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蒂夫懷里,郭比希的心率已經(jīng)飆到了160,估計高血壓也有了。她暈暈乎乎地任由宋蒂夫抱著,不敢動也不敢說話。一直進了包間,宋蒂夫也沒有把郭比希放下來。直到門口聽到顧小虎和小莉莉別別扭扭的爭執(zhí)聲,郭比希小聲提醒:“宋老師,他們也來了?!彼蔚俜虿虐压认>従彽胤诺缴嘲l(fā)上。
其實,自打宋蒂夫和郭比希進了KTV的大門,顧小虎就用力的敲了小莉莉的額頭一下。顧小虎嚷道:“莉莉,你是不是傻?你知不知道宋玉喜歡郭比希,怎么還一個勁兒的撮合那倆呢?”
看著顧小虎生氣,小莉莉也氣不打一處來,她辯解道:“不知道有情人終成眷屬啊?你家宋玉那是單相思,我們家比希喜歡那個MR.宋,我干嘛不撮合他們倆?”
顧小虎爭不過她,只丟下四個字:“無理取鬧!”
小莉莉一聽這四個字,就來勁了,明明一開始無理取鬧的是顧小虎,現(xiàn)在倒打一耙。而且,無理取鬧這個成語用得也不對,小莉莉?qū)︻櫺』⒌臒o知而感到汗顏,得虧郭比希沒在,要不又得說他沒文化。小莉莉越想越氣,于是他們就開始爭吵,一直吵到了兩個人走進包廂。
包廂里光線微弱、顏色昏暗,誰也沒看出沙發(fā)沉默的兩個人橘紅色的臉龐。崔佳潔無趣地走到屏幕前點歌,小莉莉和顧小虎在一邊生悶氣。宋玉坐到郭比希旁邊,小聲問道:“還好吧?”
郭比希扭頭看著他,擠出個笑容:“沒事兒,不疼了?!?p> 接著,送酒水的小哥進進出出的三趟,送酒、送果盤,最后一趟是宋蒂夫給郭比希要的熱水。
小莉莉看著宋蒂夫拿著中式的水壺,給郭比希倒熱水,再看著宋玉和顧小虎一人一瓶啤酒,一邊聊一邊喝,她覺得自己做得十分正確,也很明智。如果,要幫比希選個男朋友,小莉莉?qū)幙蛇x宋蒂夫,也不選宋玉。
顧小虎用肩膀碰了碰宋玉道:“你看看人家,你也殷勤點兒。咱中國男人,可不能輸給外國人??!”
宋玉嘆了口氣:“人家水都倒上了,我怎么比?”忽然,宋玉眼睛一轉(zhuǎn),湊到顧小虎身邊說道:“你讓小莉莉照顧比希,咱把那老外灌倒?!?p> 顧小虎用手打了個響:“好主意”!
聽到響聲,小莉莉坐過來沒好氣兒地說:“好端端的,打什么響,流里流氣的?!?p> 顧小虎卻沒有在生氣,而是堆著笑乖乖地說:“剛才是我不對,那個親愛滴,你去照顧照顧比希吧,讓宋老師過來跟我們一起喝酒?。∪齻€男人湊一起,你們?nèi)齻€女的湊一起,這才對嘛!咱別怠慢了人家外國人?!?p> 小莉莉看著顧小虎,點了點頭。她走到郭比希身邊,朝宋蒂夫說:“宋老師,把比希交給我吧,你去找他們男生吧?!?p> 宋蒂夫點點頭,起身坐到了宋玉和顧小虎身邊。
“宋老師”,宋玉說:“你看我們倆是同姓,咱怎么也得喝一個吧?!?p> 宋蒂夫看著比自己小將近十歲的男孩兒,眼睛里充滿了羨慕。他來中國之前,對中國的酒文化是有一點了解的,但沒想這么小的孩子已經(jīng)開始被酒文化所滲透,他只好入鄉(xiāng)隨俗。而宋玉呢,他一個仰脖,“咚咚咚”很快地喝盡了一瓶。宋蒂夫看著,這要是其他不熟悉的人,他也就罷了。眼前這個少年,在宋蒂夫眼里,既是孩子、學(xué)生,又是情敵。宋蒂夫認為,自己無論是出于尊重對方,還是尊重自己考慮,都要把這瓶酒喝了。
這一瓶酒下肚,宋蒂夫只感覺胸腔都要被這種液體擠爆了。在英國,人們也常喝酒,只是他不怎么合群,很少有跟人聚會的機會,喝酒的次數(shù)更是寥寥無幾。宋蒂夫打了個飽嗝,一股啤酒花的香氣充斥了整個口腔,他開始覺得身體綿軟起來,自己就像是個棉花一樣,輕飄飄地。身體里,有一些屬于他的的東西,慢慢開始不安分的要從這副皮囊之中掙脫出來。
宋蒂夫朵拉著眼睛,這種感覺說不上不好,反而有一種輕松,像是一個農(nóng)夫背了幾百斤的擔(dān)子,終于在前面看到一棵樹,于是他走到那棵樹下,坐下來,暫時卸下身上的包袱,喘上了一口氣。同時,宋蒂夫覺得自己不再拘束,反而輕松起來。他操著一口英式中文,贊嘆道:“這酒,好!”
顧小虎壞笑著,說道:“好?那好好好,宋老師,再來一瓶如何?”
宋蒂夫來者不拒,又接了一瓶。但是這一次,他并不著急著喝完,而是一口一口的喝。
郭比希在一旁看著,她看出這顧小虎有意捉弄宋蒂夫,氣得起身要過去,被小莉莉攔住了。小莉莉說道:“英雄救美???還不到時候。如果你真的喜歡宋蒂夫,如果將來宋老師真的成了你男朋友,喝酒這關(guān)還是得過的。你現(xiàn)在是心疼,但這是好事兒不是,畢竟你倆還有著文化差異呢!正好,宋玉和顧小虎幫你去錘煉他,這花錢還買不到的好事兒,上哪兒找去。狠狠心吧,比希,這宋老師也老大不小了,他自己能應(yīng)付的,別擔(dān)心?!?p> 郭比希點點頭,她心中還是有些不安,但小莉莉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宋老師,謝謝你照顧我們比希?!彼斡裾f道,又是一瓶。
宋蒂夫不跟他爭,依舊一口一口小酌著,仿佛這是什么佳釀。此時,耳邊傳來一首極具中國風(fēng)的曲子,宋蒂夫聽得癡了。這是一首金沙的《星月神話》: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
就是遇見你,
在人海茫茫中靜靜凝望著你,
陌生又熟悉。
盡管呼吸著同一天空的氣息,
卻無法擁抱你,
如果轉(zhuǎn)換了時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認得你眼睛......
這幾句中文簡直美如畫,宋蒂夫陶醉了,將最后的半瓶酒一飲而盡。說實話,這是他來中國這么久,第一次喝中國的啤酒,宋蒂夫在心里贊嘆——佳釀??!比他們英國的威士忌不知要好喝多少倍。從今天開始,他又多愛了這個國家一分。
小時候,宋蒂夫的奶奶就告訴他,中國是一個神秘而又神奇的國家。身在英國的宋蒂夫不懂,但他很愿意聽奶奶說有關(guān)中國的一切。宋蒂夫的奶奶是中國人,很早來到英國,嫁給了宋蒂夫的爺爺。宋蒂夫的爸爸長得很像爺爺,外貌看不出半分中國人的樣子,于是大家猜測宋蒂夫的爸爸是爺爺和其他女人所生。
不管這傳言真假,宋蒂夫卻始終認為,奶奶就是奶奶,是他最親也是最愛的人。宋蒂夫也常常把他對中國的癡迷,歸結(jié)到奶奶身上。宋蒂夫總是會跟其他人說:“我身上流著中國人的血液,我喜歡這個國家,將來我一定要去中國看一看?!?p> 果不其然,現(xiàn)在他不僅來到了這個國家,還當(dāng)了老師,還在與一群中國學(xué)生把酒言歡,其中還有一位他喜歡的中國女孩兒。宋蒂夫內(nèi)心的歡喜,無以復(fù)加。一瓶瓶喝著,宋蒂夫開始醉了,他也知道自己醉了,但他不想停下來,而顧小虎和宋玉也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那兩個人巴不得宋蒂夫喝多了出洋相。可他真的已經(jīng)醉了,他不能再喝了。顧小虎哪管這些,一瓶瓶把剩下的啤酒都起開了。
宋蒂夫又拿過一瓶,抬眼看向唱歌的人,好巧不巧唱歌的就是郭比希,或者宋蒂夫就是尋著歌聲才看過去的?;璋档陌g里,霓虹轉(zhuǎn)著圈地閃爍著,郭比希拿著黑紅色的麥克風(fēng),陶醉在迷人的絢麗里,像一只踩在雨水中的小精靈,活靈活現(xiàn)得在宋蒂夫面前,又仿佛那夜色下的螢火蟲,用她們尾巴上的光為這個黑色的世界開啟一絲閃著金綠色的大門。
宋蒂夫笑了,笑得那么幸福而溫暖,他斜靠在長長的、空曠的沙發(fā)上,逐漸失去了意識,他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仿佛他是坐在了閃爍著繁星的蒼穹之下。眼淚淺淺地流了下來,他何德何能,此時此刻享受如此美好,真是罪過。宋蒂夫本能的雙手合十,低頭親吻食指指腹,心中默念“阿門”......
顧小虎使了個眼色給宋玉,宋玉心領(lǐng)神會,他突然問道:“宋老師,你喜歡郭比希嗎?”
刺耳的聲音傳進宋蒂夫的耳膜,讓他有點不太舒服,但他并沒驚慌,而是借著酒勁兒,緩緩地抬起了眼皮,看著眼前的兩個少年,他們年輕、有朝氣,他們是有未來的??墒牵约阂膊焕习。《硕ㄉ駜?,宋蒂夫說道:“我的學(xué)生,我都喜歡?!?p> “binggo”,顧小虎無奈地斜眼看了一眼宋玉,意思是:“這宋老師還真是狡猾??磥砭埔补嗖蛔硭??!?p> 于是,顧小虎趕忙又遞了一瓶,宋蒂夫來者不拒,結(jié)果酒咕咚咕咚喝起來。但這一次或許真是喝得太多喝得太著急,酒還沒喝到一半,宋蒂夫便急急地放下啤酒瓶,出門方便去了。
在小包廂里的小莉莉趁著宋蒂夫出門的空檔,雙手環(huán)胸坐到顧小虎身邊問道:“小虎,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小莉莉,你說什么呢?”顧小虎一臉無辜的表情。
“我說,你們一個個的給宋老師灌酒,到底幾個意思?”小莉莉微微皺起了眉頭。
“莉莉,你看我也沒少喝,我都喝五瓶了,你們宋老師還少喝一瓶呢!”說著,顧小虎起身:“哎呦,莉莉我也不行了,我得去上個廁所?!闭f著,顧小虎也跑了出去。
小莉莉氣得直咬嘴唇。她坐到宋玉身邊說道:“宋玉,我知道你喜歡比希,可你這么對宋蒂夫老師,你覺得比希會高興嗎?你自己看著辦吧!”
冷哼一聲,小莉莉又坐回比希旁邊,跟著一起點歌。宋玉卻握住了拳頭,狠狠打在了沙發(fā)上。
帶宋蒂夫回來的時候,宋玉已經(jīng)在開始點歌了。郭比希、小莉莉、崔佳潔三個女孩子已經(jīng)齊刷刷坐在沙發(fā)上,吃起了果盤。宋蒂夫朝郭比希笑了笑,坐到她身旁,他眼神迷離,有點張不開眼睛。郭比希問道:“宋老師,你還好吧?!?p> 宋蒂夫微微一笑說道:“好,特別好。我還是第一次喝中國啤酒,這味道真不錯,胃里不難受,心里也很舒服。用中國話怎么說來著:爽?!?p> 三個女孩子齊刷刷地笑起來,崔佳潔忽然感覺宋蒂夫也是挺可愛的。郭比希沒想到,宋蒂夫根本沒察覺宋玉和顧小虎是有意捉弄他。但有一點郭比希也沒明白,為什么宋玉和顧小虎要捉弄宋蒂夫呢?
顧小虎回來了,她把三個女孩兒支走:“你們唱歌去吧,不知道宋玉五音不全?讓他回來陪我喝酒?!闭f著,三個女孩兒把麥克風(fēng)拿走,宋玉又回來了。這一回,他決定一定要把宋蒂夫灌醉。
又喝三瓶,宋蒂夫已經(jīng)睜不開眼了。他用力努著眼皮,卻依然只能打開一條縫。宋蒂夫擺擺手,認真地說:“你們喝吧,我喝不下了。”
顧小虎又朝宋玉使了個眼色。宋玉扶起宋蒂夫,說道:“老師,你就這點量,怎么喜歡我們中國姑娘,來來來,繼續(xù)喝。”
宋蒂夫?qū)嵲诤炔幌拢咐镆脖陡胸摀?dān),一股難以言說的疼痛,就像痙攣一樣,讓他干嘔了兩下。宋玉看到宋蒂夫干嘔,皺了兩下眉。顧小虎在旁邊說道:“宋玉,別心軟。這是跟你搶女人的男人,你心軟,你心愛的姑娘就沒了?!?p> 宋玉看了眼坐在不遠處的郭比希,她的側(cè)臉亮晶晶地閃著光,她的嗓音像小鳥一樣悅耳,她哪兒哪兒都好,唯獨喜歡“老師”這一點不好,宋玉定了定神兒,顧小虎說得沒錯,他不能這么猶猶豫豫地,再猶豫,姑娘就是人家的了。于是,他使勁兒朝顧小虎點了點頭。
看到宋玉默許的指令,顧小虎連忙又倒了一杯酒,扶起早已躺倒在床上的宋蒂夫,硬生生給他灌了進去。
這一灌不要緊,宋蒂夫再也忍受不了胃部那股亂竄的痙攣,一陣干嘔,全部吐在了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