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不是天生，而是人為。
“不要強迫自己壓制，順著現(xiàn)在的感覺走?！?p> 女子似是早就料到了什么般，風(fēng)鈴般的聲音在慕容寒身側(cè)響起，透著從容淡定。
慕容寒聽了這話似是心頭放了粒安心石，蜷縮著的身體略微松了松，不再強行壓制胸口的那股勁。
冷清菡瞧著男子的樣子迅速地從慕容寒身邊向遠(yuǎn)處撤了撤。
只聽身旁“噗”一聲，慕容寒俯首噴出一大口鮮血，轉(zhuǎn)眼間地上就多了一攤黑紅刺目。
還有幾滴血濺在男子銀白的雪襖上，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如同梅花綴雪，倒讓眼前血腥的一幕看著不再那么觸目驚心。
站在身后的裴絡(luò)見到眼前的場景心口猛縮，像是被兔子猛的抓了下心臟，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堵向了大腦，完全無法冷靜地思考。
腳步無意識地向慕容寒跑去，滿眼驚慌地攙扶著男子，又用手中的帕子替男子擦拭著唇角的腥紅。
此時的冷清菡看到慕容寒吐血神情間無絲毫變化，這是她早就料到的，也是她要的結(jié)果。
只是視線掃到地上的那攤淤血時，她的目光頓了頓，漆黑的眸中明明暗暗，眸光中劃過微妙的暗芒。
遂步乏略微凝重地走到慕容寒對面撩起衣裙坐下，似是在思考什么眉頭微蹙，神情間卻是平靜淡然。
慕容寒吐出那一口鮮血后起初還略微喘著粗氣，漸漸地胸口處的起伏歸于平緩，也沒有了方才渾身被炙烤的感覺。
他只覺得方才受了這么一遭，似乎體內(nèi)的寒意略微緩和了些。就像一滾熱水突然澆了上來，雖然前勁很大，卻讓他體內(nèi)的寒冰少部分化成了雪水。
此時的他雖然仍很虛弱，但五臟六腑中似乎流著一道暖流，溫的身子很是暖和舒服。
一旁的裴絡(luò)瞧著慕容寒的臉色似乎不同之前那樣慘白，倒平添了幾絲紅潤，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些，偷偷喘了口氣。
冷清菡在對面瞧見慕容寒的臉色見好，面紗下的唇勾了勾，也沒多說一句話，示意了身旁的茗香去取筆紙來。
不一會，慕容寒就瞧見冷清菡身旁的小丫鬟手頭多了幾樣?xùn)|西回來。
而冷清菡將紙平鋪寫著什么，丫鬟在一旁熟練地研磨。
彩繡閣內(nèi)一時安靜，誰也不敢出聲，怕擾了女子的心神。屋內(nèi)只能聽見毛筆與紙摩梭所發(fā)出的沙沙聲，空氣中還縈繞著些許墨的煙香，讓人內(nèi)心寧靜。
片刻過后，女子將手里的筆放在一旁的筆擱上，又略微掃了一眼寫的內(nèi)容，遂拾了紙的兩邊交給身旁的茗香。
茗香頷首從容地從冷清菡手里接過，又將其轉(zhuǎn)交給了對面的慕容寒。
慕容寒只略微掃了一眼絹紙，就被上面的字所吸引，女子的字遒勁豐潤，筆墨橫姿，下筆爽利，完全不似平常女子的雋秀雅致，更是平添了幾絲磅礴的氣勢。
而紙上的方子上并沒有寫過多的藥材，而是極其精簡的只寫了幾味藥。
反倒是用藥時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用藥的時辰方法都寫的極為清楚，讓人一目了然。
男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欣賞，遂將紙折疊了兩下交給一旁的裴絡(luò)，溫柔地向冷清菡含笑道：
“多謝姑娘今日賜方，小王感激不盡。”
“姑娘若是日后有需要小王相助的地方，小王必會盡力相助以報姑娘今日恩情?！?p> 聲音盈著柔意和滿滿的感激，純凈的無一絲雜質(zhì)。
冷清菡只是略帶笑意地頷了頷首，并沒有多加理會這句承諾，輕啟薄唇道：
“王爺?shù)纳眢w已損傷數(shù)年之久，就算是小女子也不能完全根治好王爺?shù)纳碜??！?p> “方才小女子行針，算是助王爺將體內(nèi)殘余多年的病氣排出來，以便它們不能再繼續(xù)侵蝕王爺?shù)纳碜??！?p> 女子頓了頓，又道：
“小女子藥方上的藥公子要每日跟住藥量，不能有絲毫差錯?！?p> “如此，小女子定能保公子無性命之憂，身子日后也會同常人一樣?！?p> 慕容寒聽了冷清菡的話，眸底的光似乎更亮了些，如同一珠向著陽光的向日葵，盈了些許朝氣。
溫柔地沖眼前的女子欣然頷首，本就俊美的面容有了氣些色越發(fā)地顯得迷人矜貴。
冷清菡瞧著慕容寒的氣息已經(jīng)足夠穩(wěn)定，遂起身將他手和頭上的銀針取下，又將它們視為明珠般小心翼翼地排列進(jìn)針包內(nèi)，回揣進(jìn)自己的佩囊中。
又向著慕容寒福了福身道：
“小女子就不在此久留了，王爺若是身子再有不適，可以派人去四角巷的回春堂尋小女子，小女子會每五日在那里坐診一次?！?p> 慕容寒聽了，眼中露過一絲詫異，遂忙強撐著桌子要起身，卻只聽女子淡淡地說了一句“王爺不必送?！保@才頓了頓，又派身旁的裴絡(luò)去送冷清菡。
冷清菡也不再多說，示意了門口的伙計取了裁好的衣服來，便由三個丫鬟跟著上了門口一直等著的墨府馬車。
慕容寒透過身邊的軒窗目視著那抹桃色的背影消失在馬車的簾幕后，唇間的笑意深了些，眸中明明暗暗有什么東西閃過。
冷清菡從彩繡閣門口離開后，又吩咐了車夫駛到金水巷子南邊的銀樓買了些首飾，好帶回去送給瀟湘館的姐姐們。
又想到些什么，去了緊鄰這家銀樓的御口福買了四盒特色糕點，其中三盒分給了身邊的三個丫頭，而將手頭的最后一盒和一個紙條交給茗香囑咐了她幾句，茗香忙嬉笑著頷了頷首。
一切采買完之后，冷清菡這才笑意盈盈地命了車夫回瀟湘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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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府馬車上
茗香和春竹兩個丫頭極其自來熟的將隱香夾在中間，一人抱著隱香一只胳膊，兩雙大大的葡萄眼滿面春風(fēng)地打量著中間的這位小姐姐。
隱香像是一塊餡餅一樣被夾的動也動不得，又被兩束目光直直地盯著而略顯尷尬，無辜地眨了眨眼，滿眼祈求地看著對面正淺笑盈盈的主子。
冷清菡一向知道那兩個丫頭是最喜歡酷酷的姐姐的，卻也沒想到這么一會三個人的感情就這般好了，不由得捂著嘴輕笑道：
“隱香臉上有什么，能讓你們兩個看的這么入神？”
茗香聽了忙嬉皮笑臉地回道：
“隱香姐姐方才在彩繡閣真是太帥了，一個眼神就能把那個小丫鬟嚇的爬著走。”
一旁的春竹忙跟著補充，生怕別人搶她話似的道：
“還有還有，還有那個小伙計。隱香姐姐都沒說什么，他就嚇的嗝打的那么響?！?p> 說完，兩人看著隱香滿眼的崇拜。
“隱香姐姐回去也教教我們劍術(shù)吧，姐姐擋劍的那一下好生俊朗！”
茗香搖著隱香的胳膊，滿眼撒嬌地道。
隱香聽了無奈地點了點頭，她哪敢不答應(yīng)，要是不答應(yīng)怕是自己一直都要被這么夾著。
遂想到方才彩繡閣內(nèi)的事，頓了頓，眼露疑惑地看向面前的冷清菡道：
“姐姐覺得睿王殿下會用您的方子么？”
冷清菡聽了隱香的話笑著搖了搖頭，隨性地道：
“我也不知道，但用不用是他的事，身為醫(yī)者該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與我無關(guān)。”
語氣淡然閑散，似乎對此事漠不關(guān)心。
遂冷清菡想到什么，面色微凝地看向隱香，
“你做了多年的暗衛(wèi)，可否知道這睿王在幼時可曾中過毒？”
冷清菡的話讓隱香頓了頓，腦子里回憶了半天，狐疑地問道：
“隱香從未聽說過睿王殿下曾中過什么毒，姐姐為何突然這么問？”
冷清菡目光微凝......
“我懷疑睿王這一身的病，不是天生，而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