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從未食言
曉夢這一走,趙婉晚在離合苑的日子舒坦的多。倒是女人覺得不太舒坦了。
趙婉晚像是個話嘮似的,非得跟她嘮,她習(xí)慣一個人住,也喜歡安靜。
這小丫頭跟個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她好煩啊。
“夫人,你為什么討厭梔子花呢,明明梔子花這么香?!壁w婉晚又問。
女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太香了,終究會招蜂引蝶,你看,”她指了指桌子上的那盆金銀花,“金銀花多好啊,安安靜靜地?!?p> “但是金銀花不好看,也沒有香味,父親說過,他最喜歡梔子了?!壁w婉晚一手托著頭,一手?jǐn)[弄著那棵金銀花。
“我以前也最喜歡梔子,現(xiàn)在最喜歡這株金銀花?!?p> “小碗,你可有愛慕的郎君?”她忽然問。
趙婉晚燥得臉紅,“才沒有呢?!?p> “小碗姑娘可不能撒謊。”大公子持扇而入,話語里帶著笑意。他嘴角稍彎,給他本就陰柔的長相徒增幾分媚色。
他身著墨藍色長袍,外披月白色長披,倒與柳卿有的一拼。
“本來就沒有?!壁w婉晚說。
“呵…”他用白玉扇柄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小碗姑娘不必這么著急解釋。”
他跟個傻子似的,趙婉晚不想跟他說話。
“海兒,你怎么來了?”女人拉開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姑姑,你這婢女甚是有趣,不知可否贈與侄兒?”
趙婉晚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正想罵,看見門口一道熟悉的頎長身影。
少年黑發(fā)纓冠,手持紅纓槍,額頭有層細(xì)細(xì)的汗珠,像是剛練完武。
“聽說夫人病愈,在下特來拜訪?!笔掚S將紅纓槍放在邊上,朝女人作了一揖。
女人用青花瓷印花杯蓋輕輕攏著茶水,神色傲慢,“我可還沒見過拜訪人還帶著這個玩意兒的?!?p> 蕭隨看了眼旁邊的紅纓槍,“夫人說的是,在下唐突了?!?p> 若不是剛練完武,路過這來看看小姑娘,進門就聽見有人在打晚晚的主意,也不會這樣就進來。
“隨哥…公子,”趙婉晚險些說漏嘴。
趙婉晚原本想避開結(jié)果蕭隨那廝直接在她身邊搬了張椅子坐,一只手還樓上了她的肩。
蕭隨的另一只手散漫的敲擊桌面,“云海兄近日不是要考科舉,怎有的這閑情來和夫人爭丫頭,我這書童蠢笨,定不如云海兄園中嬌養(yǎng)的那些美妾侍奉的精細(xì)。”他尾音婉轉(zhuǎn),竟莫名聽著有幾分挑釁之意。
大公子手中把玩的漢白玉折扇都差點跌落在地,作為一個書生,或是科舉考生,未娶妻就養(yǎng)妾,是令讀書人極為不齒的。
他穩(wěn)了一下神色,故作鎮(zhèn)定,“隨兄這是何意?”試探之意很重。
“哪個意思?”他重復(fù)一遍,“開個玩笑罷了?!蹦强聪虼蠊拥难凵駞s無半分玩笑之意,威脅之色倒是頗重。
大公子輕咳了一聲,把視線移到女人身上,“姑姑,侄兒想起尚有書目未溫習(xí),就先行告退了。”
她走之前還轉(zhuǎn)過來對趙婉晚笑了一下,“小碗姑娘,在下胡云海?!?p> 忽然感到旁邊那欲灼人的視線,胡云海眼皮子一跳,走的匆忙。
女人在杯中添了幾滴茶水,“蕭公子還真是沒規(guī)矩。”她的語氣意味不明,眼睛卻瞟向了搭在趙婉晚肩上的那只手。
趙婉晚連忙掙開。蕭隨笑笑也站起來,她聽到他站起來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輕帶過一句,“今晚酉時,花園等我?!?p> 他走后,女人笑著斂去茶水上的浮末,“小碗,蕭公子倒也算是為良人,牙尖嘴利,與你也是相配?!?p> “夫人。”趙婉晚嗔怪。
桑念院。
“姑姑不同意?”胡溫嵐對著面前的男子詢問。
那男子折扇一收,那張陰柔妖孽的臉出現(xiàn)在她面前,這人不是胡云海還能是誰。
他磨搓著漢白玉扇柄,“若不是蕭隨,我恐怕早就…”
“蕭隨?”
“他竟然知道我在養(yǎng)嬌妾?!?p> “嬌妾?”胡溫嵐不屑的哼了一聲,“那一群未及?的攣童何時成了你的嬌妾?!?p> “溫嵐!”胡云海怒喝,“你是不是要我科舉落榜,你這個做妹妹的臉上才有光?!?p> 胡溫嵐冷笑,“就你那成績,父親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要用多少錢買通考官,真給我們胡府長臉,你怎么就不能學(xué)學(xué)二哥,那才是真君子?!?p> 胡府的二少爺胡明遠(yuǎn)是二夫人生的兒子,雖是庶出,卻樣樣比胡云海這個正經(jīng)嫡出的少爺強,比起胡云海他也更受胡松的重視。
“他胡明遠(yuǎn)再好,也只是個庶出罷了,我才是你嫡親的哥哥,這點你給我記清楚?!焙坪E陌付?。
夜半三更。
花園里。
趙婉晚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蕭隨負(fù)手而立,在湖邊上,桃花眼微斂,閑適又淡然。
“隨哥哥,我們?yōu)槭裁匆獊斫???p> “江南是個好地方?!彼_口,語氣淡淡。
趙婉晚撿起一塊獨屬于江南的鵝軟石,遠(yuǎn)遠(yuǎn)地丟進湖里,“可是,我現(xiàn)在只想回去,父親那邊還是那個樣子?!?p> 蕭隨笑笑,突然俯身下來,“趙晚晚,怎么這么戀家???哥哥虧待你了不成?”
“沒有,”趙婉晚轉(zhuǎn)過去,“我不知道要在這干什么,在長安至少我還有目標(biāo)的?!?p> “什么目標(biāo)?哥哥定能幫你完成的。”
“不要,”趙婉晚嘟囔,“我就是想要回去了。”
“再等五天好不好?”
“五天?”趙婉晚想了想,“行,一言為定,”她伸出小手指,想要和蕭隨拉鉤。
蕭隨推開她,嘴角勾了勾,“小孩子才玩的把戲,”他頓了頓,看了看倒映著彎月的湖面,“我從未食言?!?p> 他說的是從未,而不是從不,雖然倒也說的通,但是趙婉晚還是覺得蕭隨身上有好多秘密。
她回到離合苑,剛打開門,她感到了脖頸處的一陣?yán)湟?,那把匕首正閃著寒光。
“是誰?”她警惕。
忽然那把匕首被收了回去,一個穿著奇怪的黑色衣裙的女子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女子容貌清秀,摘去面罩后,顯得嬌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