見這人不僅惦記著之前那句話,還顯得一副無所謂,甚至是有點期待的模樣,沈秋兒猛地發(fā)力將他推開,握在另一只手上的鞭子順勢甩過去。
“那就抽完了再扒皮?!?p> 前三鞭下去都沒有抽中。
這人身形十分靈巧,每次都在鞭子快要挨到身上時,看準(zhǔn)了時機(jī),往相反的方向躲去。
躲開之后也不攻擊沈秋兒,繼續(xù)等她下一鞭子抽過來,然后再躲開。雖是局中人,但又像是個看戲的。
許久沒遇到能夠跟她過上十招,而且還如此游刃有余的。
沈秋兒猜測著他的下一個動作,在甩出第四鞭之后,見鞭子快要碰到他,手臂突然繞了個彎,轉(zhuǎn)到了相反的方向。
這次是無法躲開了,那人伸手抓住鞭子,身體隨之轉(zhuǎn)了幾圈,卸掉鞭子上的力度。
又陷入了僵持。
“姑娘,等你抽完我,再扒干凈皮,天也差不多該亮了。”
那人跟沈秋兒商量,“我說清楚到白家的目的,再告訴你一個消息,你便放我走,如何?”
“先說來聽聽是什么目的和消息,再說要不要放你走的話?!?p> 雖然這人不是太好對付,跟泥鰍一樣滑溜溜的,但是沈秋兒有把握,跟他再過上幾十招,完全瞅準(zhǔn)了他的路數(shù)后,還是可以痛痛快快抽他幾鞭子。
“聽說石橋鎮(zhèn)白家祖宅的地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石砌的密室,里面藏了不少金銀珠寶?!?p> “消息很靈通嘛!”
白天才發(fā)現(xiàn)石室沒多久,夜里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我沒有謀財害命的意圖?!蹦侨藶樽约恨q解道:“我只是想問一下白老爺,除了那些金銀財寶,密室內(nèi)可還有其它東西?!?p> “就這么簡單?”
沈秋兒聽他說完后,有點好奇道:“這個其它東西,具體是指什么?”
那個石室她仔細(xì)查看過,除了兩扇門有問題,再無任何可疑之處,室內(nèi)所藏也就只有金銀財寶,別無他物。
“我也不知道。”
顯然不愿多說,那人接著道:“目的我已經(jīng)交代清楚了,姑娘可還滿意?”
“消息又是什么?”沈秋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清河莊付雙倍價錢,在聞風(fēng)樓買兇殺人,要滅了白有福全家?!?p> 那人將自己所知如實相告。
“他們還加了三倍的價錢,若聞風(fēng)樓有人被抓,落到了三皇子和小公爺?shù)氖掷铮仨氁豢谝Ф?,買兇之人的名字叫俞月。”
又是一個要嫁禍構(gòu)陷的,竟找了聞風(fēng)樓的人。
“你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聞風(fēng)樓是個只聞風(fēng)進(jìn)、不聞風(fēng)出的地方。
求上門的人想買兇,必須說出一個連聞風(fēng)樓都未曾聽聞的秘密,才有資格議價。但是相反的,想從聞風(fēng)樓打聽些消息,即使拿秘密和金銀來換,聞風(fēng)樓也絕不透露一個字。
“姑娘與其在意這個,不如擔(dān)憂一下白家的人。”
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那人慢悠悠地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再過半個時辰,聞風(fēng)樓的人就來了。”
沈秋兒其實不太相信他說的話,但思索了下,還是決定要往回趕。
不管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她都不能坐視不理。
無論是不是小公爺給她下的套,白家的人待她不薄,白老爺又那般地信任她。光是沖著這份禮遇和信賴,她都不能讓白家人出事,更不能因為俞月的緣故而喪命。
誰知這回她要收起鞭子,那人反倒將她拉住,緊抓著鞭子不放手。
“誒,姑娘……”他拖長音調(diào),“你還沒說要不要放我走呢!”
見她二話不說,手似鷹爪直接就要掏他心窩,他趕緊識趣地松手,示意她快走。
“姑娘快去吧!我就不送了,咱們后會有期?!?p>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沈秋兒轉(zhuǎn)身往回奔,眨眼間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人站在原地沒動,抬起胳膊瞧著手上被鞭子勒出的痕跡,臉上慢慢浮現(xiàn)出了一絲笑容。
“有意思,”他自言自語,“俞月居然會有軟肋?!?p> “俞漁的徒弟居然有軟肋。”
“還是那樣不起眼的一群東西。”
他像是在思考什么,“我是不是幫她一把比較好?”
“真正的俞月,”他也轉(zhuǎn)過身,晃悠著走遠(yuǎn),“不該是這個樣子的?!?p> 西渠縣城一處普通的小院內(nèi)。
一個領(lǐng)頭模樣的人,在交代完了所有事項后,打開門正打算去大干一場,就被立在門外的人攔住了。
“樓主,”他看到來人立即低頭道:“您不是已經(jīng)走了嗎?”
怎么又回來了?
來人沒說話,揮手把他趕進(jìn)屋內(nèi)。
“小黑啊!清河莊這單咱們不干了?!?p> 被喚作小黑的領(lǐng)頭人愣了一下,扭頭看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弟兄們,又扭頭看向他們這位神出鬼沒的樓主。
拉開一把椅子坐下,自己動手倒了杯茶,來人一言不發(fā),只不斷地嘆氣。
一眾手下不明所以,又不敢問,只能耐心等著。
直到大家耐不住了,他才幽幽道:“被俞月知道這單生意了。”
“樓主,您找到俞月了?”
小黑問完又覺得不對勁,“樓主,俞月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聞風(fēng)樓的弟兄永遠(yuǎn)是在行動前,才被告知具體要做何事,像他這樣的領(lǐng)頭人,也只接收分派下來的任務(wù),其它一概不得探聽。
清河莊這單是樓主親自接下的,也是樓主直接派給他的,眼下所有人連俞月的影子都沒見到,談何被俞月知曉了這一單生意。
他內(nèi)心存疑,但還是立刻跪下道:“屬下敢以性命擔(dān)保,絕對沒有……”
“起來吧!起來吧!跟你沒關(guān)系?!眮砣酥鸶觳矒沃掳?,“是我說的?!?p> “我怕打不過,就告訴她了?!?p> 想起他把鞭子抓在手里時,發(fā)現(xiàn)鞭子上被匕首劃開的幾處,隱隱的有銀光瀉出,他心里瞬間翻涌而起的那股興奮和顫栗感。
“沒想到她竟是俞月,竟這樣被我遇見了……”
見樓主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小黑鼓起勇氣開口,“樓主,我們聞風(fēng)樓從未單方面取消過任務(wù),更未曾將任務(wù)當(dāng)面告知相關(guān)人等。”
“您說不干了,到時候如何向清河莊的人交代,又作何解釋?”
“沒必要交代,更不用解釋。”
來人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只要清河莊的人死絕了,我們就無需交代解釋了?!?p> 他囑咐小黑,“去給我找根好點的鞭子,我要用從她那學(xué)到的招式,好好幫她立下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