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件事,沈秋兒被小公爺數落了好幾日,還在他的要求和逼迫下,細致地把銀月鞭重新裹了一遍。
而在這幾日內,也不斷有消息傳來。
先是石橋鎮(zhèn)又掀起了一波風浪。
幾個還沒有離開的門派,在清河莊的人被截殺后,聚集在一起開了個小會,聲討俞月。
并把她的不可一世和惡劣行徑,都寫信分裝,飛鴿傳書給其它各門派,號召大家合力把她揪出來。
接著是整個清河莊的人遭了殃。
在石橋鎮(zhèn)這邊的事發(fā)生后的第二日,遠在幾百里外的清河莊被滿門屠盡。
所有活物一概不留,哪怕只是條看門狗,也難逃厄運。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太突然,許多門派還不知道此事,但小公爺在次日清晨就收到了消息。
且這次跟之前一樣,不管到底死于何種原因,單從尸身上的鞭痕來看,仍是銀月鞭。
再就是今日,白二小姐與張家小公子成婚的日子。
張家大宅賓客滿座,熱鬧非凡。
西渠縣雖只是個小地方,沒有多少達官貴人,張家人又一向低調,不愛出頭也不張揚。
但因為新郎官是張子恒,皇上跟前的徐公公來了,連三皇子和小公爺都親臨觀禮,張白兩家的各路親戚們,還有周邊郡縣的官員們,全都笑瞇瞇地趕來赴宴。
沈秋兒在里面待得不自在,見小公爺和三皇子端著一副王宮貴胄的模樣,感覺就更不自在了。
她觀完禮就跑到大門外去透氣,順便看看外面有無異常。
還不能肯定那夜遇上的就是蘇長庚,一直沒等來聞風樓的人,卻收到清河莊被屠的消息,她心里隱隱有一絲擔憂。
讓她長期留在白家是不可能的,等白錦蕓在張家安定了,她也該向白老爺請辭了。
可是現在她在明處,對方在暗處。
萬一她一走,三皇子和小公爺也走了,聞風樓的人直接殺上門,那可怎么辦。
無論跟她有無干系,她都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姐姐,給你的?!?p> 正在考慮著之后該如何,一個小乞兒跑到她跟前,將一封信遞到她的手中。
“這是誰讓你給我的?”沈秋兒看了眼信封,正反兩面皆空白無一字。
“一個大哥哥?!毙∑騼捍鸬馈?p> “他讓我等他走遠了,再過來把信交給你?!?p> 沈秋兒沒有立即拆開信,讓身旁的小廝帶著小乞兒去拿點吃食,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進去。
她在別院的水榭里尋到小公爺,也不問他有無空閑,拉著他就往遠處的假山后走去,引得四周的人頻頻側目。
“沈姑娘,你快點放手,男女授受不親……”
小公爺的手腕被她抓得生疼,掙扎著道:“有話好好說,別這么強橫?!?p> 假山后沒有其他人,確保在這說話不會被人聽到,沈秋兒才松開了手,舉起信道:“剛才在大門外,有人給我送來這個?!?p> “我懷疑寫信之人是蘇長庚?!?p> 見信封仍完好無損,小公爺接過她手里的信,“怎么不拆開?”
“你來拆,我怕內里有詐。”
“合著你是專門讓我試毒的?”
無視小公爺的眼刀,沈秋兒面色平淡道:“聞風樓的手段花樣百出,若真是有毒,我會救你的?!?p> “況且你也中過我的毒針,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對你來講不礙事的?!?p> “怎么我的命在你眼里就不是命,反倒白家一個下人都比我金貴?”小公爺氣急。
“你跟他們又不一樣?!鄙蚯飪簾o動于衷,“我惦記白家人不也是托你的福嗎?”
小公爺自知理虧,剛把信封撕開一個口子,沈秋兒就往后退了幾步。
“你躲那么遠干什么?”
沈秋兒做了個請的手勢,也不接他話。
等小公爺拿出信箋,打開看了看、聞了聞,確認沒有附著任何毒物后,她才又走回到近前。
信上只寥寥幾句話。
八月十五夜,誠邀俞月姑娘前來聞風樓賞月。與姑娘再次會面前,在下承諾絕不傷及姑娘身邊之人分毫。
落款處正是“蘇長庚”三字。
筆力遒勁,剛柔并濟,僅此便能看出寫字之人的功力深厚,非池中之物。
“今日是六月二十七?!?p> “還有一月余?!?p> “聞風樓是不是就在京城內?”
“城東走馬街,最大的一處?!?p> 小公爺將信交回她手中,“要去嗎?”
“去。”沈秋兒挑眉,“人家既然都點名道姓了,還是要給個面子的?!?p> 過不了幾日,清河莊的事便會傳遍整個江湖,幫她立了這么一個響當當的威名,她可不得當面感謝一番嗎?
“你以往與他打過交道沒?他說的話可不可信?”
蘇長庚與清河莊的交易應該不假,他既能二話不說就毀約,甚至親自出手滅了清河莊,這信上所言,著實讓人很難相信。
“聞風樓從未做過這等出爾反爾之事?!毙」珷斢行┠貌粶?。
“據我所知,俞漁前輩與聞風樓并無瓜葛,生前也未曾踏足聞風樓。蘇長庚此舉,來得太過莫名其妙,也不知他是想幫你,還是要害你?!?p> “你為什么要稱呼我?guī)煾笧榍拜??”沈秋兒又渾身不自在起來,“感覺好奇怪?!?p> “說正事。”小公爺斥道。
這丫頭除了她師父,就沒個什么怕的人,對身份地位也全無概念,皇子和下人在她的眼里都是一個樣。
若不是他看出她想躲懶的心思,引她進白家,又讓白老爺一家上下真誠以待,把她給留住。他也沒有十足把握,在不跟她動手的情況下,慢慢與她建立交情,漸漸將她收歸麾下。
“不管他想幫我還是害我,等見過面就知道了,倒沒什么好費神的?!?p> 沈秋兒正色,“我就是擔心你們走了后,我也如約去了京城,他不守承諾,對白老爺他們下手?!?p> “你若不放心,那就讓白老爺他們一起去京城,待你解決完蘇長庚的事,再讓他們回石橋鎮(zhèn)?!?p> 小公爺將下一步的打算告訴她,“我與老三此次前來,不僅僅是為了喝杯喜酒,還要帶著子恒回京為他醫(yī)病,白二小姐定會同行。”
“左右白家祖宅重建需要時日,白老爺的大哥也在京城,你若提出了,他應該不會拒絕的?!?p> 聽他說完,沈秋兒退后了幾步,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是不是又在給我下套?”
見她這般防備警惕,小公爺嘆氣,“我在你心里竟如此不堪?!?p> 轉念想了想,白老爺他們進京這件事,他也沒什么可以利用她的地方,沈秋兒把信揣進懷里后,交代道:“那就你去跟白老爺說吧!”
然后她便離開別院,到正院那邊吃喜宴去了。
直到安排好了一切事宜,收拾妥當準備出發(fā)的那一日,小公爺騎在馬上對她抱拳一笑,“我們還有急務需要回京處理,接下來的這一路上,就辛苦沈姑娘你了?!?p> 看著他和三皇子及徐公公,三人騎馬揚長而去,連頭也不回。再看向身后,三皇子留下的人手,和張小公子及白家眾人。
沈秋兒握緊了拳頭,默默地記下這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