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 好戲（一）
戲子整理好衣裝，手拿嗩吶二胡鼓鈸的另一群人接著馬上到場，坐在一側(cè)。
鼓聲一起，瞬間有了一種振奮人心的感覺。
這些平時都是出現(xiàn)在大街小巷供人茶余飯后尋樂的，偶爾還會有人拿著籃子簸箕喊：“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少數(shù)是王公貴族包下來供自己觀賞的，能入園的人，身份非富即貴，或是有權(quán)有勢。今天，這一眾整天忙著舞刀弄槍打打殺殺的江湖人有幸觀賞到此種文雅，算是借了墨一的光！
此時，這街頭表演被搬到了這即將展開殺戮的地方，伴著這一陣急促鼓聲，加一群哭喪臉的戲子，不知為什么，竟沒有一絲違和。
中原各派首領早習慣了魔宗這些聲東擊西的手段，眼睛盯著臺上，耳朵早開始辨析四周的風聲動靜。
沒有首領的發(fā)號施令，各派人士也只能暗暗握緊武器，心不在焉地看著臺上，只等一聲號令之后，幾步躍上去將所有人殺得片甲不留。
各派人被韓雙玉制止，收了武器，戲子們膽子這才大了起來。
一個老生模樣的人最先來到臺中，拱手念道：“各位爺遠道而來，老朽攜家眷徒弟們獻上一出戲，粗野小民，賣弄拙技，望各位爺不要嫌棄?！?p> 之后，馬上有五六個身著各色服飾化妝打扮的戲子站在一旁，另一面站了個高大武生。
“妖人，你犯下殺孽，還不束手就擒。”
五六人之中有一個擺出架勢道。
“今日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們還可放你一條生路?！?p> “莫要與他廢話，大家一起上，直接取了他性命。”
另外幾個人道。
高大武生仰天一笑，唱道：“你們休要血口噴人，人不是我殺的，莫要冤枉于我?！?p> 接著，幾人拿著長矛馬上打了起來。
不一會兒，又上來幾個花臉，站在五六人之列，共同對抗高大武生。
那武生表現(xiàn)得異常英勇，不一會兒便把這些人打倒在地。其中有個花臉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藥包，一個筋斗翻起，大手一揚，頓時，整個臺上一片白霧迷蒙。
眾人大吃一驚，紛紛后退，唯恐白粉粘在自己身上。
“只不過是面粉，不用慌?！?p> 拉二胡的一個白胡子老者歪嘴一笑后，淡定答道。
“臭老頭，你笑什么？”
底下有人看到了老者笑容，讀出了他臉上的嘲笑之意，馬上伸手指著他怒問。
老者不慌不亂，依舊淡定，耳中仿佛沒有聽到他詢問似的，繼續(xù)配合著樂聲拉著他的二胡。
各幫好漢都聽從首領及韓雙玉的號令，領頭的不理會，這一人一聲質(zhì)問，便掀不起多大波瀾，引得幾人投來目光后這茬便過去了。
臺上一群人頭上臉上都灑了面粉，裝作中毒狀，喘息不斷，身形緩慢。
其中有一人瞪大眼睛捂緊喉嚨指著施毒花臉道：“好你個惡毒小人，連我們都不放過。”
花臉朝地上啐了一口，答道：“爾等無用之人，留你們何用？”
高大武生身形微晃，按著腦袋道：“你個卑鄙小人，二十年前陷害我父親，今日又想用這等手段除掉我，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p> 話罷，他舉起長矛就向花臉戳去。
花臉見狀不妙，趕忙逃跑，他們二人繞著臺上奔了兩圈，地上的人紛紛撤離，馬上又上來幾個精壯武生。
“呔，妖人哪里跑！”
幾人一哄而上，再次將高大武生團團圍住。
武生腳步趔趄，身形不穩(wěn)，強打精神。
后面追上來的花臉趕快求助：“各位好漢，妖人犯下殺孽，快將他擒住，莫要讓他跑了！”
霎時間，鑼鼓聲響，一群人再次刀矛相對，叮叮當當。
孫愕陸綿對視一眼，互相示意不要說話。
他們早看出這唱的是十一月初七各派私下圍攻魔宗那一出。
莫從之環(huán)顧四周，見周總鏢褚付尋龍固馬家三兄弟臉上都是嚴肅警惕之態(tài)，再仔細觀察，他們目中隱隱有種質(zhì)疑和憤恨。
再看盧岳風赫紅日以及其它些小幫派首領周應鄧樺柯二之類，臉上現(xiàn)出的皆是好奇玩味之觀。
莫從之是后輩，二十年前的事他自然不清楚細節(jié)，所以他現(xiàn)在才這么好奇。
終于，人群中有了和他一樣想法的聲音：“這講的是不是去年各派討伐魔宗的事？”
臺上鑼鼓樂聲本就嘈雜，底下這人說話聲聽得不真切，莫從之便轉(zhuǎn)頭去尋這人。
但馬上便有另一個聲音說道：“別聽他胡說，這不過是一出雜戲，博人眼球，引人注意，給魔宗的人爭取時間罷了?！?p> ——
這時，暗行幫的人為幫孫若靈找她爹，已來到了外垣門外蓮叢長廊上。
遠遠地，孫若靈已經(jīng)望見了孫愕和陸綿身影。
“爹，娘！”
孫若靈口里輕輕呼喚出聲，蓮叢后就要站起身來。
幸虧趙甸發(fā)現(xiàn)及時，一把將她按住。
“等等，不要沖動，忘了你答應過大姐的話么？”
孫若靈想到自己進魔宗之前答應過大姐一切都聽她指揮，不可輕舉妄動，不能暴露了暗行幫等等的話，便乖乖蹲了下去。
她臉上落下兩道清淚，噘著嘴，滿臉不情愿。
段蕓歡躲到另一邊靜靜看了一會兒，馬上讓馮丁傳令下去：一會兒應該還有人來，先找個安全地方躲起來不要被發(fā)現(xiàn)。
接著，暗行幫悄無聲息地鉆入了靠近外垣門茂盛蓮叢中。
初夏的蓮葉高大挺直濃密，他們一入蓮叢瞬間被遮得嚴嚴實實，任誰也無法發(fā)現(xiàn)。
但他們一個個都是從路上來的旱鴨子，在水里泡上一泡，還是有些不舒服。
孫若靈只覺褲子鞋子里灌滿了泥水，很涼又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但一想大姐為了帶她來見她爹甘愿冒這么大險本來已是開恩，便閉上嘴硬忍下。
——
外面花圣白等人早等得不耐煩。
他們躲在廢屋外忍受著烈日的烤灼。原本是等著看有沒有從里面逃出來的人，問問是何情況。結(jié)果，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出來。
白老大與韓雙玉打過交道，他知道韓雙玉的為人。他是個最自私自利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各派甘愿為他所使乖乖都去殺魔宗的人還好，一但出點什么差池，他是絕不會自己一個人冒險。
中原各派除了褚付尋周總鏢武功精深之外，盧岳風赫紅日未知深淺不知正邪，可信不可信還不能定論，韓雙玉一定不會貿(mào)然出手。此時說不定他正躲在哪個角落等著跟白老大的人匯合呢！
白老大向破屋四周張望幾眼，便對秦文渡拓古呼鶴石，三窟八洞的人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也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