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小公爺聽徐公公提起過,李大滿尸骨上的特征,跟記錄在案的傷病都能對得上。
沈秋兒將師父告訴過她的,李大滿右前臂斷過的事,直接告訴了小公爺。
“這是在進(jìn)宮之前受的傷,他不主動說,醫(yī)官也未曾察覺到異樣,確實不會有人知曉?!?p> 對于沈秋兒說的話,小公爺自是相信的。
看來還真是如最初預(yù)料的那般,李大滿是有意假死。
這一手做得可謂天衣無縫,連徐公公這個宮里的老人,都被他給騙了過去。
“你把這件事告訴我,不怕我背地里使壞嗎?”
雖然被她信任依賴的感覺很受用,但對于她這種過于坦誠的做法,他還是有點擔(dān)憂的。
萬一在面對蘇長庚或其他人時,她也是什么話都往外說,很有可能不知不覺把自己賣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除了徐公公,你跟三皇子也在偷偷查大滿叔?!?p> 他們這頭自以為巧妙地,跟街坊鄰居旁敲側(cè)擊地打聽完,那頭大家轉(zhuǎn)身聚在一起,就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不多時便會被白家的小廝聽到,然后回到宅子里面當(dāng)閑話聊。
還以為自己做得有多隱秘似的。
得,小公爺明白了。
這位祖宗哪里是在信任依賴他,分明是想借他的手去調(diào)查。她自己繼續(xù)吃香的喝辣的,享受的同時,還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結(jié)果。
“那你不怕李大滿是一個好人,就因為被你發(fā)現(xiàn)后,暴露了身份,繼而連命都沒有了?”
“他被我發(fā)現(xiàn),是他自己沒有隱藏好的緣故。他若被殺了,那也是他自己技不如人。為何要賴到我頭上?”
“再說了,他是好人還是壞人,這種事本來就沒個標(biāo)準(zhǔn),我哪知道他有沒有做過什么不好的事?!?p> “師父在我眼中是個好人,在其他人眼里是個壞人。難道我要去跟那些,被她血洗過的各門派的后人說:我?guī)煾杆莻€好人,你們不要針對她了,也不要再針對我了?”
“顯然是不可能的嘛!”
聽她侃侃而談這么一陣,小公爺更加明白了,他的擔(dān)憂完全就是多余的,純粹瞎操心。
這祖宗心里跟明鏡兒似的。
“你還沒跟我講徐公公為何要驗尸。”沈秋兒拐回到自己剛才的問題。
小公爺這次是據(jù)實相告。
“老四其實有個妹妹,皇后當(dāng)時懷的是龍鳳胎。小公主生下后太過孱弱,沒過多久便斷氣了?!?p> “當(dāng)時陛下也在,親手將小公主放入棺內(nèi),由李大滿護(hù)送著去護(hù)國寺超度,然后再葬入皇陵的?!?p> “今年開春起,皇后就一直鬧頭痛,說夜里經(jīng)常夢到小公主,跟她講住的房子進(jìn)水了?!?p> “因為病情遲遲不見好轉(zhuǎn),陛下聽了方士的話,顧慮會不會真的是小公主托夢,所以就親自去皇陵查看?!?p> “皇后跟著一起去了,說想看一眼小公主,陛下拗不過,就讓開了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竟是空的?!?p> 沈秋兒了然。
“既是大滿叔經(jīng)手的這事,肯定第一個就懷疑到他的身上?!?p> 小公爺點頭,“護(hù)國寺跟皇陵的人,陛下也都下令查過,沒查出什么問題來。”
“至于另一邊,宮里也給西渠縣的唐縣令去信,讓他先抓住李大滿,問清楚此事?!?p> “接著大滿叔就死了?”沈秋兒皺眉。
“唐縣令說上午接到的信,下午官差還沒趕到石橋鎮(zhèn),人就在大庭廣眾下死了。而且他妻子見到官差來,開口就說他是被暗害的,要自己出錢請仵作驗尸?!?p> “這安排得也太周密了吧!”沈秋兒咋舌,“無懈可擊??!”
“若不是你瞧出不對,又發(fā)現(xiàn)了他的蹤跡,所有人都會認(rèn)為他的確是死了?!?p> 莫名的,小公爺覺得,自己這是誆了個寶回來。
沒有這位小祖宗在,李大滿那里的線索斷了,他和老三還真不打算再繼續(xù)查下去。
“你跟三皇子又在查什么?”
沈秋兒的腦袋好使著呢!她才不會被他糊弄過去。
“你耐心地等段時日?!毙」珷敍]有糊弄她,但是也沒有告訴她,“待我們找到李大滿,查清楚之后,再說與你聽?!?p> 見他不是隨意敷衍,沈秋兒便未再追問。
“好,那我就先回白家了?!彼f著打了個哈欠。
“都這么晚了,就在老三的府上住下吧!”
反正她在京城這處,一無房產(chǎn)二無親戚,住在哪里不是住。老三府上的屋子多得是,想要住哪間任她挑。
搖了搖頭拒絕他的提議,沈秋兒直言,“聞風(fēng)樓就在京城內(nèi),白日里離開倒是無所謂,夜里我還是在白家待著比較好。”
小公爺有點看不懂她了。
以為她沒心沒肺時,她又顯得有情有義,以為她是個良善之人時,殺人滅口之事她又張口就來。
“行,你自己小心?!?p> 本想說不如送她過去的,但一想到這一位的輕功,怕是她都已經(jīng)回屋躺下了,他還沒有趕到白家。
送什么送。
一路上倒也不著急,沈秋兒沒有行走在石磚上,而是在相鄰的屋頂間跳躍著。
京城沒有施行宵禁,雖已入夜,街上仍有行人走動。時不時的就能見到守護(hù)內(nèi)城的衛(wèi)兵,訓(xùn)練有素地排著隊,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各家院內(nèi)沒有吵鬧不和之聲,街頭巷尾也沒見到打架斗毆的,沿街有些商鋪門板都沒上牢固,也無人會入鋪行竊。
沈秋兒一時看得入了迷。
這跟師父口中那個亂糟糟的京城完全不一樣。
想到那位引他入套的大叔說,兩萬兩白銀就可以買個大宅子,再加個好地段的鋪子,她突然間有點心動。
白老爺交到她手上的銀票,加上之前師父留給她的,現(xiàn)在她懷里已經(jīng)揣著整整二十萬兩了。
就在她美滋滋地計劃著要購置房產(chǎn)時,下方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
“姑娘似乎心情不錯?!?p> 看見從屋檐下緩步走出的身影,沈秋兒絲毫不覺得意外。
“閣下哪位?”
剛出三皇子府,就有人在尾隨著她,數(shù)量還不少。所以她沒有回白家,而是一直往城外走,直到?jīng)]有守城的衛(wèi)兵了,這些人才終于露面。
“我此番是替梨花院來取你性命?!?p> “至于我是誰,你還沒有資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