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就入了夜,沅沅坐在塌上,低頭看著蕭澄蹲在身前,將手中一盆熱水放下,低頭將她的鞋襪脫去,將她的腳放了進去。
“溫度怎么樣,燙嗎?”他抬起頭,明玉一般的面貌讓整個房間都熠熠生輝。
沅沅咬了下唇一下,“我自己可以,你起來。”
他笑了笑,手握住她的腳,輕輕地在水里按揉著:“你都忘記了,咱們以前也是這樣的?!?p> 她看了她一眼,實在是想象不到,他認為的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樣子,這般身份樣貌的人也愿意做到這種地步。
“我知道你在找人,但是我真的不是你想找的那個?!彼€是打算將自己的心里話告訴他,一是不耽誤自己,二是能讓他對她盡快死心。
“就算我是你們找的那個人,我既然能忘記,就說明我對過去根本不想記起,或許也不想見到你們?!?p> 蕭澄手中的動作一頓,再抬起眼來,里面染了一層哀傷。
他說:“瑤瑤,你不要這樣說?!?p> 她彎下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從水中撈起。
她很認真地看著他:“蕭公子,你說你喜歡我,既然喜歡我,為什么我還會成今天這個樣子?!?p> 他啞口無言,抬頭看她。
“既然你也護不住我,那不如放我走,不要再勉強我了,強扭的瓜不甜,這你肯定也是知道的?!?p> 他將她的手從手腕上撥開,又將手伸入了水盆。
“你想一個人靜靜自然是可以,但不要離開我了?!?p> 他低頭看著手心里瑩白小巧的腳,心里酸澀:“瑤瑤,我已經(jīng)受不起了?!?p> 當初是他弄丟了她,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找回來,就算她再不愿,也不可以再離開他了。
當年聽聞她死訊,他很久都沒有走出來,后來聽聞顧燕辭瘋了的消息,他冥冥當中有預(yù)感,自己其實也和他差不多,只是表面上比較冷靜,不顯而已。
實則心里已成腐朽,灰敗成一片一片。
沅沅收拾妥當,就上床蓋好了被子,兩只眼睛跟著房內(nèi)洗漱的蕭澄轉(zhuǎn)。
他知道她在看他,可方才兩人的對話,已經(jīng)讓他失去了大半的力氣,也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說。
她想走,一直想走,這些日子從沒變過,無論自己對她有多上心,可她內(nèi)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孟小公子,怎么樣也裝不進他了。
其實他一直覺得,這個樣子才是對的。
既然喜歡一個人,心里是容不下別人的。
當初的柳瑤有四位公子,她表面上似乎是對三公子情意深重,對他們也在乎有加。
只是這感情終究抵不過女皇的一聲令下,她自此去了南椎國,甚至寫好了和離書,打算和顧燕辭過一輩子的想法。
等他洗漱完,她已經(jīng)躺著睡著了,那張漂亮的臉蛋一如從前,是他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都曾朝夕相對的,可是她里面已經(jīng)變了。
她不在認得他們。
甚至癡情了許多。
可是,他倒是寧愿……
寧愿她同曾經(jīng)那般花心,見一個愛一個。
心好像被扯爛了一般,血淋淋的,他閉了閉眼,有濕意從眼眶泛起,承認了一個一直以來不想承認的話。
他還是……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