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記回去的時候,已經下午三四點了。
周老板還給他們送了不少東西。
有兩盒點心,還有一籃子不知道誰送給周老板的桃子和李子。
個頭長得不算大,但齊熵吃了幾個,很甜。
農村水果本來就少,而且現(xiàn)在這個時節(jié),說起來吃桃子和李子都還有點早。
所以也算是個稀罕東西。
除了吃食以外,周老板還給齊熵和三郎一人送了個磨喝樂。
做工不算精致,但表情卻栩栩如生,很得三郎喜歡。
齊熵倒沒什么感覺,見三郎喜歡,把自己那個也給了他。
只不過三郎卻很意外的沒有要。
而且堅持讓齊熵拿好她的那個。
回去的時候坐的還是老鄭頭的車,不過之前坐車去鎮(zhèn)上的那三個人此時卻不在車上了。
只有齊懷德和齊熵、三郎三人。
空間一下子就大了很多,沒有了陌生人,三郎也放松了很多。
齊懷德被顛的有些昏昏欲睡,就要躺在上面,打算瞇一會。
去拿車上擋著位置的背簍時,卻發(fā)現(xiàn)沉甸甸的,跟放了幾塊大石頭在里面一樣。
“你們這是買什么了,怎么這么老沉?”說完就要去翻背簍。
齊熵聞言轉過身來,在齊懷德手伸進去時,若無其事地地將背簍拿到了自己身側,手上看起來很輕松,笑著道:“不沉啊,二伯你是不是去地里少了,力氣也變小了?”
“你這孩子,胡說什么呢?你二伯是那喜歡偷懶的人嗎?”齊懷德瞪著眼說了一句。
齊熵笑了笑沒說話,轉頭去看旁邊的風景。
春末夏初的時節(jié),花草繁茂,路邊野花都簇簇擁擁的,倒別有一番景象。
趕車的老鄭頭不由看了一眼齊熵,總覺得三丫跟以前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往常坐他的牛車,那就跟載了個陀螺一樣,一會都安靜不下來。
不是大聲嚷嚷地讓人耳朵疼,就是動來動去,搞得牛車晃晃悠悠不穩(wěn)當。
偏偏她還總喜歡以此為樂。
所以他不喜歡載齊三丫。
平日里若是知道齊三丫要坐車,他都會找借口推拒。
誰知道齊懷德居然給他打馬虎眼,他還以為去鎮(zhèn)上的是他們一家三口子,也就沒多問。
等見到人,心知改不了了,也就沒多說什么。
本來還擔心一整條路都不會順暢的,沒想到除了車子重了點,其他的卻是什么都沒發(fā)生。
此時再看齊三丫,卻覺得她身上好像氣質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他一個大老粗,說不出來那種感覺是什么,但就是覺得吧,她身上那種討人厭的東西少了不少。
看著就算胖得難看,也順眼了不少。
牛車晃晃悠悠走了約莫一半的路程,齊熵也開始昏昏欲睡。
三郎此時卻是精神奕奕。
他有睡午覺的習慣,而且時間雷打不動。
在周記的時候就已經睡過了,此時自然不困。
齊熵靠著三郎,打起了瞌睡。
風輕云淡,鳥語花香,牛車顛來顛去也成了催眠曲,晃得人悠然入睡。
睡得正香的時候,牛車卻突然停了。
前頭隱隱傳來一陣哭聲。
齊熵微微蹙眉,從齊熵肩上抬頭,看向前方。
“好像是青石村的田家人?!崩相嶎^沒頭沒腦說了一句。
齊熵反應很快,眉峰一挑,喃喃道:“這是真的結案了?”
老鄭頭一心看著前頭,沒有注意到她在說什么,面上神色也有些戚戚。
等前頭的人走得遠了些,老鄭頭這才重新?lián)P起鞭子趕車。
不過此時只慢慢綴在了他們后面,并沒有超過去的意思。
田家人丁少,抬棺木的四個人還是江萬里找的他們同村的年輕力壯勞力。
攏共也不過七八個人。
哭聲悲慘的正是那田老太太,也就是溺亡婦人的婆婆。
兩側一邊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攙扶著老太太,防止她摔倒。
齊熵視線落在那群人身上,帶著些許漫不經心。
只不過,瞅著瞅著,就發(fā)現(xiàn)不對來。
湊到老鄭頭旁邊去,有些八卦地問道:“鄭爺爺,那田家的鰥夫今年多大了?。俊?p> 老鄭頭一聽她小小年紀就鰥夫鰥夫地喊,不免覺得有些無禮,眉頭微皺,想訓斥兩句,但又覺得這丫頭不是個聽勸的人。
雖然不大喜歡這丫頭,但趕車無聊,說一說八卦也能打發(fā)時間。
就跟齊熵說起了田家的事。
這兩日他沒少聽到田家那點事兒,此時便一股腦地跟齊熵說了起來。
“那田大郎今年不過而立有五,還年輕力壯呢,就是命不好,前頭因為沒錢娶不著媳婦,后來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婦,卻沒想到會出了這樣的事,這日后,再想娶妻,怕是更難了?!?p> 老鄭頭說得很是感慨,似乎還挺可憐那田大郎。
齊熵目光一直落在那前頭的幾人身上,聽了老鄭頭的話,又問道:“那抬棺木的人都是青石村的嗎?”
“不是青石村的是哪個村的?你個小丫頭不知道吧,青石村向來跟我們村和觀音村不和,不怎么往來的。出了這樣的事,我們這兩邊的村子定然是不會幫忙的?!?p> “里正夾在中間也是為難他了?!?p> 這老鄭頭,怎么誰都可憐?
有這功夫還不如可憐可憐自己。
一大把歲數了,還整天趕著牛車來回跑,不嫌累啊?
齊熵忍著翻白眼的沖動,繼續(xù)道:“那扶著田家老太太的兩人是誰???”
“兩個婦人應該是抬棺木其中二人的婆娘吧,老頭子我也不大認得。不過你問這么做什么?”
“沒啥,就是閑著無聊白問問?!?p> 齊熵說完重新坐了回去,臉上表情玩味起來。
看來這案子,怕是并沒有縣衙判定的那么簡單。
齊熵笑了笑,覺得自己可以給江宴找點事情做了。
一路無話,到了家門口之后,齊熵用力推了兩下齊懷德,他這才醒過來。
她也是佩服齊懷德的沒心沒肺。
睡得鼾聲震天,田家那凄慘的哭聲似乎半點沒影響他的睡眠。
回屋之后,齊熵先將銅板拿了塊布包起來,之后小心翼翼放進罐子里,罐子則被她又放回了屋角。
本來就是個鎮(zhèn)邪的罐子,平時沒人會去動這個東西。
也不會有人想到齊熵會用它來藏銀子。
藏好之后讓三郎保密,不要告訴別人,說完就往里正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