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余暉紅黃相間,越過球場西面錯落交織的槐花樹干,斑駁的揮撒在整個籃球場上,照得人影斜長。
林逸坐在一旁的休息凳上,分神聽著身側(cè)余杭沒有中斷過的抱怨,他語氣像是個久經(jīng)歲月蹉跎地怨婦,“余景她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仗著成績好找爸媽撐腰,每天亂給我安排一堆卷子,弄得我都沒時間打游戲了。關(guān)鍵我爸媽還聽她的,他們真是合起伙來欺負(fù)我!我地位咋這低呢!”
“是。”
“哥,你說,她是不是很過分?”
“嗯?!?p> 余杭難得找到個能理解他的人,還有點激動,更加聲情并茂地講起來,“是吧!我爸媽最近偏心偏得更厲害了,為啥只給她買手機(jī),不給我買。你說,我是不是不是親生的。”
“可能是吧。”
余杭嘴角一抽,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哥,你也覺得我不是親生的?”
“有可能?!?p> …
連其他人都這么想,再綜合他這么久以來的苦難經(jīng)歷,他也有點相信這個隨口而出的假設(shè)了,難道他真的不是親生的?
他心口一涼,為什么感覺自己更難受了。
林逸有一句沒一句地應(yīng)著,根本沒注意到余杭的一系列情感變化。他心思放在遠(yuǎn)處,眼神時不時地掃向眾人,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剛剛是時間太早,可能她想晚一點來,可是現(xiàn)在眼見比賽就要開始了,她還是沒有來。他感覺到一絲隱隱的失落在心頭蔓延。
余航也停了話頭,兩人靜靜坐著,各懷心事。
直到比賽馬上開始,他們收了半分心思,起身。
于是七班的兩名主將就這樣灰頭土臉毫無精氣神的準(zhǔn)備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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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哲雖然看著文弱,但籃球同樣打得很好,所以今天他也參加了比賽。
臨近比賽前,他和路惜并肩站在樹蔭下。
“我看八班不爽好久了,他們好囂張!你今天要是贏了,這一周的冰棍兒我包了?!闭f著,邊拍拍胸脯,一副江湖貴公子要筵開百席宴請四方的樣子。
陸哲正低頭系鞋帶,聞言,抬眸看她,不知哪里逗樂了他,原本平淡無波的面上頓時生出一股笑意,瞬間便敞開了。
路惜有些驚訝,“從來你見你這么笑過,你以后多笑笑,不然就跟冰棍沒什么區(qū)別了,而且,笑起來多好看啊?!?p> 陸哲移開目光,低頭頓了一刻,略微失神,也不是沒聽過別人夸他好看,可為什么從她嘴里說出來感覺和以前聽到的那些有點不同呢?
他起身,脫掉校服褂子,本來打算隨手放到一旁空著的椅子上,結(jié)果女孩兒非常順手地接了過去,搭在了她的袖彎處。
她又拿起剛剛買的礦泉水,擰開,遞給他。
這所有的動作連起來都太自然了,讓陸哲不由得一怔。
見他沒有接,路惜說,“不渴嗎,那我喝吧?!闭f著,便收回手臂,遞向自己的唇邊。
在礦泉水離嘴唇只差一厘的時候,水瓶卻被陸哲奪了回去,喝了一口。
路惜有點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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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隨從辦公室里出來時跑的飛快,可到了籃球場比賽還是已經(jīng)開始了。
她個子不高,站在泱泱眾人后面,不時地踮起腳尖,遠(yuǎn)處看起來像是在跳小天鵝。這么看場比賽實在費勁。
她決定擠入人群,雖然可能會被翻白眼。
還沒等她選好合適的位置,前面伸過來一只胳膊,非常直接地把她拽了進(jìn)去。
周圍人被她這一動作,皆是滿腹抱怨。
她在前面站定,囧囧地對周圍的人致歉。
再定睛一看,拉她進(jìn)來的是路惜。
“隨隨,你怎么才來呀?!?p> “一言難盡!”
路惜真準(zhǔn)備跟她說些什么,一抬頭,看到陸哲又進(jìn)了一個球,隨手擦汗的動作,眼神立刻亮了起來,話鋒一轉(zhuǎn),“哇,隨隨!陸哲今天好帥呀!”
周隨看到她晶亮亮的眼神,有點無奈。不過她恍然想起自己的來意,便看向球場,搜尋林逸的身影,視線剛定格某處,林逸恰好回身,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雙目相對,周隨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沖他笑笑,還比了個加油的動作。
林逸一直陰沉的眉眼即刻亮了起來,也沖她露出一個絢爛的笑容。
此時林逸身側(cè)八班的孟殊看到林逸的停頓,便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隨即便見到那邊正笑著的女孩子,不由得讓他想起學(xué)校里悠悠飄落伴有淡淡清香的槐花,怔了片刻,好似鹿入花叢,迷了眼,失了方向,只能著眼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