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像是撫摸
裴岳銘還來不及開口喊出“快閃開”,林久久就已經(jīng)被撞飛了出去。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小路突然變作懸崖。
一開始,他只是以為小路有問題而已,根本沒想過原來是一層幻象。
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jīng)接二連三的掉進(jìn)了幻境中,而這一切都是那幾只逃跑了的小幻精的手筆。
林久久與炎云獸一起掉下懸崖后,裴岳銘連忙起身,捂著胸口踉蹌地跑到懸崖邊緣。跌倒在地后,他趴在懸崖峭壁上俯視而下,入目的是險象環(huán)生的山崖絕壁,深不見底的霧氣繚繞,根本不見一絲林久久的蹤影。
裴岳銘仔細(xì)回想方才那千鈞一發(fā)之際,那姑娘明明是能借住靈力與神行符躲開的,但她卻實(shí)實(shí)地被妖獸撞到了。
而且,她方才神色波瀾不驚,臉上沒有一絲詫異的表情,顯然是準(zhǔn)備要躲開的,而不是因?yàn)闆]有反應(yīng)過來。
倒像是根本沒有能力閃開。
裴岳銘又想到這一路以來,她身上雖然沒有一絲靈氣外泄,但也沒有見她用過一絲靈力,甚至在用爆裂符對付妖獸時也只是徒手胡亂的扔了出去,也沒有用過哪怕一絲靈力,反而是將爆烈符給了自己。
尤其是在性命攸關(guān)之際,也不見她用靈力閃躲!
所以這一樁樁的事實(shí)都在指明,她,沒有靈力。
想到這里,裴岳銘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里這不切實(shí)際的猜想。
秘境都是有禁制的,沒有修為的凡人是根本無法踏入秘境入口半步的,最有可能的說法便是那姑娘受了傷,用不了靈力。
裴岳銘只能這么想。
收回視線,他盤腿坐在原地,拿出一枚復(fù)元丹放在眼前,看著看著就漸漸失了神。
凝氣階的弟子還不能習(xí)得御劍之術(shù),而這懸崖又深不見底。
看來,那姑娘殞身的幾率很大。
除非,她有飛行類的法器,先不說她可能無法運(yùn)用靈力,而且過了這么久了也不見那姑娘的蹤影,可見怕是已經(jīng)兇多吉少了。
說起來,他都還不知道那姑娘的名諱。
想到此,裴岳銘嘆了聲,隨即輕聲道:“一路走好?!?p> 他將復(fù)元丹送入口中,運(yùn)起靈氣調(diào)理自個的內(nèi)傷來。
算他欠那姑娘一個人情,若是有機(jī)會他定會查清楚她的身世,告知她的家人她的死訊,讓她得以安息。
半個時辰后,裴岳銘最后看了一眼幽深的崖下,然后毫不留戀的轉(zhuǎn)身朝圣元果而去。
…
林久久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后記憶是感覺到自己的腿被突然猛烈的撞擊,緊接著腦袋也被什么東西拍的暈暈乎乎的,意識半醒半昏迷間一陣刺骨的冰冷將她整個人包裹,呼吸也變得不順了起來,最后便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不知過了多久,林久久掙脫了黑暗的束縛,逐漸有了意識,但依舊是處在意識混沌間。
她的腦中不斷地閃過不同的畫面,一下子是車水馬龍的街頭,一下子是幽靜溫馨的小院,一會兒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老者慈祥的面容,一下子又是一對夫妻寵愛的雙眸,林久久下意識竭力地喚著“爺爺”與“娘親”,根本分不清是現(xiàn)實(shí)還是夢境。
畫面中所有人臉上逐漸露出痛苦的面容,慢慢地離她遠(yuǎn)去,林久久猛地驚醒,橫躺著的她冷汗打濕了整個后背。
她的腦子一片懵,瞪得似銅鈴的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沒有一點(diǎn)兒焦距。
“醒了?!?p> 一道清澈爽朗的嗓音在頭頂上方響起,像一汪清泉一下子沁入她的腦中,林久久整個人立即清醒了不少。
入目之內(nèi)的皆是巖石,她動了動身體,發(fā)現(xiàn)十分沉重,于是朝右微微轉(zhuǎn)動腦袋,朝出聲的方向凝目望去,只見一張雙眸明朗如星辰的臉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中。
林久久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時看得入了神。
禹明朗見對方瞪著一雙眼珠子直直地看著自己,眼中也滿是迷茫,他不按常理出牌地猛地俯身,將臉停在林久久腦袋上方,距離林久久的臉僅僅只有兩寸之隔。
他惡趣味的笑了笑,自得地道:“本公子長得不賴吧!”
林久久怔愣,下意識道了聲:“甚好?!?p> 聽見自己說出的話,林久久這才漸漸反應(yīng)過來他是何人,之前在靈舟上和天元宗的藏書閣附近見過。
是那個聒噪的少年,好像是叫禹明朗。
禹明朗有些驚訝,因此一時忘了移開腦袋。
林久久瞇起眼,下意識想要起身,但沒能如愿,雙手已經(jīng)漸漸恢復(fù)了知覺,隱隱地傳來一陣疼痛。
身下傳來一片冰涼,林久久確信她這是躺在一塊石板上。
她伸出右手,一巴掌拍在禹明朗的左臉頰上,但因?yàn)闆]有力氣速度極慢,右手到了他臉頰時反而像是在撫摸。
臉頰上傳來一陣柔軟與暖意,禹明朗愣住了。
林久久見狀,也愣了愣,下一瞬心里立即涌起一股怒氣與難堪來。
她收回力氣,右手一下子失去氣力的支持猛地掉在腹部。接著她咬牙用右胳膊抵住身下石壁,兩只手一齊用力,一下子便在石壁上滾了一圈,最后險險地停在石壁的邊緣。
沒有滾下石壁,林久久松了一口氣,她側(cè)過身,一臉怒氣沖沖地瞪著禹明朗。
“咳…”
禹明朗斂下眸子,不自在地咳了咳,再次抬眼一臉理直氣壯地看著林久久,道:“開個小玩笑而已,那么生氣干嘛,況且我可是救了你,你方才還……還…”他頓了頓,移開目光,小聲嘟囔道,“…還想打我,小沒良心的,恩將仇報?!?p> 想到方才自己的右手……,此時還殘存著他臉頰的余溫,林久久突然覺得自己的右手有點(diǎn)多余,要是有個地洞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將它埋進(jìn)去。
禹明朗見林久久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神情嫌棄,頓時不樂意了,道:“小啞巴你什么表情?你能摸上本公子的臉那是你天大的福氣,其他人本公子還不給她們機(jī)會呢!”
“小啞巴?”
林久久蹙眉,直直地看著跳腳的禹明朗,危險地瞇了瞇眼:“你叫誰小啞巴?”
“這還有別人嗎?沒有?!庇砻骼蕜恿藙幽X袋,看了看四周,自問自答,并作出回答道“當(dāng)然是你?!?p> “你…”
“我怎么?”
禹明朗挑眉。
林久久一時氣得想要起身,動了動腿,卻發(fā)現(xiàn)她醒來這么久了依舊沒有知覺,哪里還顧得上理會禹明朗言語上的挑釁。
想到了某種可能,她的眼瞼顫了顫,雙手撐著身子想要坐起身來,卻因?yàn)橹币幌伦佑置偷氐卦亍?p> 頓時,除了一雙腿,全身上下都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
禹明朗見狀,連忙上前伸出手想要扶起林久久,林久久一把推開他,自個咬著牙右手撐著地面身子從右側(cè)慢慢地坐了起來。
她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腿,想要動卻動不了,仿佛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腿了一樣。
她轉(zhuǎn)眼猛地看向身側(cè)干脆坐在石板上的禹明朗,聲線微顫:“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