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芯趕緊將毛巾拿了起來,眉眼一彎,露出尷尬的笑容:“你醒啦?你臉上有灰,我正準(zhǔn)備給你擦呢!”
忽又想到這貨兒剛才的問題,猛地瞪圓了杏眼。
難不成……失憶了?電視上不都是這么演的嗎?
夏芯連忙伸出一根手指:“雷大校,這是幾?”眨眨眼睛,又伸出一根:“這又是幾?”
肉眼可見的,眼前雷振霆抽了抽嘴角,橫了夏芯一眼,臉龐轉(zhuǎn)向他處,一副不想回答如此幼稚問題的樣子。
這才對嘛!
這才是她熟悉的那個傲嬌的雷大校。
看來,沒失憶??!
沒失憶就好!
夏芯放心了,原本打算辭職呢,現(xiàn)在有了這一出,只能先把人照顧好了,再提辭職的事兒。
萬一失憶了,她得照顧到什么時候?
“雷大校,你既然醒了,我去通知下家里,免得讓她們擔(dān)心?!毕男疽膊坏壤渍聆卮穑鹕碜吡顺鋈?。
雷振霆等夏芯轉(zhuǎn)身離開后,臉龐復(fù)又轉(zhuǎn)了回來,瞇起雙眼,諷刺一笑。
雷家伙食不錯嘛。
這哪里還是印象中那個又黑又瘦的柴骨丫頭。
想到剛才醒來時那張秀氣精致、杏眼溜圓、紅唇艷麗、五官精巧、臉頰紅撲撲的小臉兒。
前后簡直換了個人,害的他差點沒認(rèn)出來。
看來這半年,她在雷家的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準(zhǔn)確來說,雷振霆住的是軍總醫(yī)院規(guī)格最高的病房,病房外側(cè)有個套間,套間里擺了一對沙發(fā),沙發(fā)中間放了一套茶幾,上面擺放了些茶水,果盤之類的,平時用來接待訪客。
夏芯從病房出來路過套間看到里頭站著一個穿軍裝的士兵,年齡不大,正焦急的來回搓著手,往病房里張望,好像很擔(dān)心雷大校的樣子。
“你是?”夏芯主動詢問。
這位長得水靈靈的小姑娘,劉印認(rèn)識,剛才跟著雷家人一起來的,想來是雷頭兒的妹妹了。
既然是雷頭兒的妹妹,那他要老實交代了,一下子將雷頭兒受傷的原因泄了底。
“你好,同志,我是雷頭兒低下的兵,我叫劉印,雷頭兒傷勢怎么樣了?都怪我,要不是為了救我,雷頭兒根本不可能受傷……那顆大樹是沖我來的,要不是雷頭兒關(guān)鍵時刻推了我一把,今天躺在里頭的就是我了……”
一個大老爺們,說著說著眼睛都紅了,可見心里有多自責(zé)。
夏芯哪知道劉印誤會了她的身份,只覺得這娃也太實誠了,里頭那位還沒說啥呢,他自己就先將所有過錯攔了過去。
可這事兒吧,夏芯不是判官,何況她也是個外人,不好說啥:“那啥,你要是擔(dān)心,不如直接進(jìn)去看看。我雖然不了解雷大校,但總覺得他不會后悔救了你,更不會埋怨你?!?p> “誒誒,我聽你的?!?p> 夏芯點點頭示意劉印趕緊進(jìn)去。
她自己則向護(hù)士站走去,不想,正好聽到了護(hù)士站里鬧哄哄的八卦聲。
“欸,你知道512房新來的那位嗎?”
“知道,當(dāng)然知道,聽說長得高大威猛,帥氣的不得了呢?!?p> “你們消息也太滯后了吧,我跟你們說,512那位入院那天,正好趕上我值班,來了一群部隊里平時很難見到的大人物呢?!?p> “哇……不得了啦……也不知道是不是單身?”
“想多了吧,你沒看到512房里還來了個小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漂亮,唇紅齒白,那眼睛又圓又亮,走起路來小腰兒一扭一扭的,肯定是個招男人疼的,要我說,她鐵定是512的對象?!?p> 夏芯:“……”
冤枉,她啥時候走路一扭一扭了?
還512對象?!
她謝謝她們啦,可千萬別!她承受不起。
“咳咳,能借個電話用一下嗎?”夏芯走過去不得不打斷她們談話,因為她覺得如果她不打斷的話,估計這個話題她們會聊到地老天荒。
夏芯的詢問讓嘰嘰喳喳的護(hù)士站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個個心虛的一哄而散:
“護(hù)士長,我去查房了!”
“護(hù)士長,32床該換藥了?!?p> “護(hù)士長,我尿急,去個衛(wèi)生間?!?p> “……”
當(dāng)著夏芯的面,護(hù)士長不好發(fā)作,臉上堆著客套的笑容:“是向家里報平安的吧,電話在這,你用吧?!?p> “謝謝!”夏芯當(dāng)著護(hù)士長的面撥通了雷家電話,雷老太太一聽兒子醒了,在電話那頭直吵著要過來,被她安撫了兩句,勉強(qiáng)作罷。
掛斷電話,她本來是要直接走的,可走了兩步,覺得有些事需要澄清一下,又轉(zhuǎn)過身子笑瞇瞇的盯著護(hù)士長,純凈又無害的樣子:“您是護(hù)士長是吧?你們猜錯了,我不是512的對象。奧,對了,還告訴你們個秘密,512還單身呦!”
說完,也不管護(hù)士長啥反應(yīng),轉(zhuǎn)身向病房走去。
邊走邊感嘆,不管什么年代,只要有女人扎堆的地方,男人永遠(yuǎn)都是熱議的話題。
心里想著事兒,到病房后,也就忘了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jìn)去:“雷大校,我已經(jīng)告訴老太太你醒了,老太太……”
話說到一半,夏芯猛然停下。
她看到了什么?
劉印正詭異的彎著腰,一手掀著被子,一手伸進(jìn)被子低下,那部位正是雷振霆的……
病床上“嘩嘩嘩……”尿尿聲清晰入耳。
接著,那強(qiáng)勁的撒尿聲因著她的貿(mào)然闖入硬生生戛然而止。
呃!
安靜!
最怕的是空氣突然安靜!
夏芯囧,嘴角直抽抽:“……”我去,來的不是時候??!
劉印臉色爆紅、手足無措:“……”事發(fā)太突然,我是誰?我在哪?
雷振霆繃著臉,故作鎮(zhèn)定:“……”看!還看!是不是女人,臉還要不要!
一時間,病房內(nèi),三個人,三種神情。
三人也都在默契的沉默中讀懂了對方想要表達(dá)的話語。
夏芯只想說,她真不是故意的。
偏偏這個時候腦海中還不合時宜的竄出個鬼馬問題:尿到一半強(qiáng)行憋住,對腎不好吧!
事實證明,只要你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會是別人!
夏芯臉一背,右手做出個“請”的動作,身子一步步向門口退去:“打擾了,你們繼續(xù),繼續(xù)哈……”
接著,“嘭!”的一聲從外面關(guān)上病房門。
直到坐在套間的沙發(fā)上,夏芯才終于不用強(qiáng)裝淡定,臉色以肉眼速度爆紅,心口砰砰直跳,用手捂著發(fā)熱的臉頰,懊惱極了。
千不該萬不該,腦子秀逗了吧,怎么不敲門就進(jìn)去了!
為了避免劉印等會出來倒夜壺,再發(fā)生尷尬的一幕,夏芯緩了緩情緒,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準(zhǔn)備出去為雷振霆買些吃的。
半個小時后,夏芯磨磨蹭蹭的掂著飯盒回到病房。
當(dāng)然,這次她學(xué)聰明了,進(jìn)來前特意敲了敲門,見病房內(nèi)已經(jīng)沒了劉印的身影。
夏芯好奇:“劉印呢?”
雷振霆看了夏芯一眼兒,“咳咳”兩聲,不自然的回道:“部隊還有事,我讓他走了。”
“走了?”夏芯詫異,口快道,“那夜里,你行嗎?”
你行嗎?
夏芯個傻大冒,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句話的殺傷力。
想必這個世界上,最讓男人激起斗志的話,就是這句話了。
尤其對于以強(qiáng)大自居的雷振霆來說,更不例外。
這三個字絕對是對他的侮辱。
雷振霆黑了臉,蔑了夏芯一眼:“我不是還有一只胳膊嗎,自己能行!”
莫名被懟,夏芯很無辜:“???”這男人咋又生氣了?
行吧!行吧!她不問了,就他能!
他咋不上天呢!
左腿吊在空中,右肩膀紗布纏著,動彈不得,連翻身都不行的人,看他到時怎么一人上小號。
其實,她原本想說,實在不行,他需要幫忙啥的,就直接說,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反正她的任務(wù)就是來伺候他的。
現(xiàn)在看來,哼!矯情、陰晴不定,自大狂!
夏芯在心里暗戳戳的給雷振霆貼了一堆標(biāo)簽。
“吶,吃飯了!”她沒好氣的將飯盒打開,里頭是暖乎乎的小米粥,一股股的熱米香撲鼻而來,拿起勺子,送到男人嘴邊。
男人看是小米粥,眉頭一皺,嫌棄道:“不吃!我不吃這東西?”
夏芯委屈:“醫(yī)生說了,你做完手術(shù)剛醒,只能先吃些流食,不能吃太硬的食物。你要不先將就兩天?”
接下來時間,任憑夏芯怎么勸說,那廝仍是紋絲不動。
夏芯也惱了,不吃就不吃吧!
還是餓的輕,等餓的受不了了,吃起來啥都是香的。
也就這張臉能騙騙外頭那群花癡女,這性子……哼!
雷振霆那邊臉色也陰郁的可怕,他還餓著呢,那可惡的女人果真不管他了。
只顧自己一人坐在那頭吃起飯來,紅艷艷的舌頭靈蛇般圈起飯菜,挑釁似的將吃飯聲放大。
雷振霆嗤笑一聲,他是一名經(jīng)過重重考驗、敵人將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會屈服的軍人,怎么可能被饑餓打倒,太小看他的意志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