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這小子命可真硬,這一口氣竟然吊了這么久。”
“最多還有一天的活頭!”
耳邊響起的是兩個人磕瓜子的聲音。
“不是通緝?nèi)齻€賊寇嗎?怎么就抓回來了一個?”
“另外兩個跑了?!?p> “跑了!挺厲害啊,能在徐大統(tǒng)領(lǐng)手上溜走,這幫賊寇境界不低??!”
“據(jù)說是云鶴宗的弟子。”
兩個聲音一尖一粗,聽其呼吸渙散,想來境界應(yīng)該不高。
心臟開始慢慢跳動,意識恢復(fù)了一些,模糊的視野中,是尤為昏暗的光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夫人!”
隨即傳來了兩道驚慌的齊聲。
有些熟悉的聲音將空間內(nèi)的兩位男子喚退,隨即一道溫暖柔軟的身體便抱住了自己,傳入鼻息間的,是令人陶醉的香氣。
身體傳來的劇烈疼痛減輕了幾分。
耳邊響起了熟悉且令人意外的女人聲音。
“佐郎,不要怕,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p> 佐郎?
這個名字驚醒了自己的記憶。
“如雨……”
這一聲低沉的呼喊,測底喚醒了女人的淚腺,女人抱住自己,身子在不停的顫抖著。
這里是大澤京都?
不對,聽聞寧如雨已經(jīng)許配給了徐家城的城主徐圖。
這里徐家城?
隨著視線的清晰,莫無城的大腦也開始變的清晰。
那是一張已經(jīng)從青澀變的成熟的臉頰,比起十年前,寧如雨似乎更加有魅力了。
莫無城來不及說話,寧如雨便突然用舌尖輕輕的舔舐著自己臉上的血漬,一雙溫暖纖細的手掌,也在自己的后背上下亂摸。
這個浪蕩的女人!
此時莫無城被勾起了一團浴火,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十年前,大澤寧府,陪自己度過一整個春夏秋冬的誘人軀體。
“佐郎,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p> 女人不舍的離開,很快,兩位徐家軍士便擇反回來。
“林哥,這小子什么來頭,看樣子和我們城主夫人關(guān)系匪淺啊!”
粗獷的聲音緊忙呵斥道:“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夠討論的,把嘴管住了,剛剛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不許向外透露一句。”
“……”
視野開闊,被四壁燭火照亮的空間,是一間密封的刑訊室,空間濕氣極重,明顯就是在地下。
自己為何會在這里!
為什么不是云鶴宗?
記憶開始一點一點的清晰,自己此時應(yīng)該在云鶴宗內(nèi)尋找云澤圖的下落才對?
還有自己身上的傷,竟然被這么劣質(zhì)的錘子重傷,簡直就是笑話!
“林哥,這小子醒了!”
充滿濕氣的地下內(nèi)室氣溫突然低到了冰點,兩道身穿甲胄的徐家軍士,忍不住的哆嗦起來。
“咔嚓!”
鐵鏈斷裂的聲音,尤為突兀。
“咻!”
一道鐵鏈突然甩來,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那名身材有些瘦小的徐家軍士,直接被甩飛,重重的撞在一旁墻壁上,將一盞燭火壓滅,然后整個人摔落在地,立即沒有了生息。
另外一名聲音粗獷的徐家軍士轉(zhuǎn)身便跑,然而才邁出一步,一只冰涼至極的手掌,便按在了他的脖頸處。
“回答我?guī)讉€問題,我會讓你死的沒那么痛苦。”
“你……”
“這里是哪?”
男人的聲音冷到了極點,猶如夜晚行走在人間的夜叉,讓徐家軍士的頭皮,一陣發(fā)麻。
“徐……家城,地……牢?!?p> “為何抓我?”
“徐城主……下的命令,具體……原因,我不清楚,大俠……求放……”
“咔嚓!”
軍士的脖子直接被那張冰冷的手掌擰斷,整個地牢內(nèi)室的氣溫又冷了幾分。
徐圖?
自己和他沒有過交集才對?。?p> 將一處并未沾染血漬的衣角撕了下來,然后將口鼻蒙上,只留下那一雙如刀鋒般凌厲的雙眸。
莫無城從軍士的衣間,翻出了自己的命字牌,隨手拔出他的腰間鋼刀,幾乎是橫著走出徐城地牢的,誰敢上前阻攔,必被斬首。
……
“喝!”
剛邁出地牢一步,一道凌厲的身影便閃身而來,氣勢如虹,一擊重拳直接砸向了莫無城的側(cè)臉。
這一擊發(fā)出悶響的拳頭并未對莫無城造成任何的傷害。
面對突如其來的徐家軍大統(tǒng)領(lǐng),莫無城壓根沒有多想。
在莫無城看來,這位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屢立奇功的大將,就是螻蟻。
徐虎向后退了兩個身形,微微皺眉,畢竟是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廝殺的大將,很快便穩(wěn)定心神,拽下腰間流星錘,不留余地的一個重甩。
看著直面揮來的鐵錘,莫無城冷哼一聲,不躲不避,一記重拳直接砸在鐵錘的堅硬鐵刺上。
看似隨意的一拳,鐵錘竟直接被打飛出了數(shù)十米遠,直接將地牢大門旁的一塊石雕砸成了碎渣。
就這?
自己就是被這鐵錘砸傷的?
對于莫無城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
徐虎無比震驚,他想不通昨天見到自己還只能逃跑的賊寇,今日為何突然變了一個人,看他剛剛那一拳的威力,自己在他面前,顯然沒有一絲勝算。
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徐虎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個縱躍又退一段距離,隨即掄起他那重達五十斤的流星錘。
雙臂緊拽鐵鏈,一個彎身重甩,巨大的流星錘卻并非是向莫無城攻擊,而是飛向了另一個方向。
流星錘巨大的沖擊力將徐虎整個身體帶起,脫離地面。
“想跑!”
莫無城一個閃身,一招無比熟練的“影殺”,瞬間接近以在半空之中的徐虎。
面對突然接近的莫無城,徐虎及時反應(yīng),一只手抓著流星錘的鐵鏈,一只手已經(jīng)從腰間抽出鋒利的短刀。
莫無城手掌直接抓向徐虎脖頸,不去管他揮向自己的短刀。
在莫無城想來,以徐虎的氣力,即使用刀,也傷不到自己已經(jīng)修煉至巔峰的體魄。
比起體魄,莫無城有信心可排江湖前三。
可就是如此,那道鋒利的短刀,竟直接將他的手臂劃出了一道傷痕,血霧直接炸開。
意外的同時,莫無城依然沒有收手,他凝聚體內(nèi)冰寒之息,將傷口凍結(jié),一只手掌直接重擊在了徐虎的脖頸處。
徐虎拽著鐵鏈的手掌松開,整個人重重的摔落在地。
沉睡了太久,莫無城凝聚冰寒之息,多少有些生疏,但能力并未減弱一分一毫,徐虎未達七境,按理來說不可能傷到自己才對?
徐虎躺在地上掙扎了片刻,卻如何也無法將堵在脖頸的這一口氣給吐出來,臉被憋的通紅,最終失去了生息。
這一招“斷息手”,乃莫無城自創(chuàng)的殺招,看似平淡,實則無比玄妙。
莫無城靠近徐虎的尸體,將視線移向了他還緊緊握在手心的那把鋒利短刀。
這刀,并非凡品。
奪過短刀,莫無城仔細打量,借著月光,短刀發(fā)出了淡淡的光霧,刀柄是由米國北部的祥瑞“月獸”獸皮包裹,肉眼可見,如湖面一般的光澤。
短刀的刀刃下部,有一處六角菱形的圖案,那正是米國皇族的獨有標志。
“六菱刀,月?”
莫無城之前用刀,所以對于刀還是非常熟悉,已經(jīng)被塵封多年的《百刀》雖然已經(jīng)不在市井流傳,但六菱刀卻依然榜上有名,并且比起大澤的御魂三把刀,當仁不讓。
六菱刀共有六把刀,在米國已經(jīng)流傳了好幾百年,是米國一位器師的畢生心血,死后獻與米國君主,因為在大澤,六菱沒有御魂的名氣大,所以流傳的也不廣,但在兩界江湖所有的刺客心中,六菱刀,絕對是刺客的第一首選。
莫無城能夠猜到,這位徐家將領(lǐng)的地位應(yīng)該不小,作為大澤首富的徐圖,能夠為其搞來一把六菱刀,并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
莫無城猜的不錯,這把六菱刀確實是徐虎從京都回來,成為徐家軍統(tǒng)領(lǐng)的那一天,由徐圖所贈。
徐圖不惜花費近十萬兩的白銀,才買來了這把出自米國的曠世名刀。
莫無城將徐虎腰間刀鞘扯下來,別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將刀入鞘,又從懷中抽出一本有些另類的書籍,不免皺了皺眉頭。
《艷花百叢錄》?
腦海中的記憶,零零散散,雖然從中無法了解到任何細節(jié),但莫無城可以肯定,自己丟失的這一段記憶,很不像是自己做事的風(fēng)格。
莫無城也算是閱覽群書,走遍了整座江湖,卻依然沒有頭緒,關(guān)于身體會被別人超控的術(shù)法,即使這個世界,真的存在,莫無城也認為,沒有人能夠超控得了自己。
在這座江湖,自己就是最巔峰的存在。
“醒來!”
從內(nèi)心深處傳來的聲音讓莫無城身體一僵,他瞳孔放大,感受著劇烈抖動的心臟,疑惑不解。
莫無城能夠辨認出,突然在心底響起的聲音,就是自己的聲音。
難道,自己練功走火入魔了?
很快,莫無城就否定了這個猜測,他修煉《極欲冰寒》整整九十年,以領(lǐng)悟其法決精髓,氣息與體魄以達巔峰,說自己如今就是“魔”本身,也并不為過。
“醒來!”
突然又響起的一聲,讓莫無城頭痛欲裂,幾道不屬于他的記憶片段鉆進了他的腦海中。
難道是“分裂”?
兩界之內(nèi),關(guān)于分裂的說法有很多,但最讓莫無城印象深刻的,便是精神力分裂的情況。
在大多數(shù)的修煉者眼中,精神力分裂就是傳說,只是虛無縹緲,得不到任何證實的理論而已。
但莫無城隨著年齡的增長,越接近八境的門檻,越對此深信不疑。
突破九境,踏足山外山,會出現(xiàn)修行者精神力分裂的這個說法,其實很有可能。
修行一說,從打完基礎(chǔ)的前四境之后,第五境控神,便已經(jīng)是在修煉精神力,莫無城如今七境巔峰,精神力便已經(jīng)是這副軀體的巔峰。
若是八境的精神力?九境的精神力?該會有何等的強大,如今這副凡骨肉胎,根本不可能承受更加強大的精神力量。
所以修行者的精神力出現(xiàn)分裂,是必然會發(fā)生的事情。
“醒來!”
想通這一點,莫無城便不再恐慌心底傳來的聲音,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破境的前兆。
關(guān)于自己如今的這副身體,莫無城深知只剩四年壽命,然而能夠讓他逃脫天地輪回的唯一辦法,唯有破境。
踏足八境可使修行人脫胎換骨,壽命重置,無論所剩幾年壽命,都會被重置成二十年。
隱于市井巷弄,山水之間,僅僅二十載,便可踏足山外山。
想到自己離傳說境界只有一步之遙,莫無城不免狂笑出聲,在寂靜的徐家城中,笑聲無比的癲狂。
“給我醒過來!”
心臟突然劇烈抖動一下,莫無城感覺自己的腦袋正不斷的膨脹,已經(jīng)瀕臨爆炸的邊緣。
“嗡……”
雙耳之內(nèi),一聲轟鳴,天地再次回歸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