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外跑了兩天去租房都因條件差,對孩子成長不利而沒有租成。白欣怨恨說,你們的工作真是沒什么干頭,都十多年了,連個房子都沒有混上,還掙那么點,我無言以對。岳母住院,白欣要去照顧,我只好向老家求救兵了,來的還是母親,暫時住在了大哥家。她仿佛料到了我們的難處,只有我和她在的情況下,她交給了我叁萬元錢,讓我把手頭的錢湊一湊,貸款賣個房子吧!她和父親考慮的是他的孫子得有個永久的住處,不能寄人籬下地生活。白欣知道此事,激動的流著淚對我媽說:
“媽,我做生意時只一種貨個八月就能掙個四五萬,現(xiàn)在可好,我媽根本不顧我們一分錢也不給我,跟他們干這幾年連個房子都沒混上,還讓你們破費,我們有錢一定還。”
我掂量自己手中的錢,辦了貸款,就匆匆買了一個二室一廳的小房,沒有裝修就簡單地搬了進去,我們也算有個家了。母親自然全身心地投入到他孫子的起居飲食上來。白欣和岳母家雇的保姆輪流照顧住院的岳母和在家走路說話都困難的岳父,弄得身心疲憊。
夏華回來后,來了醫(yī)院,岳母的精神一下好了起來,問一些發(fā)貨的事,眼中流露出希冀的光芒。夏華不敢正視這目光,吱吱唔唔地與岳母所答非所問地搭訕著。白欣感到夏華這次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對頭,但又找不出哪里不對,所以連正眼也不看一眼,就讓岳母好好躺著,岳母深信自己很快全出院就安心地打著吊瓶,她真的太需要休息了。夏華走后,開車在街上兜了兩圈不知去什么地方好,最后還是去了常娟的住處。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那樣的無足輕重,那樣的可有可無。同時感到自己也太累了,是應該放松放松了。他心里清楚的很,他和常娟的關系是金錢和肉體的那種關系,可常小姐還從未向他提過錢的事,他根本就不相信常娟會愛上他,他知道像常娟那樣的人是她只愛錢,不愛人的。但他心中又孤疑,為什么常娟不跟他提錢的事呢?難道真像常娟說的,現(xiàn)在很多大款都包養(yǎng)情人,現(xiàn)在她已經是他的情人了。難道情人就可以不花錢,那樣就更沒道理了,這還讓他真的難以琢磨。
搬入新房后,兒子還看不出不什么不適應。在母親精心地照料下,除了想吃奶和想睡覺就哭外,其余的都是笑了,而且還有意跟我的母親說話,已經有意無意能喊聲爸了,為此我激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知道他非??释涣?。
我好幾天醒來都看見媽媽讓我喊奶奶的人在笑著看我,她真是很好,懂得我的需要,她從不給我穿媽媽要我穿的那個紙尿褲,而是在我下面墊上柔軟的布。奶奶對我說,好孫子這才是你的家,那個地方再大也是別人的。這里也很明亮、暖和,凍不著我的寶貝孫子的,也像媽媽一樣在我的臉上親一口,只是奶奶的口氣不太好聞。我對新環(huán)境沒有什么可挑剔的,就是這里沒有媽媽貼的那些畫,因為那畫上什么都有,我已經能認出一些圖案了,像媽媽說的狗熊、猴子、西紅柿、西瓜、黃瓜等等,只要她們喊哪個是猴子,我就能指給她們看,他們就高興的不得了,哈哈地笑著夸我真聰聰。因為我想起來了,這些東西在我原來的那個地方從未見過,所以很是新奇,記得也快。那些畫的東西都是有實物的,來到這里后,就帶來了一張畫,爸爸問,兒子想吃上面的什么指給爸爸看,我就隨便指一個,爸爸就會出門,不知從什么地方把我指的東西拿來,有些東西真難吃,雖然他們都用一種機器給那個東西打碎并攬出水來給我喝,但在嘴里還不是滋味,就是沒有白色的牛奶可口。媽媽讓奶奶給我放的音樂聽,這音樂的聲音也非常難聽,那樣地平而沒有突出感,根本比不上金色人的聲音好聽。對了,金色人好像已經不管我了,怎么一直都沒有見到他呢?我現(xiàn)在明白了很多的事,在那個貼滿畫的地方時,只見到金色人一次,還沒說兩句話就被媽媽的哭聲打斷了,吵得金色人也隱去了。我好像聽到媽媽在跟爸爸說起姥姥時哭的。只記得金色人說我剛從那個又溫暖又濕潤的地方來到這光明的地方時,我的嗚哇嗚哇地哭聲就說這個地方苦呀苦呀的,說我都忘記了。我并沒有感到這個地方的苦,金色人說我經歷太少了,只經歷了生的苦,還沒有經歷死的苦,沒有經歷病的苦,還有這里成千上萬的苦,什么離別苦、不如意苦、得不到苦。媽媽的哭可能就是金色人的一種苦吧!要不怎么苦呀苦呀地哭呢?我想問金色人這個地方苦呀苦的,是不是只有讓我回到原來的地方才不苦呢?真是的,奶奶又給我吃東西了,不過這是牛奶,吃牛奶我就要睡覺,金色人說我原來跟他一樣是不睡覺的。
五顏六色的光芒又從我頭頂上那個圓洞刺了進來,圓洞上面的膜在我出生時都能透進醫(yī)院走廊上面的光線,現(xiàn)在加厚了,媽媽把圓洞上面的膜叫做頭皮,動不動還給我擦一擦,頭皮已經不能透進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光線了,而且圓洞也在縮小,金色人的光線卻能穿透我的頭皮,我的頭頂涼涼的,不像屋頂上的燈光照得我熱乎乎的,一點也不舒服。金色人仍舊那樣神采奕奕、光芒四射。這次我問了他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說:“你要想回到原來的地方不想受苦當然可以,不過你在這里是必須要受苦的,因為你容易迷掉你自己。”
我說:“那我不迷不就行了?!?p> 他笑著說:“當然行,不過太不好把握了,你由于起貪玩的心都來到這個世界,可知這個世界有多少東西讓你貪戀?!?p> 我說:“那我就不貪戀不就行了。”
他說:“太難了,你得吃飯,不像你原來的地方不用吃東西,你要吃東西就想吃自己喜歡吃的,就貪吃了。你得睡覺,不像你原來的地方不用睡覺,你就想睡得舒服,那就起了貪睡的心。將來你長大了你會有許多需求,你的需求會使你貪財、貪色、貪名。如果這些貪心你有一樣太強烈你也回不到你原來的地方,等你的頭上這個洞長實了,你會把你看到我的情景都一一忘記的,這就是你迷在這個世間的第一步。即使你不忘記,你也會覺得那是虛幻的,你還會被你現(xiàn)實的環(huán)境所改變。你將來可能會相信人死后就什么也沒有了,不會去別的地方,所以你會認為你所得到的都是真的,但將來你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你一樣東西都帶不走,而且?guī)ё叩氖悄愀蟮呢澬?,那樣你就回不到你原來的地方了?!?p> 金色人微笑著跟我講回到我原來地方的難處,其實我根本想聽的不是這個,是我怎樣才能回到我原來的地方,再變成那高大魁梧、儀表堂堂的樣子。金色人又知道我想知道的問題了,很慈悲地說:
“其實我已經回答你了,你沒有經歷一些事情,所以你還不具備推理判斷的能力,如果我直接告訴你,你將來肯定會忘記的,給你一些時間,看你還能想起一些什么?下次我會直接回答你的?!闭f著多彩光華隱去了。
白歡在市場上看到自家大部分外縣的客戶都躲躲藏藏地跑到隔壁的滿才家去了,心里又氣又急,想起了姐姐跟她說的話,“客戶根本不是你能長期維持住的,別看你過年給他們很多的煙酒糖茶,只有在貨上才能贏得客戶?!弊约旱膬蓭熵浂言谀抢镔u不出去,資金周轉不開,再說無論怎么也不能賠錢賣了。剛才姑姑來電話說該到醫(yī)院交款了,還問本來貸出拾萬元錢怎么就拿了壹萬元錢到醫(yī)院?她哪里知道自己的難處呢?其余的九萬都給夏華帶去抓貨了,現(xiàn)在又賠了這么多錢,怎么辦?貨又賣不出去,只能等待貨漲價了?,F(xiàn)在住院費也太貴了,剛幾天,壹萬元錢就沒有了。白歡想到這兒,又心生一計,就打電話告訴姑姑說:
“不行把房子抓緊賣了吧,臨時租一處房子,等貨賣上價錢再買房子?!?p> 我下班后匆匆來到了醫(yī)院,白欣見我來了,就把我拉到了洗漱間,問我能不能借到錢,我一口回絕了。白欣又淚流滿面了,說岳母病情不能任其發(fā)展了,醫(yī)院決定做切除手術,但不排除換肝的可能。我說我上哪里弄到這么多錢。白欣讓我和媽媽商量商量。我當時就急了。說媽他們已經給咱們這些多錢了,還向媽要,你良心也過得去?你父母掙那么多錢,都給白歡了,我分文也沒得到,如今還打我媽的主意真虧她想的出。白欣也覺理虧,又罵白歡終于把父母最后的一點家產給敗了,又罵岳母她活該。姑姑不知什么時候也跟了進來,說她沒想到給白歡貸了拾萬,只給了壹萬看病,現(xiàn)在就是賣房子也來不急了,如果再不交款,明天醫(yī)院就給停藥了。她準備從自家拿錢以解燃眉之急。白欣說那不是長遠之計,賣房子?父親住哪兒?我說當然住白歡那里了,父母所有的東西都給白歡了,咱們剛貸款買了房子,都沒錢裝修,再讓岳父跟咱們擠那有那樣的道理。我的工資只夠孩子吃穿用,而且還不敢跟別人家的孩子比。姑姑說現(xiàn)在沒有辦法,白歡不拿錢,還不說不給,只說把貨賣出去就有錢了,只能給岳父租房子了,房子以后再買吧。白欣說那我爸知道賣房子他不又得犯病,那可是他和我媽的唯一財產了。姑姑搖了搖頭,說你們家的事還是少參與好,就給姑夫打了個電話,讓把家里的幾仟元錢拿來以解燃眉之急,看來姑姑是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