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解釋權(quán)在誰手中很重要
火把的光明滅無定,映在凌霜的臉上,更多了幾分晦暗不明的意味。只聽她咬著后槽牙似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口中蹦了出來:“你是從什么時候知道的?”
“翳蟲嗎?”積蘇的聲音有種置身事外的冷靜,“也不算早,就是在開場之前?!?p> “什么?”凌霜瞪大了眼睛,“這怎么可能?那你又是從哪里……”她突然沒了聲音,臉上痛苦到扭曲的神色,即使是在看臺最邊緣的看客,此時都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了怎么了?”
“這小子下什么陰招了?”
人們驚訝紛紛,有人按捺不住,已經(jīng)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長了脖子往臺上瞧。
蘇任平強忍下了站起來的沖動,可還是耐不住問道:“我知道我記性不好,你們誰能告訴我,翳蟲是什么?”
“你問我,我問誰去?”青嵐道。
晴方亦搖搖頭:“平平,這不是你記性的問題。翳蟲這個名字,我們都是第一次聽說??雌饋恚瑧?yīng)該是他們驅(qū)役內(nèi)部的什么蟲子,或者是秘術(shù)?”
原來都不知道。一時半會兒眾人都是無從打探,只能齊齊望向積蘇和凌霜,就好像期待著他們兩個當事人會給他們以答案似的。
就在此時,眾人看見積蘇松開掐著凌霜的手,后退開半步。
凌霜的臉色已經(jīng)蒼白無比,此時失去了積蘇手臂的支撐,竟晃了幾晃,“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她拼命地想要從地上掙扎起身,可手腳仿佛都叛變了她本人一樣,偏偏不聽她的使喚,一點兒也使不上力氣。
積蘇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面對臺下,微一躬身,施禮道:“凌霜已不再是役使,對戰(zhàn)資格已失,在下積蘇,申請終止本局對戰(zhàn)?!?p> 斗一的規(guī)矩,必須是對等的役使下場對戰(zhàn)。開戰(zhàn)之初,凌霜積蘇兩人都是下了“釘子”的,自然有資格參戰(zhàn),但此時按積蘇的說法……
一團混亂中,主持人站到了臺側(cè),猶豫地看看積蘇,再看看看臺上方。
宗主的聲音劈開混亂,沉沉傳到了舞臺之上:“積蘇,在場的驅(qū)役只有凌霜一人,要判斷是不是役使,也只有她說了才算。你又有何證據(jù)說她失去了資格?”
“這老頭兒,拉偏架??!”青嵐低聲罵道。雖然他也沒辦法判斷積蘇所說是真是假,但是,積蘇畢竟是自家徒弟,胳膊肘自然是要往內(nèi)拐的啊。
蘇任平重重點了點頭。積蘇是個什么脾性,他最清楚不過了。那孩子若說凌霜不是役使了,就一定不是。就只是不知道,這孩子是怎么做到的?這一點要說不清楚,宗主的質(zhì)疑就不能說沒道理。
此時,就見先前為曦晨出頭說話的那位觀眾,又頂著紅色的光牌站起身來:“藍色領(lǐng)頭人此言差矣。凌霜雖然是驅(qū)役,但她在此局中已然下場,便不再是局外人。她此時作為局內(nèi)人,早已失去了評判的資格?!?p> 此人說話聲音不算大,且不疾不徐的,偏偏還有理有據(jù),登時噎的宗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坐在宗主身旁的一人,戴著藍色光牌跳起來,帶著三分怒意,道:“可是除了凌霜,還有誰是驅(qū)役?還有誰能講清楚這里頭的彎彎繞?凌霜不能信,那小子的話更不能信!”
在這混亂的喧囂熱鬧中,積蘇胸脯起伏著,強迫自己望向茫茫一片的紅藍的光海。
“他不習(xí)慣見這么多人?!碧K任平看著臺上孤獨的少年,輕輕道。晴方伸過手來,覆在他的手背上,在黑暗之中傳來一片清淺且堅定的溫暖。
“那沒辦法,這終究是需要他自己去面對的?!鼻鄭挂部粗e蘇,不知不覺間握緊了雙拳。
積蘇像是聽到了他們的悄聲言語,深深吸口氣,將頭顱又昂的高了一些,道:“我可以解釋?!?p> 宗主看向曦晨:“您的意思呢?”
曦晨似乎有些頭痛,用一只手扶著額頭,一時并沒有說話。
宗主冷笑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積蘇,似乎很隨意地往臺下一指,道:“剛才那位先生是怎么說的?已然下場,便不再是局外人?!?p> 局內(nèi)之人,沒有評判的資格。
宗主這句點到為止的半截話一出口,場內(nèi)竟出奇地靜了片刻。這突如其來的靜寂,鮮明地襯托出了舞臺邊緣角落里的一聲低語:
“這老狐貍……”
宗主曦晨和場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那角落里的幽暗。
蘇任平急忙捂住嘴,一縮脖,盡量把自己縮的更不起眼一些。
此時他格外慶幸自己罩了黑袍子且戴了面具……
大家沒找到目標,便只笑笑便罷。
可積蘇卻是臉色一變,認真地往聲音所來的角落里張望了一眼。
他聽出了自己的聲音。蘇任平只覺得胸口“咚”的重重跳了一下。
自己這樣,會不會影響他?
積蘇低了低頭,復(fù)又抬起來,原本有些顫抖的聲音,竟堅定了許多:“也許我的話不能作為判斷這一局輸贏的依據(jù),但是,我可以負責(zé)任地解釋一下翳蟲,以及我找到翳蟲的經(jīng)過。至于各位是否采信,以及這個翳蟲在戰(zhàn)局中所起的作用,還是由各位大人決定?!?p> 曦晨放下胳膊,抬手指了指舞臺,道:“我覺得他說的不錯。大人覺得呢?”她拿眼睛望向了宗主。
宗主瞇了瞇眼,略一抬下巴,道:“請主持人裁斷吧?!?p> 在斗一場,主持人兼具裁判之職,自然是有這個權(quán)力的。但是,話雖如此……
莫說看臺頂上這一排的“貴賓”,就連余下那些閃爍著紅藍光芒的看客們,誰不比這個主持人的底氣足?
而且,此時正是處在一個爭議的關(guān)鍵時刻,不管支持哪一方,勢必會得罪另一方。讓誰做這個決定,都是將這個人架在火上烤啊。
此時一臉為難的主持人,估計正在重復(fù)蘇任平那句神來之筆吧:
“這老狐貍……”
可是,只有主持人目前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所有的人把目光都投向了這位公推的“受害者”。
主持人硬著頭皮走到舞臺中間,看看積蘇,看看仍在地上掙扎著的凌霜。忽然,他頭一偏,極快地往舞臺下方角落里的蘇任平瞥了一眼。
蘇任平一愣。這是真的,還是自己的錯覺?
很快,主持人收回了目光,恢復(fù)了主持人該有的平靜,坦蕩地望向了如海的臺下:
“依據(jù)斗一的規(guī)定……”
吃碗大鍋粥
凌晨一點的星,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