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動天抬了抬已經有些疲乏了的眼皮,仰頭看著眼前這個陰陽怪氣的男子。
男子看起來約莫十余歲,一身華麗錦袍,金冠玉帶。錦袍上鑲著名貴的金邊,針線細致。錦袍上繡著金龍圖案,那圖案也是極為的栩栩如生,仿佛要沖上九霄,遨游四海一般,頗為的生動。
他光潔白皙的臉龐,透露著棱角分明的冷峻。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詭異的光澤。濃密的眉毛大大方方的坐落在眉心兩側,高聳的鼻梁如同衛(wèi)兵般一樣,誓要守衛(wèi)著此要地之處。微薄的細唇此時正微微上揚,透露出一股濃濃的涼薄之意。
他身著一身華麗的澤袍,渾身上下彌漫出一股高貴的氣質,略顯譏諷的眼神此時顯得突兀異常,不過這些都沒能影響到男子顯赫的身份。
他身處主殿的高臺上,居高臨下,盛氣凌人。
秦動天卻站在大殿外的臺階之下,抬頭仰視著他。
一高一低,一華一素,分外鮮明。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年僅十一歲卻已經勘虛境七周天,即將踏入固虛境的秦俊杰。
在上古時期時,凡是參與到那場驅除異族之戰(zhàn)的修士,皆是固虛境及其以上的大能者。
入虛境、勘虛境乃是修煉前的鋪墊,只有進入固虛境,才能真正意義上的進入修煉一途。
修士一旦踏入固虛境,便可只需吸收天地靈氣,不食人間煙火,從此脫胎換骨,洗經煉骨,拓寬經絡,吸收更多的天地精氣,從而延綿自己的壽命,接觸到更為深奧的天地法則。
踏入固虛境的修士,就已經超越了蜀靈大陸多半數(shù)之人。
從而固守一方,成為一代宗師,開山建派,言傳身教。
也不乏許多修士,終其一生只能停留在勘虛之境,碌碌無為,悔恨終生。
秦俊杰降生時曾伴隨著紫氣而衍,濃厚的紫氣從東方而來。
正所謂紫氣東來,旭日東升,東方即太陽出生的地方,一天新生的初始。
而太陽又是力量的象征,蜀靈大陸的各級修士皆以太陽為尊,無不虔誠的信仰著。
此種過往,無一不體現(xiàn)出此子的天資非凡。只要他潛心修煉,踏入醒虛境已經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蜀靈大陸的修士,衍生會伴隨著橙、紫、藍、綠四種天象四種天象,橙色最為頂尖,綠色則最為下等。
而秦動天降生時并沒有任何異象衍生,只有癡人降生時,才不會伴隨著天象,所以才這般的讓人瞧不起。
所謂癡人,即是天生便沒有修煉能力的普通人。他們經絡堵塞,無法感受到天地間的靈力波動,不能遵循天地法則,固而無法修煉。
秦劍鋒當日看到這種情況時,心中便已經對秦動天不抱有任何希望。他秦家數(shù)千載傳承,怎么可能交到一個廢物的手上。
所以他只能去尋求旁系弟子,雖然血脈不純正,但此時的秦劍鋒已經顧不上這些。惟有保住秦家的香火傳承,才是重中之重。
秦俊杰原本是秦家分支一脈的傳承弟子,乃是秦家的一個旁系。
而秦劍鋒只有秦煥一個獨女,妻子楊凰兒生下秦煥便撒手人寰了,以至于秦家上下沒有一個天賦異稟的嫡系之子。
秦劍鋒原本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秦煥的身上,他未曾想到的是,秦煥居然與一癡人男子結合,擊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這才有了秦劍鋒上門,誓要除掉秦動天一事。
秦俊杰一臉不屑的看著臺階下的秦動天,俊俏白皙的臉頰上透露出一股肅殺之意。
他死死的盯著眼前這所謂的秦家嫡子,心中的恨意早已經到達了頂峰。
憤怒的情緒在胸中暴漲,一道道青筋充斥著整個臉龐,原本白皙的臉龐此時也變的漲紅起來。
青筋如同一條條蜈蚣般,聚結在他的臉龐之上。密密麻麻,甚是可怖。
他恨??!
他秦俊杰乃是堂堂蜀靈大陸百年難遇的天才,卻只是因為血脈純正的問題,不能進入秦家主殿藏書閣修煉高階功法。
這對于自出生起便受人尊崇,眾星捧月的秦俊杰來說,無疑是一種奇恥大辱。
居然還需要等秦劍鋒驗明一個野種的資質之后,才能進入秦家主殿。
他雖天賦異稟,但秦家卻是蜀靈大陸的巨擎,傳承家族自古便注重嫡傳血脈。
雖然他衍生自帶紫色異象,是為天才,但血脈不純永遠是留在他身上的烙印。
雖身為天才,但他從未有過一絲懈怠,相反還更加努力,日夜不停。因為只有自己更加的優(yōu)秀,才能引起秦劍鋒的注意,讓他不得不培養(yǎng)自己。
秦俊杰的家族乃是秦家最為遠親的一個旁系,他的祖輩曾為秦家老祖獻出過自己的生命。
后來秦家老祖感念這份恩情,親賜他們秦姓,這才成為了秦家的旁系。
所以他才這般努力,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掌控秦家,再成為這片大陸的主人,秦俊杰野心之大,可能連秦劍鋒都未曾想到。
當年聽到秦煥嫁與一癡人的時候,秦俊杰心中便浮現(xiàn)出了一系列計劃。他要千百倍的努力,從萬千秦家旁系中脫穎而出,進入秦家最核心的權力中心。
看到眼前這個已經注定是廢物的秦動天,他沒有絲毫的同情和憐憫。
對于癡人來說,就算日后服用了入虛丹,也注定是個低級修士,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加上秦劍鋒對這個親生孫子極度的厭惡,所以他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羞辱秦動天。
他要把這些年家族給他的壓力和鞭打,自己披星戴月努力修煉所受之苦,以及別人對的自己血脈的不認可。
種種屈辱,全部算在眼前這個眼前所謂的血脈純正的嫡子身上。
“廢物今日又去后山了,不過就憑你的資質,再給你一百年的時間,也改變不了你是廢物的命運!”秦俊杰滿臉譏諷道。
秦動天稚嫩的臉蛋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他微微地搖了搖頭,粉嫩的嘴唇輕輕一抿。
“俊杰哥哥,你從小便天資出眾,自不用每日星夜未散,就去那崎嶇的后山。”秦動天平淡的說道。
看著眼前這個小他三載的孩子,秦俊杰心中一陣無名火涌上心頭。
他秦動天,一個癡人生下的廢物而已,憑什么還可以這么云淡風輕。就因為他是所謂的嫡子嗎?
秦俊杰更為不解,他言辭如此犀利,眼前這個僅八歲的孩童為何還能如此的鎮(zhèn)定自若,不為所動。
這種情緒他也曾在秦劍鋒的身上看到過,難道真的是血脈中自帶的傳承之力嗎。
眼前秦動天所說的話,完全讓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去羞辱他,仿佛一個壯漢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樣,絲毫不起作用。
“你也知道啊,廢物就算再努力,也改變不了你那平庸的資質,再怎么修煉也是無用功,趁早死了這條心。”秦俊杰一臉猙獰的說道。
“這個就不勞俊杰哥哥操心了,修士一途,講究的是心平氣和,隨遇而安。萬不可急功近利,當心走火入魔,俊杰哥哥你可要小心點啊?!鼻貏犹煲荒樥浀恼f道。
若是不了解情況的話,還以為只是尋常家族間的兄弟在敘舊呢。
“牙尖嘴利罷了,下個月初三,我希望能在墓神碑看到你,你可別連來參悟的勇氣都沒有?!鼻乜〗苎援叡阕哌M了大殿,不再去理會這個廢物。
秦動天見罷,知道眼前這個心高氣傲的秦俊杰不會聽他所言,便徑直朝后院走了進去。
自他記事起,整個秦家的下人對他都是愛搭不理。雖然當面沒有說他什么,但是隔墻有耳,一些風言風雨也傳入了他的耳中。
自己就是一個秦家家仆的孩子,為何能讓整個秦家人都不待見他。還有那個冷漠的中年男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心中充滿了疑惑。
不知不覺間,秦動天走進了后院之中。
“天兒回來啦,快來吃飯?!币宦暢錆M慈愛的聲音從后院傳了出來。
聞聲,他稚嫩的臉龐上浮現(xiàn)出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童真之情。
“娘親,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摸了摸自己干癟的小肚子,自己已經一天沒有進食了,身為癡人的秦動天早就餓壞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幫秦煥接生的華姨。華姨看著日漸長大的秦動天,慈愛的神情浮上了臉龐。
“天兒,不是讓你不要叫娘親嗎,被外人聽到,又要笑話你了?!比A姨溫柔的說道。
“我才不管他們,從小到大,就只有您在我身邊,您本就是我的娘親,不必理會他們說什么?!鼻貏犹旌敛辉谝獾恼f道。
這八年,對華姨來說可真是度日如年。當年她被秦劍鋒帶回來的時候,只給了他們一間破舊的房子,還不供衣食。這讓原本還算美艷的華姨已經皺紋遍布,早已沒有當年的芳華正茂。
看著眼前狼吞虎咽的秦動天,華姨悄悄的抹干了眼邊的淚水,不管是為了天兒,還是為了小姐,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她每日起早貪黑的出門,去賺取那微不足道的靈石,也是值得的。
身為癡人的她每天只能做一些低賤的活兒,那又如何,只要能讓公子平安健康的長大,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看著眼前這樸素的食物,秦動天還是吃的津津有味,華姨心滿意足的笑了。
“隨你吧?!比A姨無奈卻眼含笑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