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于市集巧識嬌俏娘

　　林淵被她的言語震驚到了，正如她自己說的那樣，歷朝歷代哪有女子涉政的道理？

　　還有，她的祖父。權(quán)律一手遮天，在朝中結(jié)黨營私陷害良臣，林淵明白自己是他手中的牽線木偶罷了。

　　如今，秦瑛竟也說她想入朝。

　　他還有他的外孫女，后宮與前朝，林淵不敢承認(rèn)秦瑛對他是否真心實意。

　　萬一，她只是為了利用他呢？

　　林淵沒有開口。

　　秦瑛捕捉到他面容上細(xì)微的情緒變化，“我知道祖父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我這么做還有一個原因——把該還給你的盡數(shù)歸還。祖父做的事理應(yīng)有人攬下。”

　　深宮別院朝中勢力各方暗涌，龍虎相斗，世家子弟寒門貴族，無一方壓在他的頭上?；饰换饰?，虛張聲勢罷了，只不過是他們行使權(quán)利的筆桿子而已，作為權(quán)力的中心夾在其中也只是軀殼。

　　只有秦瑛，只有她是在為他圖謀。墮入深淵時最后見到的光你會如何？

　　他會抓住她。

　　深淵里的他太累了，林淵看著秦瑛說道：“瑛瑛，我……”

　　“答應(yīng)你?！?p>　　翌日，皇帝力排萬難，做回了皇帝下了一道口令：“即日起世家大族女子可科舉，可為官。各家大師需平等對待，在科考時享同等待遇?！?p>　　而秦瑛，作為世家眾多女眷中的一人參加科舉。

　　相府內(nèi)，茶杯跌落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伴隨著還有一串的訓(xùn)斥。

　　“你怎能怎能？！哪有女子入朝為官？相夫教子才是本德??！前朝還不夠亂嗎？你敢去添什么亂？那一群老朽木你玩得過嗎？你看看皇帝，看看??！”父親秦照年與其說是指責(zé)更多的是疼愛，無奈。大靖的國情危在旦夕，不日中天的形勢他不信秦瑛不知。

　　秦瑛：“父親，所想所做皆是我一人，秦家權(quán)家欠陛下的，這天下欠他的總歸要有交代。”

　　秦瑛抬眸望向正前方面露難色的父親，繼續(xù)道：“如果非要拉一個人我去?！?p>　　嘗過死的滋味還會再害怕死嗎？

　　祖父權(quán)律從屏風(fēng)后踱步到前堂在秦照年的左肩處拍了兩下，示意他好生為是。繼而轉(zhuǎn)向秦瑛視線之處，對她說道：“放心，祖父一日在朝堂一日便保你安好。攔不住你執(zhí)意如此，想好便不要后悔?！?p>　　秦瑛點頭以表敬意。

　　夜半，權(quán)律書房內(nèi)。燃起的燭光散發(fā)微弱的光暈，蠟燭燃燒殆盡支撐不起照亮整個房間，搖搖欲墜的燈芯下是殘破不堪的權(quán)力之勢。

　　桌邊爐火上烹起的茶水漸漸沸騰，氤氳白氣匆匆像房梁擠去。秦照年負(fù)手站在權(quán)律桌前。

　　權(quán)律把茶葉悉數(shù)放在熱水里很快茶香伴隨熱氣飄滿屋內(nèi)，嘬了一口綠茶緩緩開口道：“陳玨那邊怎么樣了？”

　　秦照年：“部署的差不多了，和邊沙這一仗打完拿到北蠻王的手諭后就可以動手了。”

　　“如今小瑛即將嫁給圣上，憑著皇上對她的喜愛用不了兩年誕下皇子?！睓?quán)律停頓了一下?lián)Q了平日里喜愛的茶具盛洗滌過的茶葉，繼續(xù)道：“天下自然要易主了?！?p>　　所謀之事，路人皆知。

　　秦照年：“朝中定會全力以赴?！?p>　　權(quán)律并未理會只對秦瑛的事對他叮囑：“小瑛那邊，照看些。太學(xué)里的老頑固未必會對一個丫頭有好臉色。”

　　秦照年：“是。”

　　日上三竿，秦瑛與丫鬟雙兒拿著先生寫得一張上面標(biāo)有考試所需要看的書會考的文章來到市集。市集上熱鬧非凡特別是一些書鋪，許多女子前來圍觀買書。

　　此情此景，正是她希望見到的，眾人平等，眾生平等。

　　秦瑛也上前詢問是否有這幾本書。

　　“讓開！讓開！我家小姐來了，你們還不知道站遠(yuǎn)點別碰著！”來人約莫十六七的年紀(jì)，懷著依偎著只貓暖洋洋地時而晃著尾巴。

　　這位女子在書架間來回走動雙眼不停掃在各個架子上。

　　秦瑛已經(jīng)選好了她該需要的書正當(dāng)要走之時這女子上前。

　　她抓住秦瑛手中的書一把奪來快速翻越，展顏對身邊剛才咋咋呼呼的丫頭說道：“這本我也想要，這本肯定有用?！?p>　　她轉(zhuǎn)向秦瑛：“這本可以給我嗎？我也想要?！?p>　　秦瑛：“好啊。”雙兒攥住她的衣擺小聲在她身后念道：“這本怕是不太好買，小姐?！?p>　　“沒事。”秦瑛看著眼前一臉稚嫩在為這本書而笑顏展開的人：“你也是要參加這次科舉的嗎？”

　　女子把貓放入下人的懷里手里只剩下她奪來的書，“是啊?？偹憧梢院湍凶觽儽容^上下了，我可要好好珍惜這次的機會。說不準(zhǔn)還可以真的就像圣旨說的那樣步入朝堂呢?！?p>　　秦瑛：“我和你想的一樣。”

　　女子聽到秦瑛這個回答就像遇到知己一樣，左右兩側(cè)的虎牙隨著她的表情變化盡顯展露?！罢娴膯幔∫婚_始我爹爹還說了好久認(rèn)為我不該這樣，但他最終拗不過我?！?p>　　她繼續(xù)說道：“不過這本書不太好買吧我去了好多鋪子都沒有，給我了你可怎么辦？”

　　這本書上記載了歷朝歷代重要的時政點評，是科舉考試法、算、書、文、政中最重要也是最關(guān)鍵的類別。她從來都不是喜歡爭搶的人，如果別人對此物的喜歡勝過她本人的話那么給了也沒有什么。秦瑛看得出來這人比她更想要。

　　給就給吧，少了一本書也不會對考試有很大的影響，有了也不一定能考中。秦瑛向她點頭表示肯定。

　　女子驚訝她的爽快把書夾在了自己的腰間從下人口袋里拿出錦囊，“我給你雙倍價錢吧?！?p>　　“不用?！鼻冂膬蓚€字定住了她即將往外掏錢的手，她打量著秦瑛心想她一定不是一般的學(xué)堂女子。收起囊袋重新別回腰間拍拍手上的灰塵：“那好吧，我叫夏飄飄，你叫什么？說不定我們在考場還能見面?！?p>　　“那期待下次的見面，我叫秦瑛?！鼻冂D(zhuǎn)過身正欲往外走去，別過臉以禮示道：“不要在看著我了，我很普通沒你有錢?！?p>　　說罷帶著雙兒離開書鋪。

　　常年不經(jīng)太陽曝曬的書在角落里安靜的待著，上面起了厚厚一層積灰。潮濕陰暗的味道夾在書香彌散在空氣中，帶有清醒心智的功能。

　　夏飄飄停留在原處，看著秦瑛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人潮里，轉(zhuǎn)身對抱著貓的下人說道：“她好颯啊?！被ㄘ堃呀?jīng)睡醒，爪子在空中胡亂的抓著，也許是在抓房梁上的蜘蛛網(wǎng)。

　　身邊的人等來的是小姐這樣的一句回答，還是正色道：“小姐是想？”

　　“古人云讀書在于煮書”她盯住手里被她抓得泛起褶子的書，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挺進殿試和她再見上一面。

　　她有直覺秦瑛一定會在殿試中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