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逸酒足飯飽地推門進來,手中還拿著那錦盒。
“哥,江家姐姐不要你送的這東西,而且還說了,我和南風兄是朋友,朋友之間不需要送這些東西的?!标愖右菪Φ?。
聞言,陳羨予的嘴角輕輕抽了抽:“不是給江南風的。”
“我知道啊,是送給江家姐姐的!”陳子逸將錦盒放到了桌上,“可是人家不收嘛!”
話落,陳羨予的眸底微不可見地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
待陳子逸離開之后,便默默將那錦盒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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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暖陽正好,江知意從京郊回來,還未曾進門,便聽到了里面的爭執(zhí)聲。
“姑娘,二百文真的不賣的,這是我們店里最好的胭脂,最低也要四百文,您可以看看別的胭脂?!?p> 是星晚的聲音。
而后,里面又傳來一道陌生的女聲。
“我……我只有這二百文了,那個胭脂我用過的,能不能賒賬,等我日后湊夠了錢,一定會來還的!”
“不好意思姑娘,我們店不賒賬的?!毙峭碚f著,忽見江知意走了進來,趕忙道:“知意姐姐?!?p> 話音落下,那站在店內衣著寒酸的女子也不由轉過了頭來,朝著江知意的方向看去。
在見到那女子的臉時,江知意眸光微動,隨即朝著她輕輕笑了笑:“我們見過的?!?p> 看到江知意光彩照人的模樣,她不知怎的便默默低下了頭去。
聽到了江知意的話,星晚愣了愣,隨即走過來說道:“知意姐姐,這位姑娘想要買一盒雪融,可是只有二百文。”
江知意給這胭脂取名為雪融,是目前只能由她親手調制的一款,也是南風胭脂鋪內最貴的胭脂,那日定北侯買的就是這一款,江知意當初想要給笙月樓花魁燕詩用的也是這一款,不過最后落到了燕詩身旁的一個叫做小花的丫頭手上。
而此時面前這個窘迫到扯著自己衣角的姑娘,就是小花。
不過同那日比起來,她的膚色明亮了許多,想來是用了自己的胭脂。
“喵~”江江跑過來跳入江知意的懷中。
“我……我……”小花緊攥著手中的那幾塊碎銀,臉色通紅。
江知意卻是勾了勾唇,接著道:“她一文都不必出,星晚,去將雪融拿來?!?p> 話落,小花驚訝地抬起頭來,看向了江知意。
她則一面抱著貓兒,一面朝著她走去,邊走邊道:“皮膚看起來好上了許多,若是想全部調理好的話還需要至少一月的時間,我還要為你臉上的雀斑專門調配一些護膚品?!?p> “全……全部調理好,姑娘,我沒有那么多錢的,我……”小花的模樣有些惶恐。
江知意卻是淡然一笑:“不收你錢?!?p> “?。靠墒恰瓰槭裁矗俊?p> “那你現(xiàn)在又為什么站在這里呢?”江知意不回答,反問她道。
話落,小花又開始揪起了衣角。
那難以啟齒的理由,她不知該如何說出口……不過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個女子十分聰明,而且能夠徹底改變自己的人生。
一定要說!
仿佛下定了決心,小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抬頭看向了江知意,目光炙熱地道:“我要變美!我不想再做一個人人都可以使喚的小丫頭了,不僅如此,我還要成為笙月樓的……頭牌!”
“不難,”江知意淡然開口說道:“只要你想?!?p> “你會幫我的對嗎?”小花又道,這一次,她的語氣當中多了幾分篤定。
江知意唇角向上揚了起來,垂眸揉著懷里的江江,淡淡道:“我現(xiàn)在還需要你一句話?!?p> 聞言,小花認真思索了半晌,最后捏緊了拳頭,開口說道:“這場賭局,我不會讓你輸?shù)??!?p> 正此時,星晚也已經將雪融拿過來了,交到了小花手上之后,江知意又說道:“十日后再來南風胭脂鋪,找我。”
說完此話,便抱著江江往后院走去。
安潯書院,左先生院里,兩位老者相對而坐,面前是一方棋局。
張山長看著面前愁眉苦臉的左文秋,不由說道:“我說左文秋,這可不像你啊?!?p> 左先生先是瞅了他一眼,隨即又指了指旁邊的酒盅,張山長立刻會意,也愁眉苦臉起來。
“是啊,小知意都好長時間沒來過書院了,上次送來的酒全喝完了,”張山長說道:“這小丫頭,也不知道在家里搗鼓什么呢?!?p> 正此時,江南風抱著一摞書走了進來。
“先生,這些書都看完了,這次多借幾本。”
見到江南風,兩個老頭登時也不下棋了,皆是眼睛一亮往江南風的身后看。
“我姐沒來?!苯巷L淡淡闡述著這個事實。
而倆人沒有看到江知意的影子,也都懨懨的,左先生則開口問道:“南風啊,小知意最近都在家中忙什么呢,怎么都不來看我們倆老頭了?”
江南風一邊往中堂走去一邊說道:“我們收留了許多被遺棄的孩子,安置在京郊的作坊里,姐沒事的時候就會去京郊教他們制胭脂,認字讀書,對了先生,我還要借一些剛開始認字的書給我姐用?!?p> 話落,卻見左先生和張山長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被遺棄的孩子?”張山長道:“京城內不是有好幾處育幼堂嗎,哪里需要到小知意?”
“育幼堂都滿了,山長應該不知道,近年來乞兒的數(shù)量越來越多,姐想要幫助這些孩子們,正好我們胭脂鋪也需要工人,”江南風很快便挑好了要帶走的書,這次的數(shù)量比往常多了許多,“等這些孩子們長大了,有了一技之長,姐就會讓他們自己選擇去留?!?p> 左先生摸著胡子,不由點頭道:“小知意這做法很好?!?p> “是啊,我還記得前幾日時常能夠從街上看到一些年幼的乞丐,這幾日倒是未曾見過了,原來是知意做的?!睆埳介L也說道。
江南風走了出來,同二人道:“山長,左先生,我先回去了。”
“不著急,”左文秋摸著胡子笑道:“看來我又要多一批學生了?!?p> “???”江南風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