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 三花往事
不知昏睡了多久，迷蒙中睜開眼睛，遍身酸澀的感覺讓秦文絡(luò)忍不住呻吟出聲。
他掙扎著坐起來，第一眼看到的人讓他心中一顫。
白老大雙目微合，正盤坐在他對面。
“醒了？”
“你把孫若靈怎么樣了？你們簡直就是瘋子禽獸，她還是個孩子……”
一張口就是謾罵，白老大眉間出現(xiàn)幾道豎紋。
“早知道我就不該手下留情，讓你們?nèi)サ叵伦鲆粚]命鴛鴦?！?p> 聽他話里有話，秦文絡(luò)這才肯放下惱怒，靜下來聽他怎么說。
“我見過你！”
白老大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秦文絡(luò)的眼神不像有敵意。
秦文絡(luò)知道他為何這樣說。
那日趙青沐出手刺殺墨一時(shí)，是他替她擋住了那些葉子。
由此，他敢斷定，白老大誤認(rèn)為他們也是墨一的仇人。仇人的仇人，那自然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他又有何理由要下殺手？
“沒錯，那日我也在場。我們妄想趁機(jī)殺掉墨一，可惜沒能得手。”
“你們和那小魔頭有什么過節(jié)？”
他這是在探我的底，那我只能將計(jì)就計(jì)。
秦文絡(luò)怕引起他懷疑，不暇思考，馬上回答：“我父母死在魔宗人手里，當(dāng)然要找他算這筆賬?！?p> 果然，聽到他這個回答，白老大溝壑縱橫的老臉布滿笑意。
“這個女娃娃，不是那日和你一起的?！?p> 秦文絡(luò)方才想起孫若靈，急忙向四周看去，發(fā)現(xiàn)她并不在這個房間，他才安分下來。
“對，這個是她妹妹，我們此行就是來找她的。”
“她并不在這里！我正想問你，你們的毒是如何解的。”
“我找她就是為了問她我的毒是怎樣解的，我昏死之際，她救了我，現(xiàn)在她卻不知去向。”
“你認(rèn)為她為了給你找解藥，會來這里？”
“哈哈哈……”
白老大抬頭大笑。
他此時(shí)已猜到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們?nèi)M山寨的時(shí)候，這里有人來過，我猜的不錯該是那個老家伙。他趁我們不在，搶走了解藥，至于你們的毒，該是那個老不死的替你們解的。你要找的那個女子，并沒來這里。”
秦文絡(luò)頓時(shí)松了一口氣，滿面暢然。
白老大有些不明白，他自己來這里以身犯險(xiǎn)九死一生，能不能活著出去都不一定，聽到別人沒事，倒顯得如此放心。那個女子的命比他自己還重要？
“看來，我來這里純屬多余!無端叨擾，晚輩任憑前輩處置，不求前輩諒解，但求前輩對同行女子手下留情，她是無辜的，她父母還在為她著急?！?p> 白老大嘴角一咧，問道：“你怎么確定那姑娘還活著？”
“晚輩只是猜測，雖然她已不是完璧之身，但是憑她的姿色，還不至于……”
白老大再次仰頭大笑。
秦文絡(luò)一臉不解。
“你也以為我是老二老三那種貨色？”
“那姑娘沒怎么樣?！?p> 白老大說完這句話，徑直向里面一個房間走去。
秦文絡(luò)沒有追上去再問。他知道這種人雖然兇殘無道，但還是說話算話的，他既然說了沒怎么樣，那孫若靈必是沒被怎么樣。
秦文絡(luò)靜下心來暗中調(diào)息一周，發(fā)現(xiàn)身體里余毒已清，當(dāng)下心中頗喜。看來白老大沒打算要他的命，說不定他活著對他還有利用價(jià)值。
另一個房間里，婦人瞪著一雙惡毒又期盼的眼睛看著還昏睡著孫若靈的身體。
“你們再仔細(xì)檢查一遍，她當(dāng)真還是姑娘身？”
兩個女子七手八腳地又在她衣服里摸索一陣子。
“回圣姑，當(dāng)真如此?！?p> 聽到如此回答，婦人眼中又多了些惆悵，不知是喜是怒是哀。
此時(shí)，白老大突然進(jìn)門。他不以目光直視婦人，只是看著遠(yuǎn)處燭臺，悠悠地道：“櫻蛾，你這又是何必呢？我早說過，這些女子我一個都不喜歡?！?p> 婦人一揚(yáng)手，屋里幾個女子識相地退了出去。
婦人眼中又開始滲出淚來。
“你不喜歡女人，為何還要救她？”
“她是無辜的，我不能看著她死！”
“無辜？哈哈哈……花圣白，你眼里還能有無辜的人，真難得……你殺了多少人，難道還怕多這一個，那些人難道不無辜嗎？”
白老大頓時(shí)無語作答，頓了頓，他才回答：“櫻蛾，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不能看著你就這樣白白浪費(fèi)了你的青春，你該走了！”
聽到走這個字，婦人身子一怔。
她的語聲開始顫抖。
“花圣白，你欠我一條命，我不能就這樣走了?！?p> 白老大目光淡定，似乎自始至終心情就沒有過一絲波瀾。
他道：“放心，命是你的，等我殺了小魔頭，徹底滅了他銀火宗，斬草除根后，一切安定下來，我會把這條命還給你。”
婦人徹底崩潰了，她積淚成束，不斷從臉頰流下。
“你當(dāng)真這么狠心？對自己都這么狠？”
之后，婦人開始無措，眼神閃躲，腳步也開始搖晃。她踉蹌走到白老大面前，低下頭，語聲也軟了下來。
“不，我不走！這里能延續(xù)至今，也有我的一份功勞，我要留在這里。三花教能發(fā)展成今天這樣，我功不可沒，你憑什么要我走……”
婦人滿臉委屈。
“那你答應(yīng)我，以后不要在做這樣的事了?！?p> 婦人不回答，眼淚仍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往下掉。
白老大留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出了房間。
許久，婦人擦掉眼淚，高抬起頭，又恢復(fù)了往常盛氣凌人的氣勢。
“醒了還不起來，繼續(xù)裝死不怕我真把你變成死人？”
一句恐嚇過后，孫若靈馬上從床上爬起來。
“哼！看我好戲？我這就把你眼睛挖出來！”
婦人正欲上前挖她雙眼，她不躲不閃，反而悠悠答道：“你這樣是換不回他的心的！哪個男子能忍受除自己心上人以外的女子。你這是在逼他。”
啪！
孫若靈給自己換來了一個耳光。
她只被他爹打過，心中自然不服氣，但是現(xiàn)在命都在別人手上，她咬咬唇，也只能咽下這口氣。
“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婦人兇巴巴地說。
“你喜歡他不告訴他，卻總是逼他，他也很難受?！?p> 多么直白簡單的道理，她居然還沒有一個小姑娘活得透徹。
她苦笑一聲，滿面戚然，眼淚便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你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你知道什么……”
隨著眼前景象逐漸變模糊，二十多年前的事又浮現(xiàn)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