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一 醋意
晚飯時候,天殷谷開始有了點熱騰的煙火氣。
突然多出來的兩個人并沒讓楚忘木無天孫燕莫從之等人驚訝。反倒是活潑可愛的齊小彤很得眾人的歡心。
看著她翠黃身影不斷在廚房與石廳間來回忙碌穿梭的模樣,老道和白水尼眼里都是滿意欣喜的笑。
“彤丫頭,菜多放點鹽,那個肘子燉爛一點更好吃!”
遠(yuǎn)遠(yuǎn)地從后廚里傳來一句:“知道啦!干叔叔!”
接著又是她對某人不滿的聲音:“哎呀,你怎么這么笨,你會不會燒火?。 ?p> 莫從之剛下地沒幾天就被師母指使過來幫廚,他自然一臉心不甘情不愿,當(dāng)齊小彤指責(zé)他時,他已經(jīng)憋了一肚子火,正當(dāng)他要開口為自己辯解時,一抬眼瞥見師娘進(jìn)來便又閉上了嘴。
孫燕見案板上切得整整齊齊的菜,還有籃子里備的各種雞鴨肉,知道齊小彤這是要大顯身手一番,自然沒有自己發(fā)揮的余地。低頭再看抹了一臉灰,憋著悶氣正忙著往灶里鼓風(fēng)的莫從之,忍不住想笑。
“師娘,你不用幫忙了,我看她自己挺能的嘛!”
莫從之的話里帶點生氣的意味,他心道:叫你能,敢這么指使藍(lán)門三堂主,今天就讓你自己來做這頓飯,我倒要看看你一個不懂禮貌的山野丫頭能做出什么美食來!
殊不知,齊小彤本來就精通廚藝,做菜手藝不一定就比他師娘差。
這時,齊小彤也道:“師娘,哦不,夫人,您就出去吧!有他給我燒火,我一個人沒問題的!放心!”
看著齊小彤一臉自信的笑容,孫燕不好強行留下幫忙,點頭答好,便把這廚房交給了這兩個孩子。
出來的時候老道怕孫燕不放心,特意加了一句:“夫人放心,小彤這孩子廚藝不錯,這些年在白水庵都是她掌廚!”
孫燕原本是為莫從之擔(dān)心,一轉(zhuǎn)身聽到廚房里傳來二人咯咯咯的笑聲,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老了,不懂年輕人交流的方式。
“小彤真是個好姑娘!不知她芳齡幾許,可曾婚配?”
孫燕突然這么問,白水老尼和老道對視一眼,知道這門主夫人有意要給自己門下弟子許配這門婚事,從二人眼里詫異的光來看,二人明顯不太贊同。
“小彤這孩子,一心栓在她墨一哥哥身上,多謝夫人美意,怕要讓夫人失望了!”
“原來如此……”
孫燕再不下續(xù),轉(zhuǎn)而換了個話題,和白水尼老道繼續(xù)閑談。
廚房里,兩人依舊持續(xù)斗嘴。
“你對你的墨一哥哥可真是千般好,怎么對我這么苦大仇深的,我可沒惹過你吧!”
“見你第一面覺得你溫柔又活潑,怎么你這么野蠻呢!一點都不懂得心疼病人!”
莫從之抬起抹得黑黑的臉,皺著眉頭怨道。
“要你管,本姑娘就是只對喜歡的人溫柔,關(guān)你什么事?燒你的火吧!黑炭!”
“你叫我什么?不帶你這么侮辱人的,我不黑!”
“哈哈哈哈……好好,你不黑!你白,小白臉!”
“我才不是小白臉,別瞎說,我看你那墨一哥哥才是小白臉吧!臉那么白……”
“你住嘴,我不準(zhǔn)你這么說墨一哥哥,我看你是討打……”
“哎呀!哎呀呀!欺負(fù)病號啦!”
“我只不過擰了你一下,至于么?”
“你……力氣和男人一樣大……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你……好??!看我今天不教訓(xùn)教訓(xùn)你!”
……
外面眾人閑談之余,聽到了忍不住嗤笑出聲。
晚飯后,墨一又是獨自一人出了山谷,往山峰方向掠去。
齊小彤跟在身后,很快追了上去。
莫從之很好奇這二人什么關(guān)系,躡手躡腳出了密室,跟在后面。
這個墨一,怕不是個偽君子吧!一面把青沐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面又和別的女子勾勾搭搭,我一定要看看他是怎樣玩弄別人感情的。
懷著這個想法,他一路跟到了山峰最頂端。
他看到齊小彤突然變了一副乖巧面容,同墨一一樣望著遠(yuǎn)處星點的燈火出神。
他心里一陣酸意,同時又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明明才認(rèn)識第一天,她和誰見面關(guān)我什么事,我吃什么醋,一定是因為今天受了她的虐待覺得委屈。
這時,齊小彤的聲音傳入耳朵,再次將他的視線吸引過去。
“墨一哥哥,我能看看你被人傷在了哪里么?我聽到你受傷的消息,出門之前特意拿了幾瓶傷藥,是給你用的!”
墨一伸出手,像小時候一樣撫摸她的頭頂?shù)溃骸安挥昧诵⊥?,你干叔叔拿來的藥已?jīng)治好了我的傷,不需要再用藥了!”
小彤好像很不甘心,嘟著嘴回答了個“哦!”
“墨一哥哥,你走了這么長時間都沒來看我,我都快想死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p> 莫從之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心里從來沒有過這種異樣的感覺,對眼前二人很生氣,反感,卻又說不出為什么。他知道自己再偷看下去非不把自己氣出點毛病來,他起身開始往山下走去,腳步飛快,似乎不愿多停留一刻。
“傻丫頭,我只有你這么一個妹妹,怎么會不想你呢!”
齊小彤在心里把這句話琢磨了兩遍,才發(fā)現(xiàn)她的墨一哥哥是把她當(dāng)妹妹。她有點不高興了,再次嘟起了嘴。
“墨一哥哥,我……我不想只是你的妹妹……”
齊小彤邊說邊撲進(jìn)了墨一的懷抱。
“小彤,你以后可不能在人前這樣抱著我了,你已經(jīng)是大人了,這樣會被別人笑話的!”
墨一嘴上這樣說著,手還是不自覺地在她的背上輕輕拍打起來,就像小時候他哄她睡覺一樣。
“我不,我就要像這樣抱著你,在你懷里睡覺,像小時候一樣……你不知道,小的時候每次你一走,我自己一個人夜里好久都無法入睡!”
“果然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小時候,齊小彤沒有爹娘,他也沒有了爹娘,他們便成了彼此的依靠,小小年紀(jì),二人便把對方當(dāng)成了最親的親人。干邪子沒有帶給墨一一個穩(wěn)定住所前,他就是和白水尼和齊小彤一起生活的。
那時,他們朝夕相處,患難與共。一起幫白水尼采藥開荒種菜做家務(wù),渴了喝同一碗水,餓了啃一個饅頭,可以說他們之間的感情比親兄妹還要親。
多少年過去了,他們之間那種親情依然不曾變過。
齊小彤對他的依戀,或許還停留在小時候,她或許還沒有長大。
這次出來,有足夠的機會在江湖上歷練,她一定會變成大人。那時,她將會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她將變得獨立。
墨一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