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得寸進(jìn)尺呢。這一套你自己掏錢。哥哥我還沒發(fā)財，你就吃大戶了?！?p> “這一套給潘思園買的。你必須得付錢。我回去就說是你送給她的。她保險高興死了！”
穆廣一臉認(rèn)真，說：“穆慧，你這是添亂啊你！一個秦晴就夠我傷腦筋的了，怎么又冒出一個潘思園？小小年紀(jì)，像個媒婆?！?p> “秦晴不適合你。我，媽媽，還有穆超，我們都不喜歡秦晴。如果讓我選嫂子，我選潘思園。潘思園對你一見鐘情，你沒看出來？她從旌德到江心洲，一來就不走了，成天粘著你，你沒有感覺出來？”
“那又怎么樣？”
“論長相，潘思園比秦晴嫩歪；論品行，潘思園比秦晴純潔；論性情，潘思園比秦晴溫柔。哥哥，我以女同志的眼光看，秦晴的毛病就是野心太大！你給她當(dāng)娘娘，她要當(dāng)皇后。你給她當(dāng)皇后，她要自己當(dāng)皇帝?！?p> “胡說！你對她有偏見。你就像戴著墨鏡在看她一樣，什么都是黑的。她一個屁大的江心洲小學(xué)校長，她的野心能野到哪里去？”
“她不是差點(diǎn)野到上海去了嗎？再說，野心跟她的地位沒有關(guān)系。說句不怕刺激你的話，她心里有一塊密室，那里隱藏著易洲。潘思園是一心一意愛你的！”
“你跟潘思園才認(rèn)識幾天，你怎么知道她的過去，你又怎么知道她心里只有我？”
“我從她眼睛里可以看出來。”
“還有，你怎么知道她在江心洲不走，不是為了她爸爸。”
“為她爸爸跟為你，并不沖突。”
“我怎么跟你說呢？”穆廣說，“這樣吧，本來呢，我想讓你幫我給秦晴挑一套衣服?，F(xiàn)在算了，潘思園的也別買了，秦晴的也別買了。”
“假如都買呢？你舍不得錢？”
“這要幾個錢啊。我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吝嗇過錢嗎？”
“也好，要給她們中的一個人買，你應(yīng)該到時裝店去，買那種皺巴巴的名牌。給老婆買嘛，當(dāng)然不能像打發(fā)弟弟妹妹這么廉價?！?p> “哎，我說，你這張嘴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尖酸了。到這里來，是你帶我來的。怎么變得我小氣了？”
穆慧：“我要是帶你到高檔店里，你會嚇得不敢邁步子?！?p> 穆廣：“這樣吧，那種場合等我未來的妹夫帶你去，哥哥沒那個義務(wù)！”
穆慧：“我已經(jīng)發(fā)過誓了，這輩子在你們穆家陪伴老娘，給她養(yǎng)老送終，讓她放你們弟兄在外面闖蕩?！?p> 第二天，穆慧帶著與旭日電飯煲配套的電熱器標(biāo)樣和圖紙回家了。
坐在無錫車站候車室，穆廣買了兩支雪糕，遞一支給穆慧。
穆慧：“你吃吧?！?p> “我有一支?！?p> “那你都吃了吧，我不喜歡吃?！?p> “過去不是最喜歡吃冰棒嗎？”
“我不能吃?！?p> “這有什么不能吃的？快吃吧！”
“哥哥你怎么像個孬子？講不能吃就不能吃嘛。女孩子生理原因，你不懂?。磕銓η厍绱蟾乓彩沁@樣，所以人家反而瞧不起你。男子漢就要有男子漢的氣慨！”
穆廣看出，穆慧的心情不好，失戀的影子依然籠罩著她。其實(shí)，此時的穆慧在心中隱隱地期待一個人的到來，這種期待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都覺得有點(diǎn)過分。她期待谷建邦來送她，而不是親哥哥。當(dāng)她意識到這種心理苗頭時，又暗罵自己：穆慧你真是沒羞！
“穆慧，哥哥對不起你?。 ?p> “從一見面開始，你就說這話，你已經(jīng)說過多少遍了？”
“畢竟是因?yàn)槲艺`了你的終生大事?！?p> “大哥你這叫什么話？離開他阿牛，我終生就完啦？再說，西服的事，他只是個借口?！?p> “當(dāng)時，你要是聽媽媽的話，給他重做一套，不就沒這個借口了嗎？”
穆慧詫異道：“媽媽跟你說？你跟媽媽通電話了？家里沒電話，媽媽在哪里跟你通電話的？”
穆廣：“電熱器廠不是有一部電話嗎？媽媽去找潘廠長，潘廠長把電話要通的?！?p> 穆慧恍然點(diǎn)點(diǎn)頭。
穆廣：“我不在家，穆超又小，媽媽的身體就全靠你照顧了。”
穆慧冷笑道：“放心吧！有人關(guān)照呢！”
“誰呀？秦晴？”
“她？她有那么賢惠嗎？”
“那是誰呀？”穆廣越發(fā)好奇，“你老是念叨潘思園，總不會是她吧？”
“說對了一半。”
“潘廠長？”
“想不到吧？”
“不，我早就想到了。”穆廣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應(yīng)該想到，早就應(yīng)該想到哇！”
穆慧鼻子里哼了一聲，道：“你更想不到的是，媽媽的青光眼病好了?！?p> “在哪里治的？這么好的事，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不想提這事，提這事，心里堵。”
“潘廠長陪她去治的？”
“不，他為這事，專程跑回一趟旌德，鉆進(jìn)深山老林，找了個郎中，用一種偏方，三副藥下去，老娘幾十年的眼壓竟然降下來了，半個月一個療程，竟然明亮了許多?，F(xiàn)在，她能織漁網(wǎng)了。她要親手給你織一頂漁網(wǎng)?！?p> 穆廣明白妹妹的心思，故意說：“那得感謝人家??！”
穆慧一挑眉毛：“是?。∷晕以敢庾鰝€紅娘，把潘廠長的女兒許配給你呀。你娶了他女兒，不就是對他最好的報答嗎？”
對這種陰陽怪調(diào)，穆廣一般會制止。但現(xiàn)在是在異鄉(xiāng)送別，他選擇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穆慧偏過頭來：“怎么樣？給個話吧。都是跑五湖四海的業(yè)務(wù)員了，還不好意思。要不，來個點(diǎn)頭為是搖頭否？”
穆廣：“你剛才說，那個他，隔三差五上我們家去關(guān)照我媽媽？是這樣嗎？”
“是啊。他們父女倆配合默契，先是潘思園來給我媽送點(diǎn)小兒不言的東西，然后潘廠長就來了。我跟穆超一回去，媽媽就說：‘潘廠長是來找園園的。’可是，園園走了，他為什么賴著不走呢？”
穆廣不言語，只是輕輕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