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板的理想愛情（四）
妹佗走在深夜的街道，深夜里，一些陰影不時的從霓虹燈里伸出獠牙來，吞噬靈魂。人行道邊的“環(huán)保衛(wèi)士”再次吸引了妹佗的心。這是一種被子植物、雙子葉，有著抗煙霧、抗灰塵、抗毒物和凈化空氣、保護(hù)環(huán)境的能力，其花色有紅色、白色和黃色，扦插繁殖。也許正是這種種的方便促使城市的某個管理者選擇了它成為城市的景觀樹吧。
可惜，城市的管理者卻選擇性地忘記了它的危害性，因為這種植物有著對人體不可估量的傷害，稍微有心點，它便成了唾手可得的毒物。（請讀者原諒，這里不能寫出它的名字、毒性以及危害性，因為我不想成為教唆犯！）
妹佗知道這種“環(huán)保衛(wèi)士”的毒性，是因為方板有一種病，恰恰最忌諱的就是它。
妹佗的眼淚一直漫延著，漫延在心臟里，釋稀著鮮紅鮮紅的血液，流淌在全身的每一個角落，血液被釋稀，供氧量自然而然地在減少。
妹佗下意識地走了過去，走向環(huán)保衛(wèi)士，妹佗的手在葉片上摩梭，一片一片地摘，妹佗的心，麻木了。
時間如血液一樣往復(fù)循環(huán)著，消失一些舊的痕跡，誕生一些新的記憶。
七月，還是七月。
這輩子我愛你，還是這輩子我愛你。
方板，還是會偷偷地溜出去，溜出去砌四方城。
只是，方板多了些在生產(chǎn)線的時候，寧姐的辦公桌也漫無聲息地移到了生產(chǎn)線的角落。
方板是寧姐的朋友，所以，方板時常坐在寧姐的對面輕聲說著一些深深邃遂的話，寧姐便輕輕地笑，當(dāng)然，有時也會輕輕地叫方板滾。方板便微笑著走開，留下一臉腮紅的寧姐繼續(xù)坐在生產(chǎn)線角落的辦公桌那里，默然不語。
妹佗依然會從其他的生產(chǎn)線偷偷地溜過來，在寧姐的身邊輕輕地叫。
寧姐便時常笑著溫柔地打妹佗、溫柔地說：“死妹佗，你要嚇?biāo)牢野?！?p> 矮矮小小的妹佗便嘻嘻地笑，妹佗看不見寧姐眼晴最深處的那抹苦澀。
城市的夜色，熟悉了便是溫柔的愜意的，妹佗喜歡上了慢慢地慢慢地漫步夜色。
5月20日，愛情的時間，一些愛情在這個美麗而甜蜜的日子里開始了收獲。春種一粒籽，秋收一季果，那是農(nóng)活。呵呵，愛情不是農(nóng)活，愛情是革命同志們最神圣的事業(yè)。亞當(dāng)、夏娃在伊甸園被蛇誘惑的時候，愛情便金黃金黃地成熟了。
“玲子，520，快樂！”方板穿梭在QQ和微信之間，忙且幸福著。
“快樂個屁，今天都沒人記得我了?！绷嶙拥谋砬橐痪镆痪锏?，像個正在受委屈的孩子。
七月從QQ回來，甜甜地親吻一口微信上玲子的飛機場，“別，就算全天下不記得你，你也有我啊?！?p> “肉麻，哎，死方板，今天晚上要好好表現(xiàn)哦，不然，妹佗可是要你跪鍵盤啦。”
“跪你個飛機場啊，她不是轉(zhuǎn)夜班了嗎？約你，怎么樣？”七月的眼前是玲子被自己跪著的飛機場。
“等吧，看你今天能不能踩到狗屎，踩到了再約?！?p> “玲子，你個神啊，連我踩到狗屎了都知道?！逼咴掳欀拿碱^一下子舒展開來了，七月看著腳板下也許剛消失熱氣的狗屎笑了，今天是個好日子??！看來廣東遍地是黃金還真沒錯。“要不，我發(fā)張照片給你證明下?！?p> “哈哈，從你的臭氣都能感覺到啦，祝福你哦，呵呵?！?p> “好了，今晚我在家，給你做好吃的哦?！逼咴驴粗⑿?，笑了。七月點開了QQ，這輩子我愛你回來了。
“哦，什么？好的，我下來?！睂幗銙鞌嗍謾C，脫下工作服，離開生產(chǎn)線。
寧姐的臉上是疑惑。
寧姐下樓，楊柳飄飄地來到保衛(wèi)室的門外，門外是個年青的女孩，年青得讓寧姐一下就想起了自己最美麗的時刻。
寧姐回?fù)軇偛诺碾娫挘徛曉谂⒌氖种许懫?，鈴聲如女孩一般的輕舞飛揚、如女孩懷抱著的玫瑰一樣璀燦美麗，鈴聲是寧姐喜歡的《女人如煙》。寧姐笑了，女孩抬頭凝望著寧姐，掛斷手機，也笑了?！杜巳鐭煛废Я恕?p> “你好，這是你的花，請簽收?！迸⒌哪樕鲜且蝗缂韧奈⑿?。
寧姐接過女孩手中的卡片，望向女孩懷中那艷麗的玫瑰，問：“可以先讓我看下花里的祝?？▎?？”
“可以啊?！迸⑦f過玫瑰里精美的祝福卡。
祝?？ㄔ趯幗愕氖种姓归_，兩顆心，一箭穿心！筆跡曲曲折折的，如蚯蚓在沙灘爬過的痕跡，祝福卡上沒有署名，但寧姐知道，因為寧姐熟悉方板。因為方板的字，寧姐還記得自己曾給方板取過一個外號：蚯蚓?？上?，寧姐不知道蚯蚓是可以兩頭行走的。
寧姐輕嘆一聲，悄悄地?fù)u搖頭，極力壓抑住自己心中那份在涌動不息的感動，把祝福卡合上，與卡片疊加在一起遞給女孩，“對不起，這束花我不能簽收?！?p> “為什么？名字不是你的嗎？”女孩怔怔地瞪大了好看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因為鮮花是所有女人的軟肋，沒有女人會拒絕鮮花！“而且，我們公司的理念就是誠信，為客戶保證質(zhì)量如期完成是我們的必須……”
寧姐急急忙忙地在卡片上簽下了自己美麗的名字，寧姐害怕了女孩的啰嗦，畢竟，這門口人來人往的，要是被熟悉的同事聽見自己和女孩的話，那肯定是不出一個小時全公司就會出現(xiàn)無數(shù)與自己和玫瑰相關(guān)的話題。有些人的耳朵某些時候總是極度靈敏的。
女孩看著寧姐捧著玫瑰離開，眼神里露出了不舍和莫名的憤懣，“裝，你就使勁地裝吧，不裝會死嗎？真不要，就只簽收不收花啊?！?p> 寧姐深呼吸一口，把祝?？ú剡M(jìn)口袋，深深地呼吸著玫瑰的香味，幸福就在瞬間布滿了全身，寧姐的眼神里綻放著一種與愛情有關(guān)的東西，朦朦朧朧的。
鮮紅鮮紅的玫瑰，象征著熱切而熾烈的愛情。
玫瑰是9枝，天長地久！
玫瑰的包裝上躺著一只小小的寧姐最喜歡的布吉熊，布吉熊的眼神深深邃邃的，像極了方板的眼神，眼神里，寧姐看見了自己QQ上的那個人——這輩子我愛你。
“哇，好漂亮的玫瑰。”
“好浪漫啊，嗚，520，寧姐的520。”
“寧姐，哪個情人送的啊？羨慕死你啦，我的好寧姐。”
更衣室里，喜鵲似的女人們擁過來，圍著寧姐，七嘴八舌的，話來話去，羨慕忌妒恨啊！
“哪里了啦，人家才沒有情人，是、是我家那個送的嘛?！睂幗阈腋５匚⑿χ?，讓同事們分享著自己的幸福。
說過、嚷過、擠過、圍過，女人們開始懷抱著寧姐的玫瑰一起拍攝著這幸福的時光。
終于安靜了下來，寧姐看自己的照片，美麗的寧姐，懷抱著鮮紅鮮紅的玫瑰，眼神里是最幸福的陶醉。
寧姐把祝?？ǚ胚M(jìn)自己的包，點燃QQ，更換自己的QQ頭像，瞬間，過去消失，未來呈現(xiàn)在眼前，幸福的愛情幸福的玫瑰轉(zhuǎn)換成了自己的頭像，鮮紅鮮紅的！
愛情，是要兩個人一起分享幸福的。寧姐知道方板一定在等自己的信息，“哼，我就不發(fā)，自己猜吧?！睂幗憧粗约盒?lián)Q的頭像，幸福而羞澀地笑了。
七月呢？
這輩子我愛你呢？
痛苦的愛情，各自有著各自的不同，而幸福的愛情，往往都是一樣的。
“除了貧，你還會什么？”玲子在微信上委屈地訴說著。
“還有520啊?！狈桨澹?，七月，七月在極力地疼愛著玲子。
“你還知道今天是520??？我以為你老人家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了?。∪思覍幗愣嘈腋?，她老公今天都給她送玫瑰花了。你說你愛我，怎么花也舍不得送我?。俊?p> “嗨，我以為什么嘛，花有什么好的？一天就變殘變敗了，那都是虛的！”七月掩飾著自己心里最得意的笑，“我愛你，我肯定給你最實在最幸福的啊。晚上早點來我家你就知道我最愛你了?！?p> “妹佗上夜班，可妞妞在家，我不去?！?p> “妞妞晚上去寧姐家睡的，寧姐和妹佗是好姐妹，妞妞又親近寧姐，所以妹佗上夜班的時候，總是寧姐帶妞妞去她家睡，她們都怕我?guī)Р缓?，呵呵?！?p> “哦，寧姐對你們真好。”
“是的，寧姐很好！好了，不說別人了，晚上我等你。”
“哦?！?p> 520，特別的日子，特別的幸福。愛著的更愛，相約的依然在說著這個骯臟的世界上最虛偽的甜言蜜語，醉一些想醉的人。
妹佗呢？妹佗斜倚在床上，數(shù)著天花板，可惜，樓房不是農(nóng)村的大瓦房，數(shù)過來數(shù)過去都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唉，睡不著，起來吧，妹佗搖搖頭，把一些眼看著可以抓住卻又逃之夭夭的記憶搖出思想之外。妹佗想起了陽臺上已晾曬好的環(huán)保衛(wèi)士。
晾曬好的環(huán)保衛(wèi)土葉片卷曲著，如毛尖一樣散發(fā)出一股清香。把環(huán)保衛(wèi)士歸好，妹佗尋找著可以裝的瓶罐，昔日那些亂七八糟的空瓶瓶罐罐不知什么時候竟然被方板收拾得干干凈凈了。真是奇了怪了，平時在家里做甩手掌柜的方板什么時候還轉(zhuǎn)性子了。妹佗苦澀地笑笑，下意識地抽動著床頭柜的小抽屜，小抽屜打開，方板裝毛尖的小鐵罐出現(xiàn)在眼前，妹佗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心跳也變得不規(guī)則起來。
妹佗想起了方板的特殊嗜好。
原來，每次方板和妹佗春風(fēng)一度后，總喜歡泡一杯溫溫軟軟的毛尖，赤裸著身子斜靠在床頭，一邊品呡茶的清香，方板說，毛尖輕浮在溫溫的潔白的水中，綠中有白，白中有綠，毛尖一上一下地，就像最神奇的精靈在水中舒暢地沐浴。
妹佗皺起了眉頭，一些愁浮上了眉梢，電話響了，鈴聲是憂傷的《愛上你等于愛上寂寞》。妹佗走向陽臺，接聽電話。電話是寧姐打來的。
床頭柜的小抽屜關(guān)上了，小抽屜里是裝著環(huán)保衛(wèi)士葉片的毛尖茶葉罐。
一切都回復(fù)了安靜，遠(yuǎn)處隱隱地傳來《大悲咒》的音樂聲。
……
鑰匙在鎖孔里輕輕地旋轉(zhuǎn)，防盜門吚吚呀呀地開了，吚吚呀呀，防盜門又關(guān)了，防盜門反鎖了。
“坐吧，這片天地是你的了，親愛的?！逼咴录澥堪愕膹堥_手，手里是滿滿的食品袋。
“屁的天地，把我哄來不會就是想請我吃你家的食品吧？”玲子轉(zhuǎn)轉(zhuǎn)身子夸張地在沙發(fā)上坐下，眼珠滴滴溜溜地轉(zhuǎn)，“不是說要給我驚喜的嗎？沒有驚喜我可要走了哦。”
“別，親愛的，馬上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了。”七月從廚房出來，眼神里是滿滿的喜悅，霧早已散去，有些欲望的火焰在等待著燃燒。
七月在玲子的身邊坐下，低頭去親吻玲子的唇，玲子挪動著移開，唇從七月的唇角擦過。玲子伸手，“驚喜呢？”
七月魔幻般的伸手，手心里是一條亮晶晶的項鏈，金黃金黃的。
玲子閉上了眼睛，“這么小的東西，也算驚喜？”
七月起身，面對著玲子，為玲子系上小小的小東西，手，往下，環(huán)住了玲子的腰，唇吻上了玲子的唇，結(jié)結(jié)實實、實實在在的親吻。
“好啦，別鬧了，我餓了?！绷嶙油妻咴峦鶑N房里走，“快去準(zhǔn)備吃的，嘻嘻，驚喜雖然太少了，不過，在你家里坐著妹佗的椅子陪著妹佗的老公吃東西還是挺刺激挺好玩的?！?p> “稍等一下，我一定好好的喂飽你，喂飽你了才有大驚喜哦?！逼咴略谡碇鴦傎I來的肯德基情侶套裝，瞄瞄玲子，一包白色的粉末悄悄地滑進(jìn)了可口可樂飲料。
“你家怎么好熱?。侩y受。”玲子把剛喝完的可口可樂順手丟在了餐桌下的垃圾桶。玲子的額頭上冒汗了，玲子解開了外套，飛機場隱隱約約地顯露出了一方跑道。
七月的微笑越來越瀟灑了。
“媽的，真浪費，下次又要買，本來這是給我的好寧姐準(zhǔn)備的?！逼咴峦嶙釉絹碓匠奔t的臉，悶悶不樂地想，“唉，這次就給你個大驚喜吧，陪你玩了這么久......”
玲子緊緊地擠在了七月的身邊，“我好難受……”，玲子的眼神里是一片茫然和焦渴。
“唉，可憐的娃啊，你到了沙漠，我只好喂水救你啦?！逼咴峦熳×肆嶙拥氖直?，走向臥室。
臥室里是春天。
……
七月點燃了煙，赤裸著身子拉開了床頭柜，床頭柜里是毛尖茶葉罐。泡茶，白中有綠，綠中有白，毛尖在溫溫的水中一上一下地輕浮著，散發(fā)出清香。
“今天的毛尖真好喝。”七月愜意地品眠著，看著春天里的床，床上是依然在酣睡的玲子，玲子的身下竟在這春天里盛開了一朵玫瑰。
玲子呻吟著扭動著身子，毛毯滑落。
七月的喉嚨感覺到了收縮，七月感覺自己更口渴了，七月一仰脖子喝干凈了毛尖茶，毛尖茶溫溫的清香潤澤不了七月的渴，七月看向玲子，七月的手伸向了玲子。
“??！”臥室里傳來了玲子驚天動地的叫聲，玲子清醒了，玲子看見了自己......玲子看見了赤裸著身子蒼白著猙獰的臉正如魔鬼一般向自己伸出手的七月。
玲子掙扎著站了起來，玲子看見了床頭柜上那锃亮的剪刀......
伸手，剪刀；剪刀一張，剪刀一合，落向這春天里的床，羞答答地向七月行著告別禮。
七月走了，方板依然向玲子伸著手，方板無聲地倒在了這春天的床上......七月走了，也許方板也知道自己是真的錯了，所以，方板無聲無息地躺倒著，安靜地躺倒著。
玲子撥通了110……
“妹佗，這、這倒底是怎么了?。俊睂幗銡獯跤醯貋砹?，寧姐是妹佗的好姐妹。
“寧姐?！甭槟镜拿觅G下了手中的毛尖茶葉罐，妹佗終于哭了，痛徹心扉。
寧姐緊緊地?fù)肀е觅?，寧姐不敢看這春天里的臥室、不敢看春天里的床、不敢看方板、不敢看玲子。寧姐只敢看著窗外，窗外是遙遠(yuǎn)的云，深深邃邃的，像霧，看也看不清。
寧姐的眼睛紅腫著，寧姐的心好痛，寧姐只有默默地緊緊地?fù)肀е觅?，就如妹佗緊緊地?fù)肀е鴮幗恪?p> 也許是抱的久了，也許是哭的夠了，妹佗松開了手，從墻上掛著的手包里摸出了紙巾，給寧姐，“寧姐，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了，以后、以后請你幫我多管管妞妞，好嗎？就當(dāng)妞妞是你的女兒了，好嗎？”
寧姐緊緊的抱住了妹佗，寧姐，哭了。
寧姐的手上是一片有些陳舊了的紙巾，紙巾是早已變成了深褐色的星星點點，如一個一個的省略號……
?。ā斗桨宓睦硐霅矍椤愤^去了，故事結(jié)束了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520成了過去的日歷，529來了，529按如今的網(wǎng)絡(luò)愛情密碼數(shù)字來說就是“我走了！”，所以，我走了！
愛情也好，曖昧也好，人性也好，來的來了，走的走了，就讓記憶留下吧。
親，揮揮手，我不帶走一片云彩！如果你愿意，請為《七月》寫下你的評論，或建議、或批評、或指教，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