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病美人
冷清菡遠(yuǎn)遠(yuǎn)看著,嘴角也不由得淡淡地勾起,眸間仍平靜如水。
只有她知道,慕容芊雪可不是中了什么暑氣,只是她借著這伏暑天的酷熱尋了個由頭罷了。
若是往日,她可不舍得用這袖子里的小東西,那可是她從小養(yǎng)到大的心肝寶貝。
今日墨松宸派隱香來保護(hù)她,也算是贈了她一份難得的真情,她總該還些什么,才算是對得起他這份厚重的禮物。
畢竟寸草春暉的恩德也是要報答的......她左思右想......
覺得還是順手幫他料理一下桃花最合適。
想著,冷清菡面紗底下的笑意愈發(fā)地深了。
這一次慕容芊雪暈倒,怎么都要先整整睡上一日。等起身了,也會渾身癱軟連下地的力氣都沒有,頭暈?zāi)垦?,在宮里老老實實地將養(yǎng)個七天才能下地。
就算宮里最好的太醫(yī)也根本不可能查的出來他們這小公主暈倒的真正原因,只會判定慕容芊雪是中了暑氣。
對于自己的毒術(shù),她有這個自信!
今日也算是她仁至義盡了......
銀發(fā)男子一直目視著兩個丫鬟將慕容芊雪扶到彩繡閣外的玉輿上,這才略微地放下懸著的心,扭過頭來看著眼前桃紗束衣的冷清菡。
眸間沒有了方才的慌張和急切,眼角微微向上輕佻,勾的那雙眸更加地溫柔儒雅。
春風(fēng)和煦的笑意在唇邊蕩著,讓這張病的慘白的俊臉上多了幾絲溫暖和粉潤。
男子對著冷清菡儒雅有禮地點了個頭,清風(fēng)吹過,那滿頭的銀發(fā)不扎不束,微微飄拂,襯的男子越發(fā)地瓊脂玉樹,如同一朵潔白的雪蓮花。
“在下睿王慕容寒?!?p> 聲音飄渺無骨,只說了這么一句話,男子又禁不住地咳嗽了幾聲,渾身都跟著不住地顫動著,癱軟無力,讓人只是看著都跟著揪心。
他微微喘著粗氣,胸脯不住地起伏,待略微平復(fù)些,抬起頭滿眼歉意地對冷清菡和煦一笑。
睿王?
冷清菡大腦飛快地轉(zhuǎn)動著,她曾聽樓里的姐姐們說過這個名號。
據(jù)說是一位自小身體就殘敗不堪,一直拿藥罐子吊著的閑散王爺。
雖同樣是皇上慕容懿的兒子,地位尊貴,但是京城中的勛貴都不愿把閨閣女兒嫁給他。
這倒也不難猜原因,畢竟誰也不愿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薄命的人,沒享受幾日榮華富貴,卻早早地做了孤苦無依的寡婦。
更何況一個國都的帝王之位是絕不可能交到一個朝不保夕,病骨支離的王爺手里的,否則就等于將整個大洲國內(nèi)百姓的生命懸于刀尖之上。
這位睿王因為身體的原因就率先喪失了競爭王位的機(jī)會,相傳他每日都如閑云野鶴般,不理朝中事,長年在禪云山上休養(yǎng),幾乎與世隔絕。
所以有名無權(quán),也便很少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小女子參見睿王殿下?!?p> 冷清菡向前半蹲,尊敬地行了個禮,一舉一動如行云流水,自然從容,卻不失敬意。
慕容寒溫和有禮地點了點頭,眸間似乎有什么詫異閃過,隨即眼里的光卻更加明亮。
“本王失禮,讓姑娘見笑了。”
“咳咳......”
“今日是家妹無禮在先,本王代她給姑娘道個不是?!?p> “還望姑娘莫要怪罪?!?p> 說話間,銀發(fā)男子的眸間滿是溫柔和真摯,如和煦的春風(fēng)拂過面頰,讓人不由得渾身一酥。
“回去后,本王會約束好家妹?!?p> “咳咳......”
“她定會對今日之事緘口不言,如同忘卻一般,但請姑娘日后放心?!?p> 一字一句仍是那般地溫柔酥軟。
冷清菡聽了日后兩個字,面紗下的唇勾了勾。
眼前的男子是在向她保證今日之事不會讓慕容芊雪說出一個字,牽連到任何一個人。
而另一邊也希望她冷清菡能送他個面子,日后能對這事絕口不提,讓今日的糾紛煙消云散。
冷清菡思忖著,略微頷首看向男子的眼睛。
那雙眸清明見底,看起來干凈純粹,無一絲慍怒和責(zé)怪的意味,盈著滿滿的真誠和懇切。
冷清菡隨性地?fù)苤g的流蘇穗,想著正好自己一向閑散慣了,也不想日后還要浪費時間處理這等子麻煩事。
況且慕容芊雪這樣的女子,確實也不值得她再次出手。
他的爛桃花......自己看著辦吧。
遂淡淡地笑了,輕啟薄唇道:
“今日小女子一直在這彩繡閣內(nèi)看衣裙,不知公子所說的......是何事?”
聲音中滿是疑惑和不解,讓人真真的覺得確實煞無介事
慕容寒看著眼前的桃衣女子正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黑白分明的一雙眼浸著層層秋水,細(xì)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眉眼間滿滿的單純天真,不由得笑了笑道:
“是本王記岔了?!?p> 遂又瞧了一眼站在窗戶邊上、一直膽戰(zhàn)心驚地旁觀未敢上前的彩繡閣伙計。
那伙計越發(fā)地后悔今日是自己值班,想著好不容易走了位矜貴的小公主,又來了個身嬌體弱的病王爺。
無論是那金枝玉葉還是眼前的病美人,來到他們這方地上,不但不會讓彩繡閣蓬蓽生輝,反而是引來了位閻王爺。
小伙計見慕容寒一直看著自己,似是在等他下什么承諾。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忙跪下額頭抵地道:
“睿王殿下放心,小的今日一直在幫這位姑娘裁制衣裙。”
說這話,還偷瞄著隱香,結(jié)果正對上那雙冷冽的眼眸,忙嚇的恨不得將頭埋在地底下。
心里琢磨著:挺好看的一個姑娘,咋就那么兇呢?
慕容寒滿意地儒雅一笑,目光從冷清菡身旁的茗香和春竹身上掃過,最后視線落在隱香身上微定神地看了看,眸見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逝,讓人難以察覺。
隱香感受到射向自己的目光,逆著那個視線的方向望去,卻只瞧見慕容寒又捂著嘴不住地咳嗽著。
似乎這一次比之前的幾次磕的更厲害了些,修長的身子都快彎成了一只小龍蝦。
那捂著嘴的手帕上方繡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紅梅,稱的他滿頭的銀發(fā)和玉脂的肌膚更是雪白。
待他再一次將那方帕子從薄唇前取下時,那雪布上的一抹紅鮮艷的刺人眼睛,確是比那朵紅梅更加鮮紅奪目。
冷清菡微微蹙眉看著那抹艷麗的色彩,又眼瞧著男子似乎完全沒了力氣般,搖搖欲墜地向地上癱軟下去。
全靠著身旁的侍衛(wèi)眼疾手快及時攙扶住了他,才沒有虛若無骨地倒在地上。
冷清菡神色嚴(yán)肅地看著面前像面條一樣軟趴趴的男子,眉頭蹙的更深了些,淡淡地對慕容寒身旁的侍衛(wèi)道:
“扶你們家王爺?shù)接疫叺哪巧却扒白??!?p> 聲音平靜肅穆,透著不能質(zhì)疑的威嚴(yán)。
那侍衛(wèi)又低下頭瞧了瞧正在自己懷中,靠著他的肩膀不住喘息的主子,猶豫了一下,沖冷清菡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