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就是她從娘家回去后的第二天,這天卻不像前幾天那樣陽光燦爛,漫天的光彩盡收眼底,而是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再變?yōu)榇笥昊蛘哒f短時暴雨。也就是從幾分鐘前開始,天才稍微平靜,變?yōu)樾∮甑螇嬄洌?,也才可以稍加收拾,倚坐在沙發(fā)上,端一杯溫水相伴。而就在一個小時前,她還在大雨里掙扎--送孩子上學(xué)。走在路上,出發(fā)時小雨淅瀝,突然就雷電交加,然后瓢潑大雨,她趕忙加快腳步,但因?yàn)殡S身攜帶的雨傘面積不夠大,所以為了護(hù)好孩子,她已然成了半個落湯雞。雖然已經(jīng)多次提醒自己要坦然面對一切,就算這種突發(fā)的狼狽也不生氣不怨天不尤人,但濕透了的半截褲腿,還有眼睜睜看著被淋的沾滿泥水的新買的很喜歡的有點(diǎn)淑女的鞋子,甚至加上半濕的內(nèi)衣,她又一次有點(diǎn)不能控制,很大的怨氣沖出了心底,但很想發(fā)火,但,除了自己,家里一個人都沒有。。。。。。然后,她在心底默念了平靜了一會,開始收拾自己,洗澡,換衣服,洗鞋子,等一切都忙完之后,便坐于沙發(fā)之上,想著自己放松一會也許情緒就會變好。就像很早看過的一句話,人只有把自己活好了,時刻照顧到自己內(nèi)心的感受才會快樂,也只有自己快樂了才能照亮周圍的一切。所以,她靠在那,放著舒服的一個人獨(dú)處的音樂,覺得心都著地了好多。閉上眼睛,感受著這個靜謐與閑適。突然,她覺得很特別,那個聲音就像一股清流一樣穿透她的心臟直達(dá)某個最深處。她快速朝手機(jī)屏幕看去,正在播放的是“適合一個人聽的安靜歌曲”----Sophie Zelmani的Fade,不知為啥,明明如此打動的旋律卻因?yàn)楸豢吹降母杳鸉ade卻讓她頓時無法安靜,往日的種種就像電影畫面一樣撲面襲來,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她抬起身子,雙手一起撲下去離沙發(fā)不遠(yuǎn)的茶幾上的所有東西,書,臺歷,孩子的繪本,筆,紙巾,等等。。。。。。然后抱頭,大叫幾聲“啊-------”似乎所有的痛和糾纏都隨著這樣的嘶吼走了出來,從那個深深的黑到讓人懼怕的洞里。。。。。。
可能,人的內(nèi)心就像一片汪洋大海,在海底的最深處就越平靜,而就在那最平靜的地方,可能藏著最多的秘密,痛苦的,悲傷的,快樂的,不為人知的等等。而突然,當(dāng)有一根捆子進(jìn)去,攪動了本來無比平靜的海面,底下的一些被撬亂,從此,便開始混沌,混亂,一發(fā)不可收拾!就在她嘶喊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又被深深地拉入了谷底,即使再用力也無法爬出去一樣。就這樣,腦袋就像孩子繪本里的roundabout一樣瘋狂地轉(zhuǎn)著,突然,“啪”的一聲,她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就像睡著了一樣,可能這樣就再也沒了煩惱與痛苦。。。。。。
窗外,小雨依然滴滴答答,它們打落在窗戶上的聲音還是有點(diǎn)節(jié)奏的,聽起來不快樂也不難過。墻上,鐘表的秒針?biāo)坪蹀D(zhuǎn)得很快,一眨眼就一圈,就如同那曾經(jīng)讓她無比無望又焦慮的孩子,一晃就長大了都上學(xué)了。她,躺在地上,那冰涼,生硬的地上,靜靜地舒服地睡去了。直到幾個小時后,電話一直叮鈴鈴叮鈴鈴的響,她掙扎著身體,貌似哪里都很痛,揉著睜不開的眼睛,用盡全身力氣伸了一下手想去夠那個一直響的手機(jī),可最終,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雨,繼續(xù)下著;手機(jī),還在響著。然后,又多了敲門聲,急促又大聲,最后,停了,門開了。原來是她的丈夫何小木,他一身工作服,有點(diǎn)臟亂,袖口著褲腳都帶著泥巴,滿臉汗水。沖進(jìn)屋子,他便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妻子,剛才是慌張急促,而此刻,瞬時變?yōu)槟樕n白,大驚失色,他顧不上自己的一身臟亂,直接抱起她,小跑出去,路邊等了很久,終于叫到了一輛出租車,趕緊帶她朝醫(yī)院方向奔去。車上,除了她睡得死沉的靜寂,還有他急促慌亂的呼吸聲,對,還有死機(jī)師傅時不時從后視鏡窺他們時發(fā)出的嘆息聲和看到何小木那樣臟亂后散開的一點(diǎn)點(diǎn)鄙視的味道。他緊緊抱著她,雖然平時她一直罵他木訥,沒出息,但此刻,看著緊緊握著她手的何小木,那濕透了的衣身,滿臉汗水也許還夾雜了不為人知的淚水,不免讓人感動與心疼。生活,也許真的很不容易,對所有人,更何況,對像他們這樣-經(jīng)理?xiàng)l件一般,又“經(jīng)歷太多”的一類!他一直催著死機(jī),讓加速,快點(diǎn),師傅雖然不知具體,但也看得出來一二,便很配合。直到到了醫(yī)院門口,要下車時,但他卻無法從口袋里拿出打車費(fèi),他慌張尷尬地翻遍了所有的衣服口袋,都空空如也。師傅像突然就明白了一樣,看著他低頭自責(zé)窘迫的樣子,擺了一下手,說:“算了,走吧。。。。。。?!焙涡∧靖静恢勒f什么,就一直低頭道謝,地上,濕了一片,而只有他,直到那濕,是什么。。。。。。
他抱著昏睡的妻子一路從醫(yī)院大門口跑到了門診部,所有經(jīng)過的人都呆呆地看著他們,指點(diǎn)著,議論著。最后,終于一切平靜了??粗忠淮翁稍诓〈采系钠拮?,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已經(jīng)到了不能說話的地步,只能看著,似乎大腦也停止了運(yùn)轉(zhuǎn)一樣。后來,等醫(yī)生看過,做了相關(guān)檢查后,他被告知說“沒關(guān)系的,她就是太累了,想讓自己睡一會,不用緊張,等她自己睡醒就好了?!薄澳且嗑??”何小木著急地問?!斑@個就不好說了,也許一會,也許明天后天也不一定?!?,說完,醫(yī)生走了,就剩下沉睡的她和不知該開心還是悲傷的他。他就那樣坐在她的床邊,傻傻呆呆但又透著一絲憐惜,看著那么安靜的她。這些天他都在外面工作,因?yàn)樯獠痪皻?,工作壓力很大,又要賺錢養(yǎng)家,所以他很少回家。盡管他經(jīng)常睡前會很想念他的妻子還有那可愛的孩子,但怕他們一說話就會吵架或者說打電話也不知道說什么,所以就經(jīng)常作罷。此刻,看著躺在那倍顯瘦弱的妻子,顴骨突出的臉頰,他更是五谷雜陳,難受得難以形容,因?yàn)樗?,妻子是這個家的支柱,哪怕她經(jīng)常發(fā)脾氣,如果她倒下了,這個家就會很亂。這個理論,即使在她被病痛折磨的日子也是依然成立的。想到這,他不禁失聲痛哭起來,頭,埋在雙腿間,雙手捂著臉,嘶啞地哭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