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李勝利忽然抬頭,看著雷振霆,目光灼灼,“我不知道該如何答謝你,讓我有了瑾然的消息。
我、李勝利今天就把話擱在這了,以后你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p> 雷振霆是個很合格的聽眾,全程安靜,從未插嘴,也未表現(xiàn)出不耐煩,對李勝利遞來的言辭鑿鑿的話語,淡然道:“舉手之勞罷了!”
李勝利也不爭辯,手中握著信封,心恨不得飛到紙片上的地址去,他急切的要去贖罪,去懺悔。
“雷子,告辭!”
等站起身子后,想了想,又言辭誠懇道:“雷子,我今天說了這么多,實在浪費(fèi)了你很多時間,抱歉,但也希望你千萬要從我身上吸取教訓(xùn)。
唉,我們這群部隊大院出來的孩子,都太自負(fù)了,可女人一旦下定決心狠起來,比地上的石頭還要硬上幾分。
到時候,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
雷振霆望著李勝利離開的方向,久久之后才回神。
不能否認(rèn),李勝利的話在他心里起了小小波瀾,但更多的還是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強(qiáng)取豪奪又怎樣?!
強(qiáng)取豪奪本身沒有錯,它只是對待認(rèn)定人和事的一種態(tài)度。
如果沒有一開始的強(qiáng)取豪奪,王瑾然早跟她的青梅竹馬恩愛不移,夫妻雙雙把家還了,哪里還有后來的李勝利什么事?
恐怕他往后余生都將陷入愛而不得,悔恨哀嘆的情緒里。
強(qiáng)取豪奪只是態(tài)度,態(tài)度之下有萬種策略。
這就好比兩軍對壘,雙方都在各自國家立下了攻占對方城池的軍令狀。
其中一方一到戰(zhàn)場就仗著兵強(qiáng)力壯,人多勢眾,不求章法的喊打喊殺。
而另一方雖然弱小,但懂得排兵布陣,能將每位士兵的潛能激發(fā)到最大化。
誰贏誰輸一目了然。
只能說李勝利在得到王瑾然的過程中手段太粗暴,一味使蠻力不講技巧,只會落得他與王瑾然兩敗俱傷的下場。
另外,雷振霆很不認(rèn)同李勝利初期想法,什么先得到人,心以后再說。
扯淡!
于他而言,夏芯的人和心,他全要!
從一開始就必須人心俱在。
要么不要!要么全部!
不過,之前喝酒時,李勝利那番話也確實警醒了他。
是!
一開始他確實犯了跟李勝利相同的錯誤,操之過急,試圖用自己的強(qiáng)勢去逼迫夏芯。
但夏新后來的一次次躲避讓他學(xué)會將心中火氣克制。
在萬和園的房子里,他詢問夏芯為何不愿與他處對象,為的不是他聽了她拒絕的話后,要選擇放棄。
而是他從不打無準(zhǔn)備之仗,知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雷振霆深邃的眸光中閃爍著暗芒,宛如蟄伏在暗處的獵豹,為了等待最佳捕食時機(jī),不介意重新規(guī)劃捕食路線。
不過,在做出下一步行動前,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城西服裝市場修鞋店,夏新接過從曹鞋匠手中遞來的白色皮鞋,滿意極了。
這雙皮鞋是她為顧客設(shè)計的,那名顧客聽說是海市某個大戶人家的嬌小姐,剛從國外留學(xué)回來。
那天她和女同學(xué)去耀慶街看電影,從“唯一”門前經(jīng)過,被門頭上的“唯一”二字吸引。
沒想到在海市街頭還有將名字起得如此有詩意的鋪?zhàn)?,而且還是一家衣服鋪?zhàn)印?p> 那名嬌小姐屬于典型的洋墨水喝多了,眼界也跟著增長的人,回國后總嫌D國的穿衣打扮老土,挑來揀去,她還是更喜歡留學(xué)時常穿的那幾身。
但她再中意那幾身衣服,也要有換洗的時候,可新添置的,她又不滿意。
那會看到“唯一”鋪?zhàn)樱胍膊幌氲倪M(jìn)去了。
進(jìn)去之后,一下子被里頭的衣服吸引,說夏芯設(shè)計的衣服很對她的胃口,一連定下三身。
夏芯看著這個嬌小姐不是缺錢的人,又有意拉她回頭客,索性一高興承諾送她一雙自己設(shè)計的皮鞋。
吶,就是現(xiàn)在手上的這雙。
這雙皮鞋的鞋面有一根長長的蕾絲交叉帶,長長的交叉帶綁在腳踝處,然后在腳踝后側(cè)系一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走路時,隨風(fēng)一飄一飄的,遠(yuǎn)遠(yuǎn)望去,好像兩只真的蝴蝶鑲嵌在了雙腳上。
雖然這種設(shè)計在后世兒早就爛大街了,但在這里還是新潮的,獨(dú)特的很。
拿過鞋子后,夏芯立馬上腳試穿,效果棒棒的。
正當(dāng)她將鞋子裝好,準(zhǔn)備打道回府時,修鞋店門口傳來“噗通”一聲悶哼。
夏芯和曹師傅兩人都聽到了,皆一愣,好像有人摔倒在地上。
夏芯連忙放下鞋子,和曹師傅一起走出店外。
天呀,居然一個孕婦暈倒在地上,肚子鼓鼓的,有五六個月那么大了。
夏芯和曹師傅嚇壞了,孕婦暈倒,非同小可。
夏芯第一反應(yīng)撥打120急救電話,下意識要去兜里掏手機(jī),當(dāng)然——掏了個寂寞。
人在緊急情況下,很容易做出一些習(xí)慣性動作,這里是落后的D國,哪來的手機(jī),周圍連找個電話都難。
但人命關(guān)天,也容不得他們多想,幸好這里是人來人往的街道,看到有人暈倒,一會功夫圍滿了人,紛紛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修鞋店有輛破舊的三輪自行車,有人就提議,要不騎上三輪車將孕婦送到醫(yī)院里。
這個方法可行!夏芯和曹鞋匠在周圍人的幫助下合力將孕婦抬到了三輪車。
曹鞋匠先是將修鞋鋪的門落鎖,然后快速來到三輪車處,一屁股坐在三輪車上雙腿飛快的蹬了起來。
夏芯跟在后頭,一路小跑,跑著跑著,嫌腳上的高跟鞋太耽誤事,索性彎腰將鞋脫了拎在手中,光腳跑了起來。
還好曹鞋匠知道醫(yī)院在哪,兩人拉著孕婦到醫(yī)院后,又是掛急診,又是找大夫,又是做檢查,又是送入病房。
總之,焦頭爛額,一通忙活兒,等反應(yīng)過來,她和曹鞋匠兩人的衣服早就被汗浸濕了。
曹鞋匠因為是男人,待在女性病房里,多有不便,后來,夏新就讓他先回去了。
等曹鞋匠走后,夏芯這才有功夫打量床上還未醒來的孕婦。
剛才醫(yī)生說她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才暈倒的,其實就是餓暈了。
一個懷孕的女人居然被餓暈,說起來還挺可憐的,家庭條件應(yīng)該很差吧。
否則不會這么瘦,瘦的渾身上下皮包骨頭,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高高隆起的肚子就像一口鍋倒扣在腹部。
不禁讓人懷疑,她瘦小的身軀是怎么承受住那么大的肚子。
沒等多長時間,孕婦就醒了,她空洞的雙眼,迷茫的看向四周,見有人坐在她床邊的凳子上,試著起身,有氣無力的問道:“這里是——?”
夏芯連忙站起來,阻止她起身的動作:“你好,這里是醫(yī)院,我是夏芯,你之前在城西批發(fā)市場里的一家修鞋店門前暈倒了,我和修鞋店的曹鞋匠正好看到,就把你送了過來,你現(xiàn)在好點(diǎn)了嗎?”
孕婦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什么,著急的捂住肚子,顫抖著聲音:“我的孩子沒事吧?”
“沒事,沒事,醫(yī)生說你只是餓暈了,你和孩子福大命大,沒有出大事,但也動了胎氣,暫時需要臥床保胎一段時間?!?p> “啊——對了,醫(yī)生說等你醒來后,她會給你開些保胎藥吃!你等著,我現(xiàn)在去叫醫(yī)生。”
夏芯說完,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去叫醫(yī)生。
身后,孕婦焦急阻止道:“不用了,謝謝,我不需要吃保胎藥,我這就出院,回家臥床歇上一段時間就行?!?p> 夏芯一愣:“那怎么行?”
孕婦慌張的坐了起來,連連保證:“可以,可以,真的可以的,反正吃了安胎藥也要躺在床上保胎的,我不吃藥,回去就躺在床上。麻煩您了,直接給我辦出院就行?!?p> 夏芯看著孕婦臉上一副她如果不答應(yīng)她就直接從床上跳下來的樣子,眼眸微轉(zhuǎn),知道她是害怕花錢。
也沒有再多勸說:“好好好,你剛醒來,趕緊躺下,我這就給你辦出院。”
之后,在辦出院過程中,夏芯到底還是用自己的錢從醫(yī)生那里開了些保胎的藥。
最后,夏芯送佛送上西,在醫(yī)院門口叫了一輛摩托三輪車,將孕婦送回了家。
原來這名孕婦叫王瑾然,很好聽雅致的名字。
令她意外的是,王瑾然居住的地方位于城西的一個出租屋里,屋子十分狹小、破敗,連個窗戶都沒有,一走進(jìn)去不到10平米的小屋黑乎乎一片。
她小心翼翼的扶著王瑾然進(jìn)入屋內(nèi)后,王瑾然拉了下門口處的燈繩,屋頂?shù)臒襞菟查g發(fā)射出昏暗的黃光。
夏芯這才看清屋內(nèi)擺設(shè),一張簡易單人床,上面鋪著半舊的碎花床單,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了幾本書,其中一本從中間的頁數(shù)攤開,上面有用鋼筆做的標(biāo)記,因為沒有衣柜,其它私人物品則統(tǒng)統(tǒng)歸置在床上,只留下小部分位置用來睡覺。
顯然是臨時居所,收拾的還算干凈。
仔細(xì)觀察下,坐在床邊的王瑾然年齡并不大,長相清秀文靜,不屬于第一眼美女,但特別耐看。
如果臉上再稍微長些肉的話,應(yīng)該比現(xiàn)在更好看些。
王瑾然被看的局促的搓著小手,窘然道:“夏芯,今天謝謝你,我這地方太簡陋了,也沒把椅子可坐,要不,你坐在床上吧。”
夏芯收回目光,將她的窘?jīng)r看在眼里,莫名有些心酸,擔(dān)心道:“你一個孕婦怎么能住在這種地方,你的家人呢?還有你孩子的父親呢?”
“孩子的父親啊——”她身體一僵,像是被戳中痛處似的,原本空洞的死灰般的眼底,忽然流露出痛苦、悲傷的眼神,最后又化為一股仇恨浮現(xiàn)在臉上,“死了!”
夏芯:“……”
不想說就不說吧。
夏芯沒有揭人傷疤的習(xí)慣,她從床上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東西一股腦的放在了簡陋的桌子上。
有從醫(yī)院帶回來的安胎藥,還有剛才在胡同口買的燒餅。
本來王瑾然實在過意不去,推辭著不要。
被夏芯一句調(diào)侃的話堵了回去:“王小姐,你就別推辭了,這藥是讓孕婦吃的,你讓我拿回去,我怎么處理?所以,你呀——就算是幫我的忙,吃了吧!”
臨走之前,夏芯做了個決定,她將“唯一”的地址給王瑾然留了一份,許諾她如果有需要,可以順著這個地址找去。
她會為她提供一份工作。
包吃包??!
從王瑾然住處出來后,夏芯心情變得很沉重。
嘆息一聲——
同為女人,能幫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