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有古句曰:
——
青瓷紙傘,春雨秋風,八仙亦尚極樂殿。
墨畫羽扇,好花圓月,五鬼也羨高飛鳶。
——
陰雨剛過,煙色朦朧,俄而天變,忽又見幾朵白灰色掩住上空嬌羞的面孔。
阿玖和季鈿已走遠。
阿玖率先打破沉默。
“那個,季叔,我……”
將別離前,阿玖想著自己欠季鈿的人情,一絲滾燙的紅暈襲上臉來,似乎對這位略有些不靠譜的救命恩人感到幾分慚愧與敬意。
“我……那個……人情……”
阿玖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哦……懂了,意思大體明白?!?p> 季鈿打斷了阿玖的話:
“你肯定是覺得茶錢還不了人情,想用點別的方式吧。畢竟是救命恩人?!?p> “我覺得還人情,你可以用些陽間的方式,據(jù)我所知,比如有……以身……那個叫什么……”
季鈿沒說完,仿佛言有盡而意未絕。
“我只是……”
阿玖忽然意識到什么。
“什么……誒誒誒?!……你不會是……?!”
一串各種生活在傳聞和故事里的詞語闖入她腦中,什么以身相許,阿玖順藤摸瓜地往下想著,頓時被這“無聲勝有聲”的省略語句給驚醒,她不禁羞惱相加。
“你不明白我意思嗎?”
季鈿問道。
“什……你未免也……太過分了?!”
“什么?”
“要我用這種方式還人情,這般行為和想法,簡直跟這張大叔臉的搭配是一絕!”
“你這是……”
“你還裝蒜!……簡直不可理喻!……”
阿玖的臉上的蕩出一陣更紅的色調(diào)。
“……嚯,你不會想到那里去了吧?”
季鈿好似心領(lǐng)神會,不禁一笑。
“……那個”
“你,真的是這么想的話,我倒也不介意。”
“……什么啊……哪樣想,你想說什么啊……”
“哈哈哈哈——”
季鈿一陣大笑,惹得阿玖心里一陣怒火。
“我的要求是‘以身作則’,意思就是說,你畢竟是個行盜老手,你得把這個戒了,好給其他新手做榜樣。
“切莫詆毀啊,何況你這小姑娘,我又能感什么興趣?作為一個被擺渡客追捕的亡魂,這豈不是給我招來麻煩嗎?
“當然,目前你安全的時間也可能只有兩周。”
“季鈿的面容越看越有種油嘴滑舌的感覺,這種人是救命恩人?我倒寧愿去死?!?p> 阿玖不禁暗想。即使季鈿的形象之前在她心中正在扭轉(zhuǎn),現(xiàn)在出現(xiàn)大拐彎也不是件怪事了——畢竟阿玖一開始也沒把季鈿往太好方面想。
“那,我還做些什么還你人情?”
“嗯……簡單一點吧,不然你定然做不到?!?p> 季鈿笑了笑,跟以前的一樣,總是夾雜些玩笑的意思,卻不時包含著難以描摹的情感。
“……你說?!?p> “你需要還的人情很簡單,我的要求刁難不了你……我要你別死?!奔锯毜溃氨M管你‘死’過了,但我的本意你應(yīng)該理解得了。”
“……別死?為什么?你之前可不是這樣的嘴臉?!?p> 阿玖又似乎感覺說錯了話,怎么能這么說自己的“救命恩人”?
“后來待你如何,你也知道吧。你盡管放心?!?p> “至于是何原因,不如說——
“我是代筆人?!?p> 阿玖忽愣了愣:
“代筆人?這……”
“原因就這么簡單,至于為什么用它,你也不必了解,沉默也是金啊。”
“……那個老者和孕婦?”
“或許,但也不止?!?p> “……”
“話說,你真的能做到嗎?”
“……嗯?!?p> “哈哈哈——那就好,畢竟遇見你的一開始,你想逃走的時候,你的信用可是一下子全敗光了。”
“你!……”
她倒說不出話來。
“哦對,我給你些錢幣吧,除了維持一下生活,你的容貌,也需要稍作打理了。阿玖這名字的味道,估計也就只能跟臉蛋對的上號了?!?p> 阿玖借過季鈿的錢,攥在手心,錢很有厚感。
她微微撩動自己的頭發(fā),不免犯些小嘀咕。
“他厲害歸厲害,這點我是佩服,但是……”
“……真奇怪,又是這樣,他說的那些話總是這樣,想教人領(lǐng)略什么,又不免要貧一下嘴……
“倒是為什么他那份溫情卻這么真呢……仿佛我陽間時的父親一般,這么熟悉……
“……我想什么呢,他這種人怎么能跟我父親相提并論,真是的……但……”
阿玖心中的情愫翻滾著,這個代筆人或多或少都給了她一份陌生的親切。
“那,我就走了。后會有期,小姑娘——”季鈿剛說完,立馬又改口,“嗯……應(yīng)該叫你阿玖?!?p> 季鈿壓低了斗笠,青綠的蓑衣,汲取著雨氣殘留的芳香,在朦朧遠行身影時,又洋溢著心情拋出陣陣鈴聲,清澈透骨,如嬌鶯恰恰啼,天際悠然寫盡歲月的一刻。
忽然地府處一道命令,震悚了季鈿:
務(wù)必調(diào)查清楚,有人在造怪魂!
……
季鈿的工作一如既往的進行著,雖說這些日子沒碰到阿玖,有些光陰卻頗令他印象深刻。
主要還是怪魂的事,季鈿發(fā)覺,這怪魂的產(chǎn)生,竟然與那位與屈渾有些過節(jié)的李采者,有了些許聯(lián)系。
先說這怪魂。
這所謂怪魂,其實有頭有臉,但世人也不知其名為怪魂的所以然,不過是樣貌和交流方式,有差異于自詡“正?!钡耐龌?,而且經(jīng)常會麻煩代筆人,甚者更是被擺渡客聯(lián)合絞殺,于是這名字便流傳開了。
不過怪魂之怪,在于它的來源。
有目擊者傳聞,曰這怪魂是憑空而生,而且所生之處定會產(chǎn)生奇異現(xiàn)象,比方說,房屋會因為怪魂出現(xiàn)轟然塌落,而且想要再建,會發(fā)現(xiàn)材料比以前少了一大半。
有一部分的墻頭草聽到這話,就跟著信了,然則大部分人還是保持將信將疑的態(tài)度。
若問起這怪魂麻煩代筆人什么,要代筆人托什么夢,那可有的是話聊。所謂家長里短,油鹽醬醋茶,這些東西怪魂根本不屑于一談。
他們所談的,與生老病死,牛鬼蛇神之類的,絕對脫不了關(guān)系,盡是一些常人很難涉及到話題,夸張點可以說是只有經(jīng)歷了種種磨難后才能說這種話,仿佛是絕望之后的掙扎吶喊。
其實代筆人幫怪魂送的夢,近乎全部都沒有送到陽間,什么原因也難一時斷言。
不過,李采者那些事情,倒是有些神秘。
其實,采者這個職業(yè)很特殊,在陽間算,應(yīng)該能算作地主財主這樣的位置。采者是負責收集陽間送到陰間物品的人。
比方說,親人一旦燒了什么山珍海味或者冥幣等的送過來,定要經(jīng)過采者之手才能交還到本人手里。
因此,采者“揩油”的機會可不少,久而久之,一種類似于稅收的制度就漸漸浮現(xiàn)了,亡魂可謂是苦不堪言。
然而,地府那邊也沒有什么改觀行動——畢竟陽間的利己主義風尚的帶來,陰間自然也不會有那種救蒼生于水火的情懷,除非有利益——比如采者用來“犒勞官員們”的錢等等。
不過,采者也有被驅(qū)魂的風險,這完全取決于他們的行為——比方說有的采者自己撈了太多油水卻不懂得跟地府那邊打交道,便容易刨坑自焚。
當然,采者要是有力量抗衡,那就另當別論。
另外,采者能辦的事還有很多,例如分合筆、聚離紙或是驅(qū)魂傘,甚至說孟婆湯的原料,也只有采者能收集到。
所以地府的人很容易跟采者起矛盾。
自從季鈿向地府說明了李采者與怪魂的事后,這關(guān)系愈發(fā)緊張。
但一切改變還得從那天說起。
……
說回那日,屈渾帶領(lǐng)幾名隊員,了結(jié)了工作。完事之后,天色方早,正值閑暇之余,卻忽然被閻王喚到府中來。
“為何護身之事需要擺渡客參與,由差使陪同豈不是更好?”
“這次需要去見的,是李采者?!?p> 聽到李采者一名,屈渾心中一震,不過情緒還是沒表現(xiàn)在面部。
“屈渾,不必多說,這回找你,是有要事,尤其是視子的事,有些東西,其他人不便了解?!?p> “前兩次,我與李采者打交道都不成功,這次帶你,自然是想有些強硬動作?!?p> 閻王腆著大肚,輕撫長須,嚴肅溢于言表。
“那些話不必我多說吧,我是一心栽培你的,你偶爾幫我做事,也無可厚非吧?!?p> “不過,為何定要登門拜訪,喚李采者往地府也非難事?!?p> “地府?千萬只眼睛,千萬雙耳朵,有些話不適合說?!?p> 屈渾心領(lǐng)神會。
“您這回是要動用上回我所拾得信物嗎?”
“是。”
“屈渾,唯命是從便可。這件事很難說,讓你多操勞的功夫,會有所補償。”
“有些話,別人是聽不得的,我相信你對職務(wù)的忠誠,也相信你能守口如瓶?!?p> “你年輕氣盛,有些東西可能不太明白,但是照做即可。”
“……遵命?!?p> ……
不知為何,江南鎮(zhèn)似乎沒有日月,水光瀲滟的白天也難見光曜,夜黑風高的凌晨亦少嘗月光。無論何時,惟有陰云滯留在天空,不解地徘徊。
叩——
大門回響。
府門微開,仆從探望一眼,恭敬地示意。
說明了來意,她稟告向李采者之后,又回大門處匆忙迎客。
“——哦喲,這是閻王大人來了啊,哈哈哈哈,歡迎歡迎。”
“李采者,別來無恙?”
“煩您費心,一切安好?!?p> 只見李采者在門后一臉圓滑地笑著,做著迎客的架勢。閻王簡單地回了個禮。
賊眉鼠眼來形容這類人物,再貼切不過——那奸詐的輪廓,意外地在李采者這副矮小的身材上顯得十分合適。
“您能光臨寒舍,屬實是好,還有……屈大人……”
李采者的目光掃到了閻王身后的屈渾,頓時笑意全無。
他扭過頭去,輕咳幾聲后,忽然又換了副臉的皮囊。
“鄙人倍感榮幸與兩位大人見面,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妨請兩位隨鄙人到寒舍內(nèi)小亭中去聊敘一二。”
李府風景極盛,內(nèi)容甚多,往小了說,也均顯珠光寶氣之味。畢竟靠壓榨和吞食得來的財物,無論在陽間還是陰間,用起來,總會使人遺失應(yīng)有的罪惡感。
李府內(nèi)有一座小涼亭,常用于會客,是這座府里唯一貼近水鄉(xiāng)氣息的建筑,其余地方都彌漫著黃金的臭味。
“請上座?!?p> 屈渾站在閻王身旁,另兩人入座,后方便是幾個仆從在等候。
“我此次來,是什么事,想必你也心知肚明。另三位采者的態(tài)度我也曾說過。”
“您繼續(xù)?!?p> “李采者,前兩次交談,關(guān)于怪魂越來越多的事,說的夠不夠清楚?”
李采者微微頷首,內(nèi)心卻涌動著波濤。
“你,還是選擇,去堅持上回的態(tài)度?”
“……閻王大人是什么意思?”
“容我問一句,你曉得此次來我為了什么嗎?”
“……鄙人還請您細談?!?p> “李采者,現(xiàn)在知道我們交談這一事的人,不過三者,何必刻意隱瞞?”
“……”
李采者的小眼珠子滑溜地轉(zhuǎn)了一圈。
“鄙人才淺,口齒不清,講不出個一二,大人您能否替我做了這番工作?”
“莫想著逃避問題?!?p> “不,您言重了,鄙人只是不知如何開口才能滿足兩位大人的心意。
“不過,為何您不能談呢?您既然有目的卻不愿提及一字,恕我冒犯,您怕開口嗎?”
“李采者,不要不知好歹,繞圈子是沒用的,說點實在的,對你我皆有好處。
“你的干兒子,地府可沒放他走,他口中有些話,也難保證不會說?!?p> 后半句,閻王不禁壓低了聲音。
李采者頓時氣上心頭,關(guān)于他自己的干兒子的事,正是與屈渾的過節(jié)之點。
這個干兒子只是李采者在陰間認的一個年輕小輩,不過是被李采者當作傀儡使喚——作一個替死鬼——如果李采者的算盤亂了,他的用處就來了。所以這干兒子或多或少也了解到一點內(nèi)情,只不過沒看穿本質(zhì)。
恰逢一日,不知他先前惹了什么事,在外面胡吃海喝時,被擺渡客捕了,而這捕人的便是屈渾——擺渡客的任務(wù)不止是驅(qū)魂。
屈渾似乎也沒認出他是李采者的干兒子,縱然,屈渾即便認出來,也不一定會放人。
幸好閻王看出了是誰,這才留住了他做替死鬼的價值。恰好抓住的時間,是閻王和李采者第二次交涉之后,于是這成了個很有力的把柄。
接著,李采者便知道了屈渾那一事,于是他便刻意報復,比如賣給屈渾的驅(qū)魂傘,往往不是什么好材質(zhì)。
屈渾有過幾回險些傷了李采者,后來李采者礙于得保持和地府的良好關(guān)系的原因,也沒有多說什么,倒是閻王抓住了他的把柄。
在此之后,屈渾和李采者的關(guān)系便沒有停止過惡化。
不過,閻王口里的干兒子,其實被抓時早嚇破了膽,死在獄中。閻王是故意以此來嚇李采者。
“……”
“屈渾,他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如果有證據(jù)說明他李采者背地造怪魂,那么地府想如何處置都隨意。”
“……您說的,鄙人承認?!?p> “你早該承認?!?p> “鄙人只好食言?!?p> “不打算表示表示?”
“您需要表示?”
“你覺得我需不需要?”
“鄙人以為,您手下的官老爺,都打聽到了?!?p> “那是遲早的事。”
“……好——好事,您若常來,寒舍之事,還得麻煩您百忙抽空來了解一番?!?p> “我不必了解——除非到了那個時候?!?p> “到了那時的話,這種消息,您可得不到。”
“所以,我才說不必了解——畢竟一開始,我不想這么做?!?p> “那怪魂這個消息,鄙人,是不能算作到了那個時候時的消息,對否?”
“我正因此事而來?!?p> 閻王突然轉(zhuǎn)移話鋒。
“怪魂這東西是個災(zāi)——好比青花瓷上的缺口,倘若少一塊中部的碎片,這個青花瓷就不美觀了。
“這種怪魂的產(chǎn)生,對我江南鎮(zhèn)的影響,可不小,但惟有鎮(zhèn)東處最多……不必明講。
“我的目的本身也簡單,無非就是把禍源扼殺,只是要做做你的工作。
“當然,這絕非我真正目的,也只是在語言上作表面功夫。畢竟你清楚,視子若來,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p> “不過,若阿古故意撒謊陷害,那又怎么解釋?——您可不要輕信啊?!?p> “阿古歸阿古,先說怪魂。”
閻王招招手,屈渾遞上一物,本為屈渾所驅(qū)的一個怪魂死后的遺留物,是李采者府中傭人才有的物件。
“……”
“李采者,你該做何解釋?”
“……實屬鄙人疏忽……”
“李采者,江南鎮(zhèn)是我們同居之地,你我都算得曾經(jīng)天涯淪落,如今面對共同利益,何必呢?”
閻王的笑面突然有股陰森之氣。
他的手捏成某個形狀,暗示著什么。
李采者搖了搖頭,也露出了陰森的笑面。
“大人,有些話鄙人不得不說:切勿行客犯主之事?!?p> “什么?”
“鄙人之利益,恐怕是與大人您,大相徑庭。”
“何故說笑?”
“依鄙人所知,地府全部收入,皆靠稅收吧。雖說稅收不多,但是也得需要收集者,而采者做的是這份工作,您應(yīng)該清楚吧。
“您如果忘了,稅收規(guī)則,都由采者所制,也就是說,地府的財政,幾乎掌握于采者手中。您如果真這么做,絕不是對您有利的事。何況一部分稅收,還要送到黃龍廟。
“順帶一提,包括鎮(zhèn)西孫采者,鎮(zhèn)北錢采者,鎮(zhèn)南趙采者,您應(yīng)該不知,他們同鄙人皆是一個利益共同體,鄙人利益受損,對另三個采者來說,也不是好事,如果您還想保持地府財政能支撐,就……
“并不是鄙人不敢亮出手上的籌碼,只是沒想到您會這么急著逼鄙人使出?!?p> 李采者的鼠眼眨動著,賊閃閃地看向閻王,一絲詭笑掛在了陰暗的面龐上。
“你……敢威脅我?”
閻王表面波瀾不驚,內(nèi)心卻匆忙了起來。
“鄙人聊以說明,除非視子方面解決不了,否則鄙人全然無需擔憂。
“容鄙人夜郎自大,您所謂的把柄,和鄙人所抓住的,性質(zhì)一樣。況且,您現(xiàn)在身處何處,應(yīng)該知曉?!?p> “……既然如此,你們四個一起端掉,也不見得是難事!”
“何不各退一步,閻王大人,您放了鄙人的干兒子,鄙人也不控制那些財政。本身怪魂也只是一個‘無意之舉’?!?p> 李采者在后半句的語氣顯得居心叵測。
“……”
閻王竟詞窮,陷入了糾結(jié)之中。
屈渾見狀,怒中忍性,險抽驅(qū)魂傘,幸好閻王提前告知過他,加上他自己的判斷,也沒有操之過急。
忽然,天公變臉,水墨翻作,雷起龍四海,雨落鳳九天,只聽街外忽然一陣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人潮聲不斷,仿佛能看見亡魂們四散歸屋的模樣。
“頗為遺憾,恰好是今日有雨,還是如此的大雨……看來,有些事情,會很難避免了?!?p> 轟雷炸起,電光四散,柔和的江南,這種景致見得也不多。
李采者突然笑了起來,小胡子隨著唇部顫動著,萬般怪異。
“什么……?”
“鄙人或許得送客了,不然,稍后會有些許為人所惡的事……”
“你說什么?”
“您見識過怪魂么?”
閻王他們未反應(yīng)過來,便忽見府中出現(xiàn)幾個龐然大物,形似怪魂,卻大過幾倍,身周如漆,黑似潑墨,甚是可怖。
“此乃何物……”
“——閻王大人,您可要把鄙人前先說的事,想清楚啊,這是很容易的選擇。”
“鄙人告知您一事,寒舍外設(shè)靈陣,則內(nèi)部之事,不足得外人聞。除非能進門?!?p> ……
恰巧那日,季鈿閑了代筆的事。
他再去聽那說書人講書時,卻得知些非同凡響的事。
“接上回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