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崇公來訪
林府。
林佑一身青衣,坐在園子里,旁邊是一身白衣的胡宣兒,小白小霜殷勤的給胡宣兒編著青絲。
胡宣兒慵懶可人的模樣讓林佑想起來猴子大王被小猴子黏在身上抓虱子的模樣。
胡宣兒看著林佑看著自己面露笑容,還道他是欣賞自己的美色,心下甜滋滋的,道:“你訂的家規(guī),思思又改了改,說夫君您太仁慈了些,下人們最重的便是尊卑,不知尊卑,只會讓人笑話?!?p> 林佑一聽,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然后又道:“這些事夫人不用操心,你如今最重要的是養(yǎng)好身體。”
這世上,他什么都不在乎,最在乎的就是面前的她啊。
胡宣兒甜甜一笑。旁邊的小白看著老爺深情的模樣,也不知為何甜甜的笑了,倒是讓她對面的小霜不明所以。
老爺關(guān)心夫人,這妮子笑什么?還笑的那么蕩…
女兒家,最怕混在一起,混在一起久了她們知道的便多了,什么男女之間的情啊愛啊,人倫禮數(shù),都通的極快。
“對了,夫君,昨日姐姐給香雎來信了。除了問好之外,還叮囑香雎快些找個人家,說是同齡的玩伴娃都能翻墻了呢?!焙麅盒Φ?。
林佑笑道:“翻墻?這是什么比喻。”
秦香雎找婆家,又不是找買家,哪有那么容易的。
胡宣兒謂然一嘆,她覺得林大姐這不僅是在催秦香雎,也是在催自己啊。夫君是林家單傳,上面十三個姐姐可都看著他傳宗接代呢。
可是自己的身體…
胡宣兒瞧了一眼院外,若有深意得朝著林佑說道:“夫君,思思自西伯隨我們前來,一心為夫君著想,真的是個舉世難尋的好女子。這樣的好女子,夫君可不能辜負(fù)了她?!?p> 林佑看了胡宣兒一眼,看她說話認(rèn)真的模樣…不由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點:“等過段時間,我會給思思安排一個大劇,你放心,到時候說不準(zhǔn)追求她的人會從我們家門口排到皇城呢,到時候讓思思自己挑,說不定到時候她自己都挑花眼呢。”
胡宣兒聽到夫君這么說,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只是輕輕一嘆,俯身鉆進了林佑懷里。
身后的小白小霜也停下了動作。
院外一廊下,楊思思站在那里,手里端著剛從下人手中接過的茶水,聽到院中林佑和胡宣兒的對話,一時間竟然邁不開進來的步伐。
有這么一個時時刻刻想著捧紅自己,讓自去選如意郎君的心上人…她是該開心呢,還是該委屈呢?
“老爺,老爺,崇公來訪?!蓖饷嬉粋€下人匆匆奔來。
楊思思俏臉微整,看著那下人,正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
聞訊已經(jīng)出來的林佑卻是差點撞個滿懷。
“思思?”林佑詫異看著面前穿著綠湖小棉襖,柔美靚麗的女子。
楊思思望著面前的林佑,抬了抬手中的茶壺,展顏笑道:“老爺去忙吧,我去陪夫人。”
“哦。”
林佑自然而然的點頭,轉(zhuǎn)身離去,渾然未曾發(fā)現(xiàn)身后女子那婉轉(zhuǎn)柔美的深情中,悄然露出的幾分幽怨。
……
林佑出了后院,腳下生風(fēng),身形如電,到了正院前,遠(yuǎn)遠(yuǎn)便看到一道身穿寬松長袍的老者站在廊下觀摩著院中的花草石雕,這角度看去,那老者仿佛和長廊融為一體般,乍一看毫不起眼,仔細(xì)看卻宛如有層層山影在云霧中隱藏。所為鏡中花,霧中月,便是這般景象了吧。
這老者自然便是崇公。
林佑看的卻暗暗心驚,身在眼前,卻又仿佛在云霧中,已達似幻似真的地步。自己的修為和面前這位相比,明顯還差一截啊。
林佑連忙上前,隔著數(shù)丈遠(yuǎn)便恭敬行禮:“晚輩林佑拜見崇公。”
崇公轉(zhuǎn)頭看過來,溫和一笑道:“十四郎太客氣了,我來你府上叨擾,是我冒昧,哪里能當(dāng)大禮?!?p> 林佑則道:“崇公一人斬殺巫蛇,庇護三城,晚輩欽佩已久,早想拜會崇公,只是怕覺冒昧,未曾叨擾。?!?p> 這番話林佑完全是發(fā)自內(nèi)心說的,二十年前華南洲出現(xiàn)一頭五百年修為的巫蛇,毒害諸城,民不聊生,當(dāng)時華南州眾多天師畏懼不敢對敵,是這位崇公聞訊趕至,一馬當(dāng)先,斬殺巫蛇,那一戰(zhàn),據(jù)說也給崇公留下了重創(chuàng),差點身死,這等將生死置之度外,拯救黎民百姓的天師強者,林佑實在不能不敬佩。
如今大商的三公,資歷最老,當(dāng)屬柳公,可名望最高,卻是這位崇公!
客廳內(nèi),崇公和林佑相對而坐,崇公笑道:“林十四郎一進朝歌,先是留影讓朝歌城中百姓追捧,圣上也大為贊揚。如今更是監(jiān)察一城,幾乎將朝歌城翻了個底朝天,果然年輕有為啊。”
“這次監(jiān)察朝歌,可讓不少張狂肆意之人收斂多了,城中氣象都不同了呢?!?p> 林佑忙道:“晚輩只是盡力而為而已?!?p> “好一句盡力而為,天師自當(dāng)以秉持天道,匡扶正道為己任,以一己之力,改變一城之氣象,功德無量啊。”崇公夸贊道。
他很少夸人,就是柳公,明公,武廣侯都從來沒讓他夸過。
林佑聽的坐在對面反而有些拘束起來,這次監(jiān)察朝歌起了一片天師權(quán)貴子弟,圣上是大怒,但是到現(xiàn)在也沒定個什么懲罰。
林佑知道,這是圣上在給這些天師機會,給這些天師留緩和的余地呢,雖然正義,道義是文明一直追尋的,但是不管在什么樣的時代,強者永遠(yuǎn)是有特權(quán)的。
天師和凡俗相比就是強者。天師家族更是大商朝的支柱,敲打可以,不能動了根基啊。
所以…圣上是一貫的和稀泥態(tài)度,也是放手態(tài)度。
放手給了林佑,如何去做,讓林佑去拿捏。
是放是懲,怎么放怎么懲,全看林佑心意。
林佑這次手握生殺大權(quán),卻也是在道義和現(xiàn)實“天師”階級權(quán)益中炙烤,如何做,不知多少人看著。林佑今日正下了決定…
卻沒想到…崇公先來了。這位行事辦事向來讓林佑認(rèn)可的強大天師,要開口求情嗎?
崇公看了林佑一眼,輕嘆一聲。
“我有一位兄長,年輕時便立志除魔衛(wèi)道,他不好追求長生,偏偏喜歡在些荒州守土殺妖,這一殺,就是二十一年,二十一年死在他手中的惡妖數(shù)不勝數(shù),當(dāng)?shù)匕傩崭o他立碑作傳,可是常在河邊走,終究也死在妖怪手中,我這兄長死后,留有一位嬰兒,我去時這嬰兒被好心人收養(yǎng)著,之后帶回了朝歌,也算留有后人?!?p> 林佑聞言,微微點頭,也不是所有天師都想喜歡投身朝堂的,有的會混跡江湖,有的則成為“斬妖人”。
“殺妖二十一年,維護一方安寧,如此人物應(yīng)該被世人銘記。”林佑鄭重說道。
“伯念祖,便是我這兄長的獨子?!背绻f道。
當(dāng)年他帶回了那個兄長的子嗣,自然沒人敢問他這孩子是怎么來的,族人只當(dāng)是小妾生的…
林佑默然。
伯念祖,就是這次他抓的諸多天師之一。
“他做的事,我很失望。”崇公臉色沉重:“犯了錯,就該受過,做了有違正道之事,就該殺。我也不是來求十四郎你放過他。”
林佑疑惑道:“崇公的意思是?”
崇公道:“他有一位妻室,這女子賢良淑德,只是不受他待見,所以很少同房,所以至今也沒有誕下血脈,今日老夫厚顏請十四郎準(zhǔn)許,讓其進入二十四苑行房,只要這女子懷上身孕便可?!?p> 林佑聽的咋舌。
乖乖,崇公啊,這事您問過那女子的意見嗎?我知道您老人家重視兄長一脈的血脈延續(xù),可是這也不能禍害人家女子一生啊。
一輩子帶個孩子守寡?
林佑猶豫道:“崇公,這般做,可會令那女子日后生活…”
崇公一笑道:“只要懷上身孕,她便是伯家功臣,自然一生富足?!?p> 林佑心中一嘆,是啊,這個時代,那女子估計巴不得呢。肯定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林佑深吸一口,看著崇公那溫和的眼神,搖頭道:“崇公,實不相瞞,伯念祖欺凌人婦,為奪人獨女,砍掉對方雙足,后又逼得女子投井而死,萬不可恕。牢內(nèi)孕子?于法不合…此事,晚輩不敢允諾?!?p> 崇公頓時看過來。
林佑也看著他,兩人對視半晌。
崇公灑脫一笑,
“這事本就荒唐,只是我不想我那兄長血脈斷絕,這才想請十四郎行個方便,但是想想…的確于情于理不合,罷了。”
崇公搖頭道:“十四郎,今日之事你知我知,還望莫要告知他人?!?p> 林佑連道:“那是自然?!?p> 崇公是個痛快人,來的悄無聲息,走的也利利索索。獨來獨往,三公之一卻不帶隨從。林佑也暗暗想著自己也得以人家為榜樣。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還有幾年可活,還是拉倒吧。
“真會放棄嗎?”
林佑端起茶水輕抿一口,接著搖頭苦笑。
有些事情,哪怕明知不可為也是要為的,明知不能做也得做的。
當(dāng)天…
任將軍正在府上和一小妾調(diào)情彈曲,一個面容白凈的小童子來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