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定勝天
察覺到一片熾熱的視線,禹明朗朝著那弟子點了點頭并笑了笑。
他原本只是一個人等人時無聊,便拿出一竄葡萄打發(fā)時間,恰巧一個外門弟子從這里經(jīng)過,對方微微低垂著頭顱好似是在走神。
他玩鬧心一時興起就摘了顆葡萄往那弟子腦門扔去,沒想到對方卻只是四下看了看,便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準備離開了。
于是,他不信邪地又扔了一顆,而這次卻沒想到對方居然反應十分敏捷的接住了,甚至揚言說他裝神弄鬼。
他那里裝神弄鬼了?
明明就是正大光明的好嗎!
于是他出聲示意,對方抬起頭來時他才覺得有些眼熟,很快他便想起了在哪里見過。
之前,偷偷出了試煉陣的他換了身外門弟子道袍就溜出了宗門,跟著靈長老一行人前往凌云宗接引,在凌云宗住了一宿后他才在靈舟上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奇怪的少女。
那隨行的少女年紀看上去并不大,但奇怪的是在其周身他卻察覺不到絲毫靈力波動,好似只是一介普通的凡人。
但禹明朗知道事實并非如他眼見般,因為前往天元宗的第一艘靈舟上的都是凌云宗的部分內(nèi)門弟子以及長老們的親傳弟子。
因此那少女不可能是外門的弟子,更不可能是凡人。
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的修為很高,所以他才探查不到她的修為。
當然,也有可能是對方用了隱藏修為的法寶。
但這些都只是憑空猜測而已。
因為修真界這一輩的天才榜上凌云宗只有兩個弟子排得上號,一位是金掌門的女兒金玉,十六歲筑基,另一位則是孟長老的弟子柳韻然,不過二十五就已經(jīng)到了筑基后期。
兩人禹明朗都認識,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少女的名諱。
一時間,他對眼前的少女突然產(chǎn)生了幾分好奇。
少女一言不發(fā)的垂著頭,被一個紅衣女子給逼得連連后退。
禹明朗記得紅衣女子就是凌云宗金掌門的千金,雖然性子有些嬌縱,但行事還算光明正大,也沒準備多管閑事。
再說以少女神秘的修為,也輪不到他多管閑事。
但最后讓他驚訝的是少女不知為何突然暈了過去。
靈舟上的弟子大多都在修煉,并沒有人注意到那邊的動靜,紅衣女子被嚇得自亂了陣腳,一個勁兒地搖著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少女的胳膊,不停地喚著“林久久”這個名字,以至于吸引了許多弟子的注意力。
真是個蠢姑娘,人昏迷了不是應該先將人扶起來或者去叫人幫忙嗎?
禹明朗扶額。
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本著一顆助人為樂、憐香惜玉的心,將昏迷的少女打橫抱了起來。
少女很輕,看上去也很瘦弱,他微微垂眸看向少女的面容,這才注意到少女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得無一絲血色,整張臉更是皺在了一坨,似乎很是痛苦。
但她咬緊了牙關,不吭一聲。
禹明朗沒有窺探別人秘密的愛好,只是對少女有一絲好奇而已。最后他將人送去了船艙,碰到了一臉擔憂的周清元,這才知道原來昏迷的少女是他的師妹。
離開之后,禹明朗以為往后與那少女都沒什么交集了,卻不想第二日他在船艙頂上閑得無聊時,少女又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他躺在船艙上,看見少女雙手有些顫抖地扶上船身,還將頭向靈舟下方探去,最后還傻乎乎地用手指戳了戳結界,一臉驚呼的樣子。
禹明朗心中好笑,忍不住挑了挑眉,心想她是不是腦袋磕在靈舟上磕傻了?
他記得先前少女之所以會暈倒就是看了一眼靈舟下方,原以為是對方恐高的緣故,看來事實并非如此。
他突然很好奇少女到底經(jīng)歷了怎樣的痛苦,才會在無意識中露出那樣痛苦的表情。
因此,當禹明朗再次在樹下見到林久久時他很快就想起來了。他原先還以為她不會說話,是個啞巴,而對方卻只是不想搭理他而已。
看著林久久的身影消失在傳送陣中,禹明朗有些懷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定自己的相貌并沒有任何問題,依舊十分俊朗,于是一臉自得地轉(zhuǎn)身往回走。
“明朗~”
熟悉的聲音傳來,禹明朗抬眼望去,見自己等的人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到了,立馬將其他的煩惱拋到九霄云外了。
他一臉驚喜地上前,道:“怎么樣,師兄,東西可有找到?”
禹明朗說話間眉宇處似乎有一絲焦急之色,孟淮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點點頭,道:“找到了,大概的都在這了?!?p> 孟淮將幾塊玉簡從儲物袋中取了出來,禹明朗見狀連忙伸手想要去拿,就在快拿到的時候孟淮突然收回了手。
禹明朗疑惑不解地看向孟淮。
孟淮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簡,轉(zhuǎn)眼神色復雜地看向自家?guī)煹?,道?p> “這些玉簡中記錄的都是些上古的雜談與異事,于你提升修為絲毫無益,你拿來有何用?況且我記得你一向?qū)@些不感興趣的?!鳖D了頓,他上下打量禹明朗一陣,“你這趟出去可是遇上什么麻煩了?”
禹明朗聞言眸光微閃,一臉若無其事地伸手拍了拍孟淮的肩膀,咧嘴笑道:“哎~師兄放心,沒有的事?!?p> “況且我?guī)熜诌@么厲害,外面的人誰敢欺負我?!?p> 禹明朗滿臉驕傲,隨即從容不迫地從孟淮手中拿過玉簡放入自己的儲物袋,接著斂下眼瞼,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解釋道:“就是突然想了解關于這方面的常識而已,以后別人問起也不至于總是一問三不知不是。”
“再說,屆時要真是那樣,那我這臉可就丟大了,那我家那老頭子還不直接削了我啊!”
禹明朗說笑道,一幅吊兒郎當?shù)哪印?p> 孟淮想到師尊對座下弟子極其嚴格,而師弟性子又是個不受拘束的,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不覺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冷峻的臉上多了絲暖意。
突然,不知怎的腦海下意識閃過一抹飄然離去的背影,孟淮愣住,一時走了神。
禹明朗見師兄沒有再繼續(xù)深問下去,暗暗松了一口氣。想到自己偷溜出去的事,他小心翼翼地問:“對了,師兄,我爹應該不知道我私自跑出宗門的事吧?”
孟淮回過神,抬眼看向禹明朗,一本正經(jīng)道:“不清楚,你若很想知道的話師兄可以幫你去問一問師尊?!?p> 想到師弟總是貪玩荒廢修煉,師尊每每布下的試煉陣都能被他投機取巧地偷偷混過去,孟淮無奈地搖搖頭。
看師兄的反應,應當是還不知道了,禹明朗放心了,嗔怪道:“師兄,你就別再打趣我了?!?p> 想到自家老爹總是不厭其煩地叮囑自己好好修煉,禹明朗只覺得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想到師兄方才不經(jīng)意間的走神,禹明朗又道:“對了,師兄,你剛剛?cè)ゲ亟?jīng)閣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我怎么感覺你魂不守舍的?!?p> 孟淮不置可否,只是勾唇笑了笑,然后轉(zhuǎn)移話題道:“下次需要什么典籍直接去藏經(jīng)閣取便是,你這樣總是避著也不成?!?p> 禹明朗瞬間了悟,既然師兄不想言明,他也就不繼續(xù)追問。
想到藏經(jīng)閣里那個嚴肅的老頭子,他抓狂道:“師兄,你是站著說話不嫌腰疼,賈長老有多恐怖你不知道啊,每次都兇巴巴地吧啦一大堆,他巴不得你師弟我無時無刻不在修煉,最好原地飛升才更好呢!”
孟淮卻道:“這也是我一直所希望的?!?p> 他的神色十分認真,說話的語氣也很凝重。
禹明朗突然禁了聲,斂了眸,突然開口問道:“師兄,你信命嗎?”
孟淮聞言,神色一怔,面色肅然地抬眼看向一片灰蒙的天際。
“不信,命運如此捉弄人,”他握了握拳,”我只相信人定勝天。”
“還有…你,也別信?!?p> 禹明朗苦笑,“人定勝天”這幾個字在心頭回蕩。
不知為何,兩人相視了一眼,皆沉默了。
最后,禹明朗先受不了這突入其來的安靜,一臉笑嘻嘻地開口:“師兄,你剛出關沒多久,修為瞧著也還未穩(wěn)固,想必接下來應該很忙吧?我就先不打擾你了,回見啊~!”
說完,禹明朗捏了個法訣人便完全消失在原地。
孟淮看向禹明朗所消失的地方,想到當初不經(jīng)意間聽到的師尊與賈長老關于師弟的談話,神色變得擔憂起來。
人定勝天,真的……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