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冤有頭，債有主
死嬰陰邪詭詐，真要再來找許大寶的晦氣，許大寶壓根無力自保，好在許大寶心思活泛，立馬央求老道:“道爺，救人救到底，您可不能不管我！”
老道給腿上傷口敷好藥，捻著長須說道:“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來這亂葬崗子撅兇死產(chǎn)婦墳冢。這死孩子可不好對付??！”
許大寶心里一沉，嘴上卻不忘拍馬屁:“道爺您別嚇唬我，女尸都讓您給收拾了，區(qū)區(qū)一個死孩子對您來說又算得了什么？”
“你小子知道個屁，”老道搖搖頭:“那死孩子瓜熟蒂落之際胎死腹中，無法出世為人，怨氣比母體更重。剛才只是因?yàn)樗篮蟪醭瞿阁w，還不能完全發(fā)揮自身煞氣，所以顯得并不那么強(qiáng)橫。不過目睹了母體魂飛魄散后，他的恨意更重，用不了多久，能耐必然飛快增漲。”
“那……那怎么辦？”許大寶看老道不像嚇唬自己，緊張得渾身哆嗦。
老道又說道:“所以想要活命，必須先下手為強(qiáng)，在死嬰陰邪煞氣凝聚成形之前先把他給收拾了！”
許大寶搓著手急道:“那您老人家還等什么，趁那死孩子剛逃走沒多久，趕緊追呀！”
老道指了指自己的傷腿:“道爺我年紀(jì)一大把了，現(xiàn)在腿又有傷，行事多有不便。這事還得咱們倆一起干?！?p> “我？”許大寶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成！您還是一個人去吧，免得到時候我反而成了您的累贅?！?p> 老道嘿嘿一笑:“臭小子想得挺美！敢情你躲起來，豁出我去跟你那死孩子斗？要知道因果循環(huán)，皆有天意，這禍?zhǔn)驴墒悄闾羝饋淼?，你可不能置身事外?！?p> 許大寶低著頭不說話，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他也知道讓老道一個人去對付死嬰不厚道，但回想起死嬰猙獰的模樣，心肝都在發(fā)顫。
“得了，算道爺我多管閑事！”老道一抻腰站起來:“這還懶得管你小子死活了，就當(dāng)咱們沒遇見過，反正到時候死的是你不是我?！?p> 說完這話，老道就要離開，許大寶急忙扯住老道袖子:“道爺，你就是我的親爹還不行么？一切聽您的！您真要就這么走了，那先把我給弄死！死在您手里，總比死在死孩子手里強(qiáng)，起碼圖個痛快！”
老道見許大寶一副潑皮無賴模樣，停住腳步:“這還差不多！只是死孩子跑得快，咱得盤算盤算，想想他會逃到哪里去?！?p> 許大寶眼下可沒工夫瞎琢磨，畢竟豁嘴和王蛤蟆的尸首還躺在野地里，得先把他倆安葬妥當(dāng)。
豁嘴和王蛤蟆和許大寶一樣，都是無爹無娘、無家無室的破落戶，如今遭難身死，也談不得什么體面排場，能有個地方埋葬遺體就不錯了。
許大寶一邊哭，一邊就在亂葬崗上新撅了個土坑，把兩個弟兄的尸身就地掩埋，又立下誓言，日后要是飛黃騰達(dá)，再給兩人修墳建墓。
老道也沒閑著，就著許大寶掩埋同伴的工夫，念誦了幾段道家經(jīng)文，算是給豁嘴和王蛤蟆簡單超度。
這通忙活完，已是拂曉時分，東邊天際浮現(xiàn)魚肚白，老道提醒許大寶，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一老一少踏著晨輝下山而去。
山下就是女尸生前所在的鎮(zhèn)子，鎮(zhèn)上有一株巨大的古樟，故此得名“樟樹鎮(zhèn)”。
這會兒鎮(zhèn)上早市已開，街市上各路商販都忙活起來，許大寶和老道折騰了半夜，都是饑腸轆轆，老道便請?jiān)S大寶在早點(diǎn)攤上吃些東西。
“道爺，你說那死孩子會逃到哪去？”許大寶一邊吸溜著面條，一邊低聲詢問老道:“咱們怎么才能找到他？”
老道喝了口豆腐腦，咋吧嘴唇:“你沒聽到女尸最后對死孩子的囑咐？死孩子當(dāng)然是跑去報仇了。”
許大寶道:“這我知道，可他們的仇家是誰？住在哪里？咱可是一點(diǎn)頭緒也沒有呀。”
“你住的地方叫集頭鎮(zhèn)？”老道埋頭喝著豆腐腦，看也不看許大寶。
許大寶點(diǎn)頭:“沒錯，集頭鎮(zhèn)離這樟樹鎮(zhèn)不到十里地，您怎么突然問這個？”
“昨天晚上，你跟我解釋自己身份，說是受集頭鎮(zhèn)李家的托付去亂葬崗取藥，當(dāng)時那女尸聽到李家時突然暴怒發(fā)狂，我看十有八九跟李家有仇怨?！?p> “??？這不可能吧？”許大寶放下面碗，仔細(xì)回想昨晚的情形，確實(shí)是如老道所說，但心里還是不明白:“李家的李老爺向來和善，李少爺也是知書達(dá)理，怎么可能和這鄰鎮(zhèn)的寡婦結(jié)仇？”
老道抹了把嘴，又解下腰間酒葫蘆灌了口酒水漱口:“李家什么老爺、少爺我不了解。不過這取死胎心臟做藥引的事，怎么想都有些不對勁。道爺我游歷江湖這么多年，也懂些藥理，還從未聽說死胎心肝能入藥！這里頭肯定有古怪?！?p> 許大寶心頭一顫:“您這話的意思，李老爺讓我來挖胎心做藥引是假的？那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老道翻了個白眼:“這我哪知道？想弄明白，你自己問李家人去?！?p> “如果說母子兇真和李家有仇怨，那很有可能死孩子會找到李家去尋仇。咱們這就回集頭鎮(zhèn)，一來查探死孩子蹤跡，二來我也得找李老爺問個明白，豁嘴和王蛤蟆死得太窩囊了！”
打定主意，老道和許大寶離開早點(diǎn)攤，返回集頭鎮(zhèn)。
十里路程不算遠(yuǎn)，許大寶急著弄清原委，腳步飛快，可那老道身軀矮胖，小短腿有帶著傷，一瘸一拐慢慢悠悠實(shí)在是走不快，最后許大寶沒轍，只能背著老道趕路。
“小子，你無爹無娘無牽掛，要不拜我為師，跟著我去云游四海？”老道覺得許大寶心腸還不賴，一時動了收徒的心思。
許大寶撇撇嘴道:“當(dāng)?shù)朗?？不過還是算了吧，我可守不住戒律。”
“別算了啊。”老道連忙道:“咱是正一教天師道，雖然也有些戒律要守，但是可以吃酒喝肉、娶妻生子，你知道多少人想給道爺我當(dāng)徒弟道爺我還看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