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二）

　　清雅閣中，琉月慢悠悠地喝著茶。接著一陣腳步聲響起，琉月嘴角向上彎了彎，繼續(xù)品茗。

　　“身體不適？原來只是推脫，那看來公主是早就料到今日大殿上會發(fā)生的事情?！碧K鈺看著悠然自得的琉月心中有些惱火。

　　“蘇將軍這是在惱火嗎?！绷鹪掠行┖眯?，她不去就知道大殿上發(fā)生的一切嗎，她又不是神仙。不過是青葉去了回來與她說了，倒也算是知道吧。

　　“那么多的皇子嬪妃還有大臣，我去了做什么，將軍如此想必是在席間吃了虧吧?！绷鹪驴粗K將軍取笑道，打一進門就憋著氣，不是受了氣便是受了委屈。

　　“確實是吃虧了，也是活該他吃虧。”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四皇子。

　　琉月放下茶杯，示意青葉換上新的茶。四皇子和蘇鈺落座。

　　“今日那單耶的話蘇兄也聽到了，擺明了太子已經(jīng)答應了那些條件，陛下點頭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彼幕首游⑽@息道，陛下今日表上雖不說，似乎還有些氣郁，但恐怕心里已經(jīng)有了這個意向。

　　“可是陛下難道忘了嗎，那北境可是失了六座城池，冀州大敗，太子難道就沒有一點仁義之心嗎。冀州大敗，將士們活著的又有多少。”蘇鈺心中苦悶，將茶一飲而盡。

　　“也許我該給將軍備酒。六座城池都守不住，誰還會在乎一個冀州，況且，這次太子可是帶著百年之約回來的，蘇將軍覺得會有人在乎這些嗎？”琉月看著蘇鈺淡淡地說到，一口苦茶入喉。

　　“是啊，只要北境平安，誰又會在乎這些?！彼幕首余?，這北境是大業(yè)多少君王的心病，可是如今這百年之約表面上是對我大業(yè)國有利，但其實不過是以聯(lián)姻退讓換取的這樣的條約又有何用。

　　“我知蘇將軍與四皇子皆是心系天下之人，不過如今朝中局勢，有的只是各家氏族之間的明爭暗斗，這大業(yè)遲早會毀在這些氏族手中。陛下又年事已高，這日后的大業(yè)只能有兩種情況，要么一直被氏族控制和阿爾巴威脅，要么就是革除氏族，奪回失地，重振大業(yè)威風。不知二位是覺得大業(yè)會走向哪里?！绷鹪聦⒖樟说牟璞股?，她不急，既然今日兩人都來了，那目標定是一樣的。

　　“大業(yè)絕不可能落入奸人之手，只是眼下可有什么好的辦法，先解決掉單耶才是?！?p>　　“不急，單耶想要的，其實也沒有那么難。想必此時，陛下的寢宮已經(jīng)吵翻了天。四皇子不去陛下那獻言建策，反倒是來我這喝茶聊天，倒是讓人覺得不可捉摸?！绷鹪驴粗幕首?，眼神無波，四皇子看了看蘇鈺，張了張嘴，說道：“公主也說了，陛下那早就吵翻了天，我又何必去湊那個熱鬧，今日公主未出席，想必也是猜到了會發(fā)生什么，再者，公主能坐在這品茗就是猜到了我與蘇將軍今日定會過來，所以公主應該是有了對付那單耶的計策。”四皇子這話說的真誠，琉月微微挑了眉，自己不說反倒讓我說。

　　“嗯，不過，你們二人先要解開這盤棋我才能告訴二位?！绷鹪掠谜凵戎噶酥该媲暗钠灞P，四皇子驚愕，這不是昨晚的那盤輸棋嗎。

　　“這盤棋已經(jīng)輸了，如何在下，公主莫不是在耍我們。”四皇子有些氣到了，一盤輸棋如何再能夠繼續(xù)下。琉月只笑不語，繼續(xù)喝茶。那蘇鈺倒是盯著棋盤琢磨了半天，“砰”棋子落，輸?shù)姆磾閯佟?p>　　“不愧是將軍！”琉月看著棋盤笑了，“這阿爾巴部落最是信封天神，若是可汗知道所做之事觸犯了天神便要進行重新的可汗選舉，這單耶可汗之位來路不明，對天神更是格外的敬畏，這次進都，可不止只有單耶一人，那巫神薩滿也來了，所以，二位還需要我再說些什么嗎？”琉月的提點到此為止，那兩人聽琉月這么一說，心里漸漸有了思索。

　　“多謝公主提點?！彼幕首幼饕菊讼?，被琉月攔住了。

　　“四皇子難道你就沒有其它想說的嗎，今日只有我們?nèi)恕！绷鹪聭┣械?，四皇子還是需要逼一把，這人太過溫吞了。四皇子頓了頓，不過也只是剎那。琉月見四皇子要走，陡然提高了聲音：“這天下，殿下就不想守護嗎，朝中看似祥和一片，可實際上內(nèi)部分裂嚴重，朝中如今是三家分立，氏族大家內(nèi)部分裂著朝廷，陛下年事已高，宮內(nèi)嬪妃皇子勾心斗角，這樣的大業(yè)最終只會走向兩種結(jié)果，氏族門閥大家繼續(xù)把持朝廷，皇位形同虛設；或者是以聯(lián)姻換取大業(yè)一時的安好，茍延殘喘，這是殿下你愿意看到的嗎??？”琉月見四皇子還要走，繼續(xù)說道：“殿下你多年在邊遠貧困地區(qū)視察，應該明白朝中這么多年為官的一直都是門閥氏族子弟，寒門無望，縱有滿腹才華卻也只能困于市井。殿下當年敢冒大不違向陛下諫言取消氏族門閥子弟錄取，多用寒門子弟，如今難道要放棄嗎？殿下?。　绷鹪抡酒饋?，她不信四皇子會放棄。

　　“你要我如何去爭，去和太子爭還是和其他的皇子去爭？公主我拿什么去爭！”四皇子急了，他比誰更希望天下太平，可是他又拿什么去爭，無勢無權，更是不被陛下重視，去爭如何爭。

　　“只要殿下肯，自然會有人站在殿下這邊?！绷鹪峦幕首右蛔忠活D道，眼神堅定，神色端莊。

　　蘇鈺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抱負，他從來都不是對皇位感興趣，他想要守護的一直是大業(yè)，一直是這天下，為了這天下太平，他可以一直隱忍，甘愿如此，不去觸碰皇位。

　　“我蘇鈺和永寧王府愿意跟隨殿下，絕不背叛殿下。”蘇鈺深深行了個大禮，他相信劉赟也相信琉月。

　　此刻靜的只有風聲和水榭里的流水聲，水面上不知從哪里飄來了幾片竹葉，風吹起四皇子的衣袍，四皇子閉上眼，沉思著。

　　良久，四皇子緩緩睜開眼問道：“為什么是我，不是別人？”

　　“因為這大業(yè)只能是殿下你的，殿下你可以守得住這大業(yè)。”琉月認真且嚴肅，語氣是不容置喙的。

　　風一陣陣的吹過，風鈴一陣陣的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