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旦逛起街來就會忘記時間,東逛逛西瞅瞅,恨不得將市場里的每個小店塌遍。
夏芯幫趙利紅瞅了一件月白色長裙,圓形領(lǐng)口,松緊帶掐腰,褶褶裙擺,設(shè)計簡單大方,關(guān)鍵還趁膚白。
穿來表白既不張揚,又不過于樸素,趙利紅滿意極了。
價錢有點高,30塊錢呢,搞了一通價后,20塊錢到手,
就這,趙利紅還覺得貴。
不過,想到這身衣服關(guān)系到她的終身大事,還是一咬牙買了。
夏芯也相中了一條長裙,小V領(lǐng)口設(shè)計,貼身的A字版型,修長利落,還提氣,很符合夏芯這類小個子女生。
就是顏色方面嘛,正紅色,讓她和趙利紅產(chǎn)生了歧義。
趙利紅說紅色太扎眼了,穿出去太招搖。
可夏芯太喜歡了,也知道入鄉(xiāng)隨俗,但心里實在癢癢的不行,愛不釋手。
小店老板很會察言觀色,這條裙子因為顏色太過鮮艷,在店里已經(jīng)掛了很長時間無人問津,見夏芯喜歡,著急八荒的甩尾貨似的10塊錢甩給了她。
這下,夏芯不得不買了,10塊錢,太誘人了,當(dāng)即脫掉原來的衣服,試穿后效果出奇的好。
好的不得了。
趙利紅看到上身效果,也不說紅色太扎眼的話了,張大嘴,結(jié)巴道:“夏夏夏芯,這這這也太漂亮了吧,你長得真好看?!?p> 夏芯在鏡子前頭左右轉(zhuǎn)了兩圈,嘴角向上揚起,嗯,確實不錯,但嘴上卻謙虛道:“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是大院里所有保姆中長的最好看,她們還說,說不定雷家老二早就被你……”趙利紅話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妥,立馬封了嘴。
夏芯耳尖,身子一頓,變了臉色:“她們都說了什么?還有她們指的都有誰?利紅,你當(dāng)我是朋友,你就一字不差的告訴我。”
趙利紅后悔不已,只想給自己兩巴掌,都怪自己嘴快,嘴上沒個把門的,眼神躲閃道:“沒有,夏芯你聽錯了?!?p> 考慮到她們現(xiàn)在還在小店里頭,夏芯喊來此刻正在招呼其他顧客的老板付了錢后,將原來的衣服裝進(jìn)袋子里,提著走了出去。
全程繃著臉,一句話不說,徑直走在前頭。
趙利紅跟在后頭,慌了:“夏芯,你別不理我呀,好好好,我說還不成嗎?”
夏芯聞言,腳步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向趙利紅看去:“說吧,我聽著?!?p> 趙利紅猶豫了下:“我說了你可別說是我說的哈,大家都在大院里干活,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得太難看,不好?!?p>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走了!以后你也只當(dāng)沒我這個朋友?!?p> “我說,現(xiàn)在就說,那天帶著石頭去花園時,聽見王春枝和葛蘭正在說你,她們說你長得漂亮,正好雷家老二雷大校還沒處對象,雷大校受了傷,你在床前又照顧了這么久,說不定你們兩個早就眉來眼去了。”
說到眉來眼去四個字時,趙利紅偷瞄了夏芯一眼,正好與夏芯生氣的目光相對,她連忙舉起手,委屈道,“夏芯,你相信我,我跟你關(guān)系最好,知道你的為人,她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相信?!?p> “真的,你相信我,我是站在你一邊的,你千萬別不理我!”
王春枝和葛蘭分別是李政委和康首長家的保姆,大家都在大院里活動,夏芯當(dāng)然認(rèn)得她們,平日里溜娃也都會碰到一起。
知道她們愛嚼舌根子,卻不知道她們將舌根嚼到自己頭上。
夏芯剜了趙利紅一眼:“那你為啥之前不告訴我?”
趙利紅心虛:“我這不是覺得這不是啥好話,怕你聽了生氣?!?p> “那我現(xiàn)在就不生氣了?!”夏芯沒好氣的懟了回去,“你知道不知道,我生氣,并不是因為被別人詆毀了,而是因為我一直把你的好朋友,而你卻對我有隱瞞,你說我該不該生氣?”
“你別生我氣了,我錯了好不好?”
夏芯瞅了眼明明比自己個子高出半個頭,卻像做錯事情的孩子般拉著她的手腕撒嬌的趙利紅:“行了行了,下不為例。”
夏芯跟何文麗請了半天假,眼看這會兒已經(jīng)中午了,她拉著趙利紅在外頭小飯館里倉促的吃了碗面就往回趕。
到了大院門口,越不想看到誰,越能碰到誰,王春枝提著飯盒迎面走了過來,瞧那樣子,應(yīng)當(dāng)是去給李政委送飯的。
王春枝打老遠(yuǎn)看到夏芯臉上就掛起了假笑,熱絡(luò)的打起招呼:“夏芯,你哪買的衣服?咋這么好看呢!害我差點沒認(rèn)出來。哦,對了,你趕緊回去吧,雷家好像來客人了?!?p> 夏芯最看不慣這種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冷著臉,繃著嘴兒,目不斜視的繞過王春枝走了。
王春枝笑臉僵?。骸啊?p> 她詫異的看了眼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夏芯,又把目光轉(zhuǎn)向趙利紅:“咦!利紅,咋回事?夏芯是在給我臉色看?”
趙利紅虛著臉打起圓場:“不是,哪能啊,她剛才在外頭遇到了不順心的事兒,你別多想!”
“我就說嘛,我又沒惹她!哎呀,我得趕緊給政委送飯去呢,不跟你說了,我走了?!?p> 臨走之前,王春枝又瞥了眼剛才夏芯離開得那條道,這會兒已經(jīng)沒了人影,撇了撇嘴兒:呸!傲啥傲,一個保姆穿的跟妖精似的,想干啥?真以為雷家的門那么好進(jìn)?!光長的好看有啥用,也不看看自己啥身份?
啥身份?保姆身份唄!
王春枝這么想的同時,可能忘了她也是個保姆。
她看不起夏芯的保姆身份,不也是看不起自己?!
夏芯離雷家越近,她越懊惱,要不是王春枝提醒,她都忘了身上還穿著這身紅裙子呢。
都怪她,在城西服裝批發(fā)市場時只顧著審問趙利紅了,忘了把衣服換回來,這紅色確實在這個年代太扎眼了,最起碼不太符合她現(xiàn)在保姆身份。
前面就是雷家。
進(jìn)去?
她這身不合適!
不進(jìn)去?
她只跟何文麗請了半天假!眼看時間快過了。
夏芯在門前徘徊再徘徊。
罷了,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
反正她也干不了多久了,雷家人咋看她,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這么一想,她也沒啥顧慮了。
直接打開庭院大門走了進(jìn)去,穿過院子,又推開房屋大門。
打開門瞬間。
媽呀!
夏芯倒抽一口涼氣,同時,下意識的駐了步。
屋里之前氛圍怎樣,她不知道。
反正,從她進(jìn)來那一霎那,時間好似靜止,空氣也變得安靜,迎面而來的齊刷刷的各色目光!
呃!
不知道現(xiàn)在再走出去還來不來的急。
王春枝沒有騙她,雷家確實來客人了。
應(yīng)當(dāng)是蔣婷婷一家三口。
蔣婷婷母女,她之前見過,這次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
蔣婷婷右手邊是位陌生的中年男人,40多歲的樣子,梳著背頭,濃眉大眼、寬額頭,額頭上有三道很深的抬頭紋,下巴下面留有胡須,不長,長相粗狂,身材略微發(fā)福,一身黑色中山裝,那坐姿好似不像在做客,而是屋子的主人般,雙手閑適的搭在扶手上,大腿翹二腿,渾身透著官相,官相中又流出些匪氣。
由此看來,蔣婷婷長相隨她父親多些。
良心話,蔣婷婷母親長相還算端莊秀麗,如果她隨了她母親,可能會更加好看些吧。
也不是說蔣婷婷現(xiàn)在長的不好看,只是不夠精致而已,第一眼看上去,嗯,還行,再看,也就那樣。
蔣婷婷一家三口坐著的位置正對門口,所以,夏芯一進(jìn)門正好與他們目光相對,將他們眼中閃爍的驚訝、疑惑、探究看的清清楚楚。
雷老爺子和老太太坐在客廳主位上,老太太還好,雷老爺子看到她的穿著后,眉頭皺了下,臉上露出不悅。
雷太太右手邊坐著雷振凱、雷振霆兩兄弟。
雷振凱和雷振霆原本背對著夏芯,這會兒兩人也都隨著眾人目光轉(zhuǎn)過身來。
雷振凱看到她時,眼中肉眼可見的迸發(fā)出驚艷,但畢竟是有家世的人,很快又背過臉去,夏芯將這理解為正常男人對美好事物的正常反應(yīng)。
倒是雷振霆臉色臭的要死,那眼神好似一把冰刀,直射在她身上,好像她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兒似的。
不就是穿了件紅裙子嘛,要不要這么夸張?!
王春枝她們愛嚼舌根,她沒意見,但也要嚼的靠譜點不是?
夏芯只想翻白眼,就眼前這位爺整天拽的二五八萬的性子,誰愿意勾引他來著,存心自找虐!
再來就是抱著二寶的何文麗,那臉色跟雷振霆如出一轍。
想來,這個屋子里唯一歡迎她的也就大寶小朋友了。
大寶性子好動,坐不住,大人說話,沒人陪他玩,正是無聊時候。
夏芯一出現(xiàn),他立馬雙眼亮起小星星,興奮的跑過來抱住夏芯大腿,撅起小嘴兒撒起嬌嬌:“姨姨,你總算回來了,趕緊陪我玩?!?p> 夏芯沒經(jīng)歷過這么尷尬的場面,一時間手足無措,任憑大寶拉拽,仍傻站在那里。
忽然雷振霆惡狠狠的聲音響起:“站在那里干什么?趕緊帶孩子回房!”
“啊?哦!”夏芯眼睛一亮,從沒覺得雷振霆的聲音如此親切,哪怕語氣仍是那么欠揍,卻巧妙的替她解了圍。
她身體像被解開了穴道似的,拉起大寶努力保持鎮(zhèn)定往臥室走去。
關(guān)上房門那一刻,大大松了口氣。
也將她回來后無意間掀起的波瀾關(guān)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