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人,對齊熵的話各懷心思,都沒有說話。
齊熵也不在意,緩緩在屋內踱步,脖子上的菱形物品被她拿了下來,在手中摩挲著。
“既然這件事是從石頭叔開始的,那我現(xiàn)在也就從那里開始說起?!饼R熵看了一眼靠著墻壁站著的石頭,笑吟吟道。
仿佛說的是發(fā)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
“根據(jù)石頭叔所說,他在日頭落山的時候收了農具準備回家,在回去的路上,路過麻麻山腳下時,與觀音村的黑子、何榮四人撞上,期間發(fā)現(xiàn)這四人面色異常,慌張忙亂地奔跑,差點被撞上,在四人離開之后,就發(fā)現(xiàn)了躺在泥坑里的三丫,也就是我?!?p> “我說得沒錯吧,石頭叔?”
被點名了的石頭,在屋內那么多視線之下,不得不抬頭,略有些不情愿地點了點頭,悶聲“嗯”了一下。
“之后,石頭叔做了什么呢?”齊熵笑了笑又道。
當然這話不是在問別人,話音落下之后,在石頭張口想要說什么的時候,就繼續(xù)道:“很奇怪,一般按照常理來說,石頭叔看到同村的孩子躺在那里,生死不知,而且后腦勺血跡明顯,第一想法應該是上前去查看她的狀況。畢竟當時躺在那里的三丫那個情況,很容易讓人做出一些不好的聯(lián)想?!?p> 齊熵的話讓屋內的人視線不由都朝著石頭看了過去。
就連里正也不例外。
對啊,當時他跑過來的時候,信誓旦旦說三丫被人給打死了,但實則他自己根本就沒有確認過。
而且之后他趕到麻麻山腳下的時候,三丫分明就還有氣。
即便三丫在村子里不討喜,但也不至于看著一個孩子生死不知地躺在自己面前還能做到無動于衷。
現(xiàn)在看來,確實有些奇怪。
石頭被屋里那些懷疑的視線看的有些惱羞成怒,急忙辯解道:“當時三丫躺在那里,滿腦袋都是血,一看就知道活不過來了,誰還會那么晦氣地去看她還有沒有氣啊!至于幫她翻身?你們幾個小子不是也沒有嗎?有什么資格來說我?”
這最后一句卻是沖著齊熵說的。
他反應不算慢,辯解的話也還算有一定道理。
所以屋子里的人視線又慢慢恢復正常,看向齊熵。
等著她繼續(xù)。
“石頭叔說得也不算錯,畢竟以三丫在村里的名聲,確實有可能就算見到她生死不明地躺在那里也照樣可以當做沒看見。”齊熵這話說得有些意外深長,好像在意有所指一般。
但屋內的人卻有些莫名。
只縣太爺和江宴很快反應過來,齊熵這是在說,第一目擊者有可能不是觀音村的四個小子。
畢竟那個地方,就算比起其他地方要稍顯偏僻,但也不是沒人往那邊走。
會有人看見也不稀奇。
只是真的會有人即便見到躺在那里的齊三丫,也會視而不見嗎?
縣太爺眉頭微皺,對于腦海中出現(xiàn)的這個想法有些不適。
要多冷漠的人,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來?
“三丫,你這話的意思,是還有別人見過你躺在那里?”里正此時也反應過來了,皺眉問道。
因為齊熵的話,讓里正此時也顧不得縣太爺了,滿臉都是嚴肅。
齊熵聳了聳肩,“這不是很正常嗎?畢竟誰也不能保證當時三丫躺在那里的時候是不是有其他人經過過?!?p> 就連她自己都不能保證。
畢竟當時她已經沒了意識。
里正聞言卻下意識反駁,“不可能,咱們村子雖然比不上觀音村的人富裕,但也不是那么沒有人情味的地方。即便三丫平時行為上稍有些欠妥,但一條人命在那里,孰輕孰重大家還是分得清的。”
比如石頭這個人,不就來通知他了嗎。
如果石頭當初像三丫說得那樣,當做什么都沒看見的路過了,那三丫現(xiàn)在很可能已經是一捧泥土了。
又怎么可能還能活生生站在這里跟大家說話。
只可惜里正不知道,真正的三丫早就沒了,現(xiàn)在這個已經是換了芯子的人了。
齊熵也沒跟他辯解這件事,而是繼續(xù)道:“行,石頭叔的事咱先放在一邊,現(xiàn)在來說說從麻麻山上跑下來的黑子四個人?!?p> 齊熵視線一轉,看向了站在那邊的黑子四人。
那四人被齊熵的視線看的不知道為什么有點緊張起來。
明明這件事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但卻莫名有點擔憂。
黑子四人的那個老大,張口就想說什么,胳膊卻被黑子給拽住了,朝著他搖了搖頭。
“三月初二,你們說帶著東西去山上野炊,在準備回家的時候,聽到了山下傳來的動靜聲。”
“然后在下山的時候就看到了倒在那里的三丫。而聽到驚呼聲時,你們四個人中,有一個人當時是沒有與你們在一起的對吧?”
“你到底想說什么?這些話我們當時都說了好幾遍了,你現(xiàn)在又來問我們干什么?”被黑子拽住的老大忍不住了,大聲道。
他總覺得這個胖丫話里話外就是在說他們有嫌疑,她挨的那一棍子是他們干的。
所以他氣不過,不顧黑子的阻攔,直接嚷了出來。
“這不是在疏離案情嘛,不然一會你們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饼R熵并不將他那點氣性放在眼里,還是一連笑容。
“三丫啊,你這說來說去的,伯伯都被你弄糊涂了,這事兒之前不是說跟你石頭叔和他們幾個沒什么關系嗎,怎么現(xiàn)在這話一聽,又好像有關系了?”里正接觸這個案子并不多,對于案情的具體情況了解的還不如江宴深,此時聽到齊熵轉來轉去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里正您不用著急,線索得一條一跳疏離,一會您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p> 說著齊熵重新看向四個少年。
“黑子,我很好奇,當初你為什么篤定你們四個人如果不逃走,就一定會被抓起來?到底是因為你覺得官府黑暗,還是有其他原因?”
齊熵笑瞇瞇地看著他,等著他說話。
但黑子卻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只是他這個樣子,也讓人懷疑起當初他逃跑的真實目的來。
“不是因為官府黑心還能是因為什么?老話都說了,官府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別進來。我們無錢無勢,就是小小平頭百姓,那進去還能出的來嗎?”黑子旁邊的少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