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陽光透過竹葉間的縫隙在一個大理石圓桌上留下一個個閃亮的圓斑,一只枯槁的手握住了一紫砂茶壺,正向茶杯中添著水,這動作真麻利,左手輕輕放下茶壺,卻仍留有一絲輕響,右手的茶杯就已然到了嘴邊,微微呡了一口茶水,卻遲遲沒有將手執(zhí)的茶杯放下。
在這么清幽的環(huán)境還能享受愜意時光的這么一位儒雅的人,怕是除了秦老爺之外,便再無他人。
一陣花香漸漸飄了過來,并沒有掩蓋住花香,而是這兩種香氣不斷升騰,最后交織在一起,是一種奇幻而美妙的感覺。
秦老爺又微微呡了一口茶,笑道:"含芳,我的好女兒,別躲了,父親知道你來了。"
?。?,這就知道我來了,真掃興。"
話音剛響,一個身材窈窕,婀娜多姿的女子從一排排的竹林后面探出了身體。她一身的紫色,躲藏在竹林之中,便像那綠葉之間的紫丁香,永遠不會被掩蓋住香氣。
含芳在父親身旁坐下了,便開始抱怨道:"凝露今天不知跑哪去了?我怎么找也沒找到她,還以為她在這陪您品茶呢!"
?。⑴叮哆@丫頭說在府中太悶了,便讓我準她去府外逛一逛,不過,你也別擔(dān)心。這次我讓彩兒緊緊跟著她,決不會出現(xiàn)上次的情況了。"
含芳會心地點點頭,她知道凝露的心真的很善良,可就是這善良給父親帶來不少麻煩呢!
在鵝卵石小路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可她就駐足在那里,既沒有離開,也沒有再向前走幾步,因為再走幾步就會出現(xiàn)在父親的視野里,可她的想法顯然是無攻自破了,眼尖的含芳一眼便認出自己親妹妹的身影。
"凝露,這就回來了,你快過來,快告訴我這大街上有什么熱鬧的事情發(fā)生了?"
含芳在這府中也感到甚是無趣,可自己幫助父親大人管理家事,父親定不會同意讓自己出府,可好奇的她仍想抓住個機會,便忍不住多問上幾句。
其實她心里清楚,大街上無非就是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可她渴求的是什么?是想成全自己的一份自由嗎?
看到剛從外面回來的妹妹,她真是羨慕極了,有時候聰明能干也并非是一件好事,她真想像妹妹一樣活得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凝露,你也別光站在那里了,快坐下,陪為父喝喝茶,前段時間父親審理了太多案件,多久沒和你們這兩姐妹在一起談心了,你們真是太讓為父省心了,說到底,終是為父不稱職,沒有好好陪伴你們,才讓你們在這府中百般無聊。"
看著父親熾熱的眼神,凝露卻把手頭低下了,不停地擺弄著手中的手絹。
區(qū)別于凝露,含芳則立刻勸慰父親:"父親大人,女兒不敢奢求父親整日相陪,父親已經(jīng)給了女兒太多太多,女兒無以為報。"
秦老爺用他那枯槁的手輕輕拍了拍含芳的手,又以沉重的神情看著凝露"凝露,為父問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凝露一抬頭看,父親的眼光像箭一樣威逼過來,這種情形下,凝露竟連話也說不清了:"沒……沒事?。〔贿^父親大人,我……我只想……"
秦老爺?shù)脑捳Z也步步緊逼,"你想要做什么?"
?。⑽摇蚁胱屇屇娨粋€人。"凝露硬著頭皮把話說完了,她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壓抑的石頭終于卸下了,可她知道,火山就要噴發(fā)了。
果不其然,響起了秦老爺?shù)呐鹇暎海⑶靥m凝露,你可是秦府的二小姐呀!你是不是又把不三不四的人帶回府上了,你叫我說你什么好?上回把人帶回府上我就先不計較了,這次我特意讓彩兒盯緊你,就怕再出什么差錯,這可好,什么也沒有用,人照樣也帶回來了,彩兒呢?快給我出來?。?p> 含芳不敢說什么,只是不斷遞給父親茶水來壓抑心頭的怒火,這次,秦老爺不再是小口品茶,而是像急需喝水的牛瘋狂地狂飲著水??烧l見過,幾滴雨水就能熄滅已經(jīng)爆發(fā)的火山呢?
凝露本來就怕彩兒受到牽連,便先讓彩兒帶圓福先躲在竹林里,可父親的一句話,便使彩兒匆忙趕來,又立即跪在了老爺?shù)拿媲啊?p> 凝露此時此刻也是坐不住了,便立即起身,像沒有了生命的枯木,一動不動。
?。⒉蕛?,你和小姐臨走之前,我都跟你說了什么?"
?。⒔^不能讓二小姐把任何一個人帶回府,否則,就讓我永生永世再也不得踏入秦府半步。"
"既然這樣,快給我滾!"
威嚴的秦老爺并沒有理會跪倒在地上不??藓暗牟蕛?,只是絕情地要把彩兒趕走。
兩個女兒眼前的父親大人,竟在一瞬間,完全變了樣子,收起了和藹可親的面容,一張冷冰冰的臉上寫滿了憤怒。
含芳覺得彩兒過于可憐,錯也不能怪她,可這又能怪誰呢?無論怎樣,也不能怪她善良的妹妹吧!只是這一次,凝露真的把父親激怒了。
凝露攔住了拖著身子將要離開的彩兒,便與自己的父親頂起嘴來:"父親大人,你要怪就怪我吧,要讓彩兒離開秦府,我不同意。"
彩兒抓住了凝露的手:"彩兒不值得您這樣做,彩兒是低賤之身,這些年承蒙了小姐的恩德,彩兒今生從未再見過像您這般善良的人了,彩兒有您這樣的主子已是心滿意足了,小姐,如果彩兒離開能換回您與老爺?shù)母概钋?,也無妨。"
彩兒看著凝露,擠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給人一種苦澀的感覺。
?。?,彩兒是我秦蘭凝露的人,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趕她走。"
凝露擺明了自己的立場,而含芳的話匣子也打開了:"父親大人,您先消消氣,凝露太感情用事,是她太不懂事了,我向她替您陪罪。"
凝露不滿地望著含芳,隨即,含芳回了一個巧妙的眼神,果然是親姐妹,凝露一下子就讀懂了這眼神想要傳達的意思。
含芳接著開口了:"僅僅是一個奴才,您又何必置氣呢?凝露心疼奴才,這您也是知道的,況且這彩兒對妹妹也是格外忠誠的,彩兒做事向來謹慎,偶爾出了差錯,也并非需要興師動眾地把她趕走???"
含芳的話像是有魔力般打動了秦老爺?shù)男?,也使凝露懸著的心能安全著陸,更使彩兒的一切都被挽救住了?p> ?。⒉蕛?,你得好好謝謝大小姐,是因為她,你才不用離開秦府,不過,這還是要罰的,給你二十大板長長教訓(xùn),以后再敢違背我的命令,你的下場就不會同今天一樣了。"
彩兒跪在地上,不停地向秦老爺磕著頭,含芳嘆了口氣,便不忍再看下去了,凝露感到心里發(fā)酸,她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彩兒扶起來,可她不能那樣做,因為她知道后果會是什么。
彩兒一直磕頭磕到秦老爺滿意了為止,她原本清秀的臉上,在額頭處平白增添了傷痕,紅腫的額頭觸及不到滾燙的淚水,再多的言語也無法彌補心中的傷痕。
?。⒉蕛?,你在領(lǐng)罰之前把二小姐私帶回府的那個人帶到我的面前來,這次交待給你的任務(wù),我要看你能否完成。"
彩兒立即回到了原來的躲藏之處,可在那里卻找不到圓福的身影,彩兒慌了神,若回去報告說人不見了,必引起老爺勃然大怒,可整個竹苑這么大,上哪去找?
彩兒更不敢設(shè)想,若圓福離開了竹苑,那么要在整個秦府尋找,怕是花上三天三夜的時間也找不完,如今就應(yīng)該抓緊時間,馬上行動。
原來,圓福正躲在竹苑深處呢!這可難為了彩兒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找到,剛發(fā)現(xiàn)圓福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坐在地上很久了。
一瞬間,她體會到了圓福的絕望與無助,自己的生活自己卻做不了主,命運全都掌握在了別人的手中,別人微小的幫助成為了自己眼中最大的恩惠,同是天涯淪落人,彩兒不愿驚醒圓福,不愿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懸崖邊上了,可她卻無能為力。
她不忍看見圓福驚恐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圓福想要在哭聲中尋找解脫,卻被彩兒捂住了嘴。
?。⒗蠣?,人找到了,他一直躲在竹林后面呢?。?p> "嗯,這件事辦得不錯,就免你五個板子,果然呀,不使些手段就不能乖乖聽話,行了,你先退下吧。"
彩兒灰頭土臉地退下了,臨走前又看了一眼凝露,她只是盼望著凝露不要再意氣用事了。
秦老爺命令凝露把圓福從她身后的那片竹林里帶出來,可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一看見圓福,秦老爺和含芳全都瞠目結(jié)舌,臉上竟有一致的表情,表情中夾雜著驚恐,詫異和鄙夷。含芳深知,如果這次凝露再一意孤行,就算自己使盡渾身解數(shù)也無濟于事,為防引火上身,自己還是少言為妙。
"秦蘭凝露,你帶回來的可是個乞丐呀!你瘋了,你這是要氣死為父了呀?。?p> 秦老爺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把手中的茶杯扔在了地上,并把手緊緊握成拳頭不停地敲著桌面,只可惜了,一個完美無瑕的紫砂茶杯,只因其主人的喜怒哀樂變得支離破碎。
"父親大人,我沒有想氣您,我只是看圓福一個人太可憐了,就想把他帶回府來,不如您給他安排一個差事吧,這樣他就可以長住在府上了。"
"哼,你想得挺周全呀,上次的事你難道忘了嗎?這回更好,直接領(lǐng)回來個乞丐。"
"你說上次只是個意外,你上回帶回府的那個騙子,你不也覺得他很可憐嗎?你忘了他是如何把府里攪得雞犬不寧的嗎?他偷走了府里多少東西,不過,我怎么覺得你今天帶回來的這個乞丐還比不上那個騙子呢?。?p> ?。⒏赣H大人,上次確實是我被蒙蔽了,可圓福跟他不一樣,他只是一個無家可歸,在外流浪的孩子,咱們不應(yīng)該幫他嗎?"
圓福看著凝露著急的樣子,心里卻是暖暖的,一個大姐姐能這么為自己著想,一瞬間,他想要哭,用眼淚去發(fā)泄他壓抑的情緒。
?。推蜇ぃ靥m凝露,你是怎么想的?你當秦府是什么?是收留天下乞丐的地方嗎?你要這么幫下去,什么時候才能幫完???"
凝露被父親的話頂住了,她已是啞口無言,卻還希望著姐姐來幫自己說幾句話。而含芳只是無可奈何地搖著頭。用眼神示意凝露和父親說說好話。
凝露知道話已經(jīng)說開了,只等時間來驗證一切了,她當即握緊了圓福的手,轉(zhuǎn)身離開了。
?。⑶靥m凝露,你要是敢把這個乞丐留在府上,休怪我再不認你這個女兒。"
秦老爺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狠狠地捶在桌面上,把桌上的茶杯和茶壺都震得發(fā)抖,接著,秦老爺就沒了力氣般坐在石凳上不停喘著粗氣。
含芳在那里不知所措,當要尋找凝露時,只發(fā)覺凝露已經(jīng)走遠了。
凝露內(nèi)心感到委屈,她咬著嘴唇,只是不想讓人看出她的悲傷,她不明白父親為何就這樣冷酷,自己敬愛的父親就是一個麻木不仁的自私鬼。
日頭高照,陽光灑在地上,像地上開滿的雛菊,在風(fēng)中盡情綻放著,凝露拉著圓福飛快地穿過了一片又一片的花海,來到了一片陰涼的地方。
那里的風(fēng)在耳邊唱著歌,樹葉在盡情地舞蹈,不知走過了多少美不勝收的地方,凝露把圓福帶進了自己的閨房之中。
還未等圓福說上一句話,凝露就把他按在了一把紫檀木椅上,還細心地端上了一杯水。
?。A福弟弟,你先喝點水吧,你不用理會我父親說的話,從此你就安心住在這里吧!"
凝露向圓福投出真誠的笑容,可圓福心中隱隱感到不安,"姐姐,這樣做怕是不妥吧?。?p> ?。⒂惺裁床煌椎模愕戎?,我馬上命人給你找一身新衣服來。"
凝露的命令一經(jīng)下達,一套新衣就被送來了,凝露順勢出去了,獨留圓福一人在房間換衣服。
凝露看著煥然一新的圓福,不由得大吃一驚,圓??匆娊憬阋恢蹦坎晦D(zhuǎn)睛地盯著自己,臉竟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撓著頭。
姐姐將圓福拉到一面銅鏡前,從未照過鏡子的他,看著鏡子中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鮮,眼前映出的影子就是自己嗎?
他用手撫摸著冰涼的鏡面,臉上留下了一抹微笑。
不得不形容,圓福的個子高高的,穿起新衣后的他顯得格外精神,人靠衣裝,馬靠鞍,凝露立即讓人把圓福曾經(jīng)的那身乞丐服扔掉,目的是為了讓他忘記原來的痛苦,開始新的生活。
凝露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圓福的身上,她認為自己做了一件格外正確的事情,她和圓福相視而笑。
在那一刻,凝露并無任何私心雜念,有的只是想向父親證明自己的決心有多么堅定,自己的選擇有多么正確。
外面響起敲門聲,一男人的怒吼不斷傳來:"秦蘭凝露,你是不是把那個小乞丐帶進你的閨房了?你把房門給我打開。"
屋內(nèi)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你再不把門打開,就別怪為父不客氣了。"房屋內(nèi)外都異常平靜,可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的海面上也是格外安靜的。
只聽見一聲巨響,門被踹開了,秦老爺以及身旁的侍衛(wèi)們突然出現(xiàn)在門前。
秦老爺看著自己女兒驚恐的表情,什么也沒說,只做了一個手勢,一瞬間,十個侍衛(wèi)就把圓福包圍住了,他們要將圓福押出房門。
盡管凝露撕扯著侍衛(wèi)們的衣袖,但沒有任何作用,就在她撲向房門的那一刻,大門被關(guān)了起來,她聽清楚了,那是鎖門的聲音,凝露倒在地上,失聲痛哭,她不知道父親要將圓福帶到哪里去?
她拍打著房門,盡管門前有兩個人影不停地移動,可始終不會去理會她。
秦老爺那張充滿敵視的臉浮現(xiàn)在了圓福的面前,他手中的長鞭像毒蛇正在水中游走一樣在空中揮舞著,最后都鉆進了圓福的心里,被長鞭打過的地方都留下了血痕,圓福一聲聲的呻吟卻只換來秦老爺無情地將他的嘴給堵上。
?。⒛悴灰辛耍诶畏恐形衣犨^太多凄慘的叫聲了,這只是牢房刑罰的一種,我就先在你身上施這一種,就能讓你長長教訓(xùn)。"
圓福不停地掙扎著,卻沒發(fā)現(xiàn)他已被捆在了柱子上,他用無辜的眼神看著秦老爺,得到的只是秦老爺冰冷的言語。
?。⑽腋嬖V你,你千萬別這么看著我,你信不信我成全你,讓你變成個瞎子??!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我問你,是誰派你來迷惑二小姐的,又是誰讓你潛伏在秦府?"
秦老爺把塞在圓福嘴里的東西拿了出來,"秦老爺,我不知道你怎么會這么想?"
"哼,嘴還挺硬呀,你是不知道我的手段有多狠啊,跟我耍心計,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奉勸你還是快點招,免再受這皮肉之苦。"
?。⒄惺裁矗腋揪蜎]有迷惑姐姐,我感謝姐姐,是她不嫌棄我,還把我?guī)нM秦府來。"
"好,那我就提醒你,你跟丌官緒正那個老狐貍沒有關(guān)系嗎?不是他來派你監(jiān)視我的一言一行嗎?"
?。⒉皇牵也徽J識那個人。"
"你以為我會信嗎?我告訴你,不管怎樣,秦府留不下你,你立刻給我滾出秦府,別想打我女兒的主意,她再也沒有機會幫你了。"
秦老爺邊說邊用手指點著圓福的額頭,這對他無疑是最大的侮辱,可他沒有能力去反抗,只有默默忍受著。
侍衛(wèi)們替圓福松開了繩子,推搡著圓福走出了密室,就在圓福最后一步就要跨出房門的時候,秦老爺大喊了一聲"停",圓福期待地回過頭來,他以為秦老爺心回意轉(zhuǎn)了。
可讓他失望的是,接著,秦老爺便又說道:"他身上的衣服是秦府的,即使是被我打爛了,也不能讓這個小乞丐穿出秦府。"
侍衛(wèi)們領(lǐng)會了秦老爺?shù)囊馑迹钌匕汛┰趫A福身上的新衣給扒了下來,只留下了一身破碎的白色內(nèi)衣,讓他滾出秦府。
從密室到秦府的大門之間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可這一路上,圓福被人催促著快點前行。
當他經(jīng)過凝露閨房的時候,不經(jīng)意地回頭,可這樣的行為也被禁止了。
離秦府的大門越來越近了,圓福不知為何停下了腳步,他在擔(dān)心,既為了自己又為了姐姐,自己離開秦府該去哪里,又會流浪街頭,過著被人歧視的生活;可姐姐為了他與自己的父親產(chǎn)生了誤會,自己不能再拖累了她。
圓福靜靜站在那里,眼淚卻滾滾落下,這無疑是上天又跟他開了次玩笑,本以為在生命中找到了一絲曙光,找到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可希望是渺茫的,被風(fēng)一吹就散了呀!
兩個侍衛(wèi)發(fā)現(xiàn)圓福止步不前了,便上前推了圓福一把,圓福沒有意識到危險,身體不受控制地跌倒了,他用手撐著地,想努力站起來。
可那兩個侍衛(wèi)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也許是在發(fā)泄平時被人使喚的怒火,他們不斷踢著圓福的腿,也不顧圓福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
那兩個侍衛(wèi)也不想這么殘忍,可他們知道,此時此刻,秦老爺正在暗處監(jiān)視著他們。
如果他們不對圓福這樣做,那么,秦老爺就會那么對他們。一切都很無奈,他們也想在秦府里,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們顯然是累了,而圓福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那兩個侍衛(wèi)不管一切,抱起圓福便快步走出了秦府的大門,將他摔在臺階上,轉(zhuǎn)身將要回府。
圓福緊緊抓著一個侍衛(wèi)的褲腳,乞求著不要將自己趕走,可那兩個侍衛(wèi)也是聽命行事,不敢自作主張。
見圓福死活不肯松手,那侍衛(wèi)便朝圓福的頭踹了一腳,圓福被踹暈了,抓緊的手也松開了。
兩個人迅速回府,以免那個小乞丐再與他們糾纏,可不知過了多久,原本緊閉的大門又再次打開了,一個侍衛(wèi)謹慎地探出了腦袋,看見圓福還躺在臺階上,便將手中的乞丐服扔到了圓福的身上。
那兩個侍衛(wèi)也是好心人,只是奉命行事,但他們也覺得圓福過于可憐,如果在外過夜,就憑他現(xiàn)在如此單薄的內(nèi)衣,如何抵擋寒夜漫漫?
乞丐服雖破,卻也能擋風(fēng),所以他們找回了被凝露扔掉的衣服,這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了。
秋天的一片落葉飛到了圓福的頭上,那片金黃的樹葉喚醒了沉睡的圓福,醒來的他立刻穿上了乞丐服,只發(fā)覺雙腿疼痛,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著。
他還時不時回頭去望向秦府,因為直到現(xiàn)在他還仍抱有希望。
大街上仍是那樣熱鬧,一切都沒有改變。就像他的心情一樣,繞了一大圈,又變成了無盡的悲傷。
他穿過擁擠的街頭,只想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去隱藏著自己,因為現(xiàn)在的他是多么的孤單與難過。
還在閨房哭泣的凝露,仍猜測著父親對圓福做了什么,得知圓福被趕出秦府后,凝露又會怎么辦?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