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辛院長持劍在龍淵閣最高層現(xiàn)身之時,天邊堆積著大片大片明艷的朝霞。
即便如此,那金紅的顏色仍然無法掩蓋他手中劍身上變幻的七彩光芒。
一時間抬頭仰望的眾人都有些恍惚,不知他手持的是一把劍,還是一條耀目的彩帶。
“此劍名為驚虹!”陶辛一邊大聲說著,一邊將劍高高懸掛在屋脊頂端。
他再次現(xiàn)身時,人已到了外圈八座樓閣中朝向正東的一座,手中劍放出閃閃青光。
“此劍名為青泓!”
第三次,他出現(xiàn)在東南巽位的樓閣上,展示出一把水色長劍。
“此劍名為流碧!”……
在眾人的嘖嘖贊嘆聲中,白筱筱忍不住咳嗽一聲,掩住尷尬。
她知道陶辛院長是個熱忱的人,但沒想到他給劍取的名字是如此……隨意,甚至有些中二。
幸好,可以說瑕不掩瑜的是,陶院長鑄劍的精湛技藝,足以令人忽略掉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
這確實是三把攝人心魄的劍,遙遙地懸于半空之上,都能察覺到凌厲的劍氣。
比起劍上光芒來,那可是能直接透入人心的銳意。
“嗯?!弊R海中的陳青城淡淡道,“你修劍確有小成了?!?p> “怎么說?”白筱筱有些好奇地問,同時向周圍打量過去。這時她才意識到,身邊的大多數(shù)年輕弟子其實不像她這般充滿了戒備之意,而只顧出神地望著那三把光芒變幻的劍,目光迷離。
“能敏銳地感知劍氣,是修劍的入門基礎(chǔ)?!标惽喑沁@次很是耐心地解釋道,“而內(nèi)息隨劍氣而變,則非尋常人所能做到。”
意思就是她已經(jīng)不是“尋常人”了。
白筱筱默默點了點頭,在人群的嘈雜中感受著三把劍的劍氣與劍意。
除去與她最為契合的驚虹之外,青泓與流碧的氣息也鮮明得宛若可以伸手指點出來。
如果不是試劍爭奪優(yōu)先權(quán)的話,白筱筱相信,這三把劍都可以為她所用。
畢竟,她是曾經(jīng)召喚過、而且是親自執(zhí)掌過絕鳴劍一擊的。
她隱約理解了陳青城所說,鑄劍為修劍之始的含義。
正是那三天的協(xié)助鑄劍,令她對劍氣的感知更為敏銳,也在鑄劍的過程中,不斷地印證著她之前使用絕鳴劍時的感受。
劍,已經(jīng)從單純的武器,變成了她修行道路上必不可少的東西。
白筱筱悄然握緊了手。
這一次試劍大會,她志在必得!
……
隨著陶辛頗有些浮夸的示劍,等在龍淵閣下的人們都加倍興奮起來。
許多久慕陶院長鑄劍之名,卻因為種種原因,還沒有得到一把好劍的教授們更是如此。
從常理上來說,修為境界更高的人,也確實更有勝算。
但對于只是觀戰(zhàn)的弟子們,自然更希望看到自己隊伍中有誰大爆冷門,壓過教授們一頭。
報名參加試劍的眾人走出人群,在最前方列隊站好后,王樂笑嘻嘻地出現(xiàn)在隊列前面。
“奉掌門和蘇院長之命,這次試劍大會就由我來主持?!?p> 王樂一邊說,一邊向坐在外圈樓閣高層的院長們點頭致意。
青萍真人和碧游元君坐在東側(cè)樓閣上,樓頂便是泛著青光的青泓劍。
蘇摯和陶辛則坐在東南巽位、放著水色的流碧劍的閣上。
眾人先向幾位院長行了禮,突然有人疑惑地問:“陳院長沒來么?”
陳青城,天問劍宗的執(zhí)劍院長,修仙道的第一劍術(shù)高手,從哪方面講都理應(yīng)出席的。
“哦,陳院長傳訊來說,昨夜興起練劍,偶然被劍氣所傷?!蓖鯓飞袂樽匀舻鼗卮穑硎臼虑椴]有多嚴(yán)重,“陳院長舊傷本就不曾痊愈,雖無大礙,還是快些行功療傷的好。今日各位試劍,他便不來觀戰(zhàn)了?!?p> 陳青城的傷勢,早在一年前天宗慶典之上就為眾人所知,聽到這話并不算太意外。只有白筱筱在隊伍最末暗暗皺了下眉。
“他受傷了?怎么我一點也不知道!”
一急起來,連“老師”都沒叫,也不知是質(zhì)問,還是抱怨。
“試劍之中強收絕鳴劍,亂了內(nèi)息而已。”陳青城的真識淡淡回答,“又不是什么大事?!?p> 白筱筱卻聽得心里驀然一緊。
強收絕鳴劍,那不就是和自己對的那一劍!
他那時就被劍氣傷到了嗎?
還是為了……不傷到她……
“我……我回去看看他……”
一時間什么也顧不上想,連眼前的事都忘了。白筱筱心里來回轉(zhuǎn)的,就只有這一個念頭。
一聲嘆息從識海中響起,像是不屑,又像是無奈。
“荀溪還留在峰上,你回去有什么用?”
“????。 ?p> 白筱筱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荀溪根本沒在這里露面。
比起這十年一度令人興奮的大會,對他來說,還是照顧老師更為重要。
好像整個九曜峰上就只有她這么遲鈍,什么事都不管不顧的。
“不必多想,專心去拿你的劍?!?p> 然而她識海里的老師這么說道,仿佛她已經(jīng)把那三把劍其中至少一把收入囊中。
“是?!?p> 白筱筱定了定神,認(rèn)真去聽王樂說話。
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當(dāng)真取得一把劍,不辜負(fù)她老師一番指導(dǎo),尤其是親身幫她試劍了吧。
王樂那邊則在招呼著眾人一一抽簽,定下捉對試劍的順序。
悠云君也在隊伍之中,輪到她抽簽的時候,王樂卻向她呵呵一笑,順便眨了眨眼。
“你什么意思?”平時態(tài)度沉穩(wěn)的悠云君登時豎起眉毛來道。
一干弟子現(xiàn)在也看明白了,這兩位教授只要一碰到一起,就免不了要口角幾句,仿佛是天生的冤家。
“沒什么,”王樂果然笑道,“只是祝悠云教授氣運加身,拔得頭籌?!?p> 這話好像沒什么問題,又好像在說悠云君向來運氣不佳,恐怕得不到什么好名次。
悠云君因而哼了一聲,不和他搭話,自己抽了簽。
參加試劍的教授,白筱筱他們這些小弟子相熟的并不多,除了悠云君,還有一位便是帶她下山歷練的無塵君。
那次歷練并沒有什么好結(jié)果,而無塵君也因此得了些處分。后來白筱筱再見她時,便覺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帶著些疏離和戒備。
她怕是忘了,她還曾為了龐氏族人來天問山騷擾,想把白筱筱推出去頂罪。
那時候的事,人人都有些為難之處,白筱筱也不抱怨。但于情于理,總不能算是自己欠了無塵君的。
是以對這種戒備和冷淡,也就視若無睹,只是見面盡了禮數(shù)而已。
參加試劍的教授弟子一共十六人,教授三人,除了悠云君和無塵君,另有一位教內(nèi)門弟子的男教授。
三個人分別抽到了二、五、九號。
白筱筱站在隊伍最末,輪到她的時候,已經(jīng)只剩了一根簽。
“不用看,你是六號。”王樂笑著把簽遞給她,又眨了眨眼,“六六大順?!?p> 倒是好口彩。
然而第一輪的對陣,是一號對二號,三號對四號……兩兩捉對比試。白筱筱的對手是五號。
五號,無塵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