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齊熵這次沒讓三郎在外頭弄這些菌子,而是都拿回了屋子。
找了塊比較大一點的布,墊在地上,讓三郎就坐在那邊擺弄,自己則準備起了今日下午的那場“茶話會”。
齊家靜悄悄一片,家里的人除了齊熵和三郎,全都出門了。
齊家地多,其實這個時節(jié)還很忙,但家里的三郎跟三丫向來是不下地的,所以此時只有兩人在家也很正常。
就連齊秀秀,都被招呼著去幫忙了。
地里要種大豆和花生,趕著天氣好,齊家人打算一次性都種完了。
不然平時齊秀秀和齊雪兒也是不用去地里的。
齊熵在屋子里寫寫畫畫,時間過去不知多久,揉了揉脖子和手腕,就看到三郎居然躺在那些擺放的跟電腦畫出來的直線一般整齊的蘑菇就睡著了,微微皺眉。
那蘑菇擺在一起實在很多,看得人很容易密集恐懼癥。
但齊熵也沒有將蘑菇弄亂。
走到三郎旁邊,推了推他的肩膀,“三郎,去床上睡?!?p> 三郎卻沒動,反而朝著齊熵的方向靠近,似乎很喜歡她身上傳出來的熱意。
如今雖然已經春末,但到底還是春天,躺在地上肯定涼,三郎的身體又不是齊熵現(xiàn)在這幅身體,怕熱的很。
齊熵身上暖呼呼的,他不自覺就想要靠近。
直接將齊熵去推他的胳膊給抱住了。
小臉擱在上面甚至還蹭了蹭。
齊熵被拽住了胳膊,身體姿勢就有點怪異。
這身體本來就胖,蹲著的時候比起站著要難受很多,此時還被拽著胳膊,整個人就更加不舒服了。
不過一會,頰邊兩側就有汗落了下來。
齊熵沒了耐心,又喊了一聲,“三郎,起來去床上睡?!?p> 聲音略微有些不耐煩。
原本以為地上的三郎不會輕易醒過來的,沒想到卻像是被驚醒了一般,突然就睜開了雙眼,見到就在面前的齊熵時,眨了眨眼,整個人好像沒有反應過來。
“我,睡著,了?”
齊熵見他醒了,抽出自己的胳膊,忙站起身,“困了就去床上睡?!?p> 三郎看了一眼地上的蘑菇,有些猶豫,“菌蕈?!?p> “一會我來收拾,你睡覺吧?!饼R熵擺了擺手,反正她該準備的東西也都準備完了。
申時初刻。
江宴此時正和縣太爺坐在馬車上往麻山村去。
“大人是如何知道那婦人與田家大郎有些首位的?”馬車上的江宴在顛簸中問出了自己已經好奇了一路的問題。
縣令大人笑著摸了摸頜下的黑須,“說起這個,還要多虧了你們村里那個叫三丫的小姑娘。若不是她,今日咱們在青石村也不會有這般大的收獲。”
“大人,學生有些鬧不明白了,此事跟三丫有何關系?她又是何時與您見過面的?”江宴這話問的卻有些冒犯了,但縣太爺歷來知道他的秉性,并未生氣。
解釋道:“今日老夫進村的路上,恰好瞧見她跟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準備去鎮(zhèn)上。那小姑娘坐在地上歇息,少年就站在她旁邊,老夫原想著若是順路便送他們一程,誰知那小姑娘說話卻有些意思?!?p> 江宴靜等著縣太爺繼續(xù)。
“她見著我了之后,不僅很迅速就猜出了我的身份,還從我這里得了一兩銀子五文錢?!笨h太爺說著又笑了起來,那模樣,可不像是有什么損失的。
“銀子是您用來買這個消息的?”江宴反應很快道。
聽他這樣說,縣太爺案子贊賞地點了點頭,江宴性格正直,但卻并不是半分不知世俗人情的人,而且聰敏好學,還有一顆忠君為民的心,這樣的人,只要好好讀書,不走上歪路,將來就會成為國之棟梁。
只不過,現(xiàn)如今的朝堂,與仁宗皇帝時卻已是不能相提并論。
君安若真想做個一心為民的好官,怕是在京城那邊不會太好過。
好在他年紀還小,還有時間打磨。
況且?guī)啄旰蟮某脮鞘裁礃幼?,誰也不知道,畢竟該回來的人,總是會回來的。
收回思緒,看著江宴臉上不贊同的表情,縣太爺笑了笑道:“老夫雖然確實花了一兩銀子,但君安你覺得這消息買的可值?”
江宴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確實,如果沒有三丫的消息,他們此時怕是去了青石村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更遑論還能找到鐵證。
只是現(xiàn)在不好打草驚蛇,這才沒有將人直接抓捕。
“還有五文錢,您買了什么?”既然消息是一兩銀子買的,那剩下五文錢呢?
縣太爺沒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那五文錢,不由失笑道:“你這性子還真是較真?!?p> “那五文錢,卻是老夫想知道她是如何識破老夫身份的,便花錢買了這個答案?!?p> 這錢屬實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所以也怪不著齊熵。
江宴聞言也沒有再說話,只看向縣太爺?shù)臅r候,顯然在說他是在花冤枉錢。
縣太爺被個小輩看的突然有點心虛,摸了摸黑須,轉過頭去,假裝看向窗外。
江宴的視線隨著他看了過去,就見到田地里,是幾個彎腰正在種什么東西的忙碌身影。
“他們就是齊家人?!苯缯f了一句。
縣太爺聞言放下車簾,想起之前差役說的那番話,倒問起了齊家的事來。
“老夫瞧著這齊家人也是老實本分的勤快人,卻為何有人說那小姑娘是村中惡霸?”
“大人有所不知,齊家人因三丫是遺孤,所以對她寵溺非常,以至于養(yǎng)出了個飛揚跋扈的性格。在村中帶著三個其他家的同齡人,整日欺凌弱小,放火燒別人家的柴垛,偷雞盜鴨,霸道蠻橫,做盡了讓人厭惡之事。偏齊家人厲害的很,又慣寵三丫,即便各家找上門去,也是半點討不著好,久而久之,三丫便也在村子里落下了這么個名聲?!?p> 江宴雖然從七八歲開始就去鎮(zhèn)上念書,但三丫的名聲他還是聽過的,也曾親眼見過被偷了雞蛋之后找上門的人家最終是如何被齊家人給三言兩句懟了出去的。
那種吃了啞巴悶虧的表情,他現(xiàn)在還記得很清楚。
回到家就聽了母親嘮叨完整件事的經過。
雖然知道母親說話喜歡夸大其詞,但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三丫確實把人家家里的下蛋的母雞給偷著吃了,而齊家人也確實三言兩句就把苦主給打發(fā)了。
最后三丫吃了雞,苦主還沒得著一分好,就吃了這么個悶虧。
所以他自那以后,對三丫的印象就不太好。
跟她的來往就更是不多了。
況且還曾經被她因為齊雪兒的事取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