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糖農(nóng)

　　蘇任平曾經(jīng)在葉橘井那里搜羅了不少調(diào)料，其中就包括糖。但在這個世界，糖是怎么來的，他還真沒來得及了解。此時聽見阿土稱采薇姑娘為“糖農(nóng)”，蘇任平不由好奇的緊：難道在埃比澤姆之國，制糖這一行已成規(guī)模？

　　直到聽了阿土和采薇的講解，蘇任平方才明白，埃比澤姆之國的“糖農(nóng)”，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經(jīng)營一大片甘蔗田之類的農(nóng)人，反而……

　　反而更像是養(yǎng)蜂人。

　　這就得從糖的來源說起了。埃比澤姆之國沒有甘蔗甜菜之類的產(chǎn)糖植物，或者也許有，但還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采花蜜的蜜蜂雖然也有，但是和蘇任平原本的世界不同，埃比澤姆之國的蜜蜂產(chǎn)出的蜜很少，也就剛夠蜜蜂自己吃。

　　而且，埃比澤姆之國還有一道從上古流傳下來的神諭，說是人類不準覬覦他人或他物的食物，不得因自己的口腹之欲將其他生物賴以生存的口糧掠奪一空。

　　蜂蜜可不就是蜜蜂賴以生存的口糧嗎？所以埃比澤姆人嚴格遵守神諭，對蜜蜂敬而遠之，誰也不曾想過去偷人家蜜蜂那點兒可憐的蜂蜜。

　　那么埃比澤姆之國的糖究竟是從哪里來的呢？

　　說了半天，蘇任平方聽出來，糖竟是從一種叫做“糖蟲”的蟲子里取出來的。

　　聽采薇的描述，糖蟲長的大約有蜜蜂一半大小，也會飛，通體碧綠。這種蟲子專門生在一種叫做貳樹的樹上，靠吃貳樹的樹葉為生。

　　被蘇任平不慎砸斷的峭壁上的那棵小樹，就是貳樹。

　　糖蟲在吃下貳樹樹葉后，便會分泌些含糖的蜜露，將這些蜜露采集回來，經(jīng)過熬制，就會有糖霜析出。

　　雖然糖蟲只要吃就會分泌蜜露，但一只糖蟲所產(chǎn)的蜜露畢竟有限，所以糖農(nóng)這一職業(yè)便應運而生。經(jīng)過幾代人的摸索，糖農(nóng)們已經(jīng)掌握了一套人工飼養(yǎng)糖蟲的方法，總體來說基本上和養(yǎng)蜂差不多。

　　糖農(nóng)們會人工栽種貳樹成林，將特制的用來飼養(yǎng)糖蟲的蟲箱放置其中，這便是“糖場”。每日里天一亮，糖蟲就會出箱自行覓食，太陽落山便又自行回箱，作息非常規(guī)律。待糖蟲回了箱，糖農(nóng)就會用特制的工具從貳樹葉子上刮下半凝成膠狀的蜜露，放入瓶中保存，攢多了再熬制糖霜。

　　糖蟲雖然好養(yǎng)，但唯一特別的一點，就是在秋冬交際的時候，糖蟲會全部離箱，回到貳樹樹干中結(jié)繭，待來年再撒子繁衍下一代。這個時候，糖農(nóng)就得照顧好糖蟲的保暖，免得在冬天被凍死。

　　而且，由于糖蟲要鉆進樹干，也會對貳樹造成一定的損害。糖農(nóng)還要照顧每棵樹上的數(shù)量比例，免得鉆進去的糖蟲太多，一下子把貳樹蛀空，那可就是涸澤而漁了。

　　但這似乎也解釋了峭壁上的貳樹，為何那樣的不堪一擊。

　　“我糖場里的糖蟲剛剛鉆進樹干，就被你給砸沒了，你說你要怎么賠吧？”采薇耐著性子給蘇任平科普完了糖蟲，立馬氣呼呼地要索賠。

　　只是她氣歸氣，可那張娃娃臉再生氣卻也叫人看起來像是嬌嗔。如此，阿土聽了就只是在一旁嗤嗤的笑。

　　采薇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幸災樂禍也不至于這么明顯吧？我可是幫了你們忙的！”

　　阿土忙道：“不是不是，我們只是聽著這糖蟲怪有趣的……怎么敢幸災樂禍……”

　　“有趣？”采薇哼了一聲，道，“這可是我們庫納尼最主要的收入來源，糖蟲若是意外沒了，我們生活開銷從哪兒來？”事關(guān)人家的生計，最好別開玩笑。

　　蘇任平半是好奇半是為了岔開話題，問道：“采薇，！剛才說糖蟲都是養(yǎng)在貳樹林里的，那種集中種植貳樹集中飼養(yǎng)糖蟲的地方才叫糖場，可是……我依稀記得你提起，峭壁上那棵孤零零的貳樹就是你的糖場？”

　　“對啊，是我養(yǎng)了三年的糖場！”采薇對此顯然很是心疼，忍不住又瞪了蘇任平一眼，方道，“在有貳樹有糖蟲生活的地方，也不拘多少，只要是被糖農(nóng)標記了是自己的，都能叫糖場。至于我的糖場……”

　　采薇嘆口氣，道：“雖然我只有一棵貳樹，但這株樹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的，也是我標記的第一棵貳樹……而且，這還是株野生貳樹，所生糖蟲也是野生的……”

　　原來，與蜂蜜一樣，野生的糖蟲所產(chǎn)糖霜，要比人工集中飼養(yǎng)的甜度更高更醇，故而賣價也更高。

　　怪不得采薇會心疼呢。

　　三人歇夠了，便邊說邊走，有采薇這個當?shù)厝饲疫€是熟稔山里地形的人帶路，很快便瞧見了山腳。

　　采薇雖然頗有地主風范，有問必答，但始終嘟著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人家每年固定有不錯收益的野生糖蟲被毀了，能高興的了嗎？蘇任平感同身受。他的腰還是不能亂動，只能趴在阿土背上，對采薇道：“弄丟了你的糖蟲，我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心里也的確過意不去……采薇你說吧，你想讓我怎么賠，我就怎么賠。”

　　采薇回頭看了他一眼，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清清嗓子，問：“你真的是開美食家工程盒專門店的？”

　　在路上，作為禮尚往來，蘇任平和阿土都對采薇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也表明了他們此行的目的。蘇任平一聽，忙道：“是真的。不過我這家店剛開，和恩納米那家店在代理范圍上有所區(qū)別，庫納尼城……”

　　“你不用給我說這么多，”采薇對專門店一點兒都不感興趣，事實上，庫納尼城對專門店也都不怎么感冒，“那什么工程盒這種東西，沒一點兒實際用處，我們都不知道國王陛下這些年來為何會支持這種工程……還不如多收購我們些糖霜呢。”

　　以己度人，采薇只覺得工程盒是無人問津的東西，順理成章的便認為蘇任平這個經(jīng)營工程盒的也一定是快賠掉褲子的。因此，她對蘇任平好大的口氣頗有些懷疑：

　　“你賠的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