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
眨眼間,過去了一個月。
自從朱府被滅,大家瓜分完朱府的產業(yè)之后,城主府開始展露獠牙。
明爭暗斗,明槍暗箭,明謀暗算……以宛城三大家族為主力,以附屬小勢力為戰(zhàn)場,一場明面下的暗涌開始激蕩。
只不過,大家仍然維持著宛城表面的平靜,唯有處于漩渦中心的人才會有所察覺,而普通人仍然過著每天為柴米油鹽奔波的生活。
對于這一切,顧承風隱隱有察覺,但他沒有去留意。
在這個月里,顧承風一直以修行為主。
修練室內,顧承風全力運轉青玉訣,氣血顆粒從肉身各處涌入下丹田,涌入那片紅霧中。過了片刻,宛如打破了某種限制,青蓮周圍的紅霧突然凝結起來,匯成一縷凝成實質的氣血之力。
“呼!”
顧承風睜開眼睛,喜悅道:“又是一縷!”
“經過一個月的煉精化氣,我凝練了兩縷氣血之力,總數(shù)達到了十一縷。按照這個進度發(fā)展,我再過四個月就能九品圓滿,只是不知道會不會遭遇瓶頸。”
“我的修練速度很快,但宛城最近有些不對勁,仍然不能松懈。”
除此之外,他還將黑虎刀法提升到第二層,將蒼云鬼步提升到了第一層。
經過實驗,他發(fā)現(xiàn)天命演法的影響只限于根本法訣,也就是青玉訣,其他武技并無任何影響。
功法為根本,貌似無論在哪里,根本法訣的重要性都是第一,連神秘青蓮都不例外。
幸虧如此,否則顧承風真擔心被天命演法影響,從而性情大變。
顧承風心念一動,青蓮將他的信息展現(xiàn)在眼前。
【境界:九品(11)】
【神通:天命演法】
【功法:青玉訣(圓滿),黑虎刀法(二層),蒼云鬼步(一層)】
【天命值:0】
境界后面的數(shù)字,代表他的氣血數(shù)量。
“天命值不夠了,但符箓是主要手段,我暫時不急著提升武技威力,所以補充天命值的事情暫時不急。另外,氣血丸和妖獸肉吃光了,修行要花錢,我必須去氪金了。”
顧洪毅是族長,所以他們一家人都生活在家族駐地的中心。
顧承風走出房門,發(fā)現(xiàn)來往的家族修士少了許多,大家急匆匆地趕路,仿佛背后有人在追似的,甚至有些人身上帶有血跡。
顧承風心中疑惑道:“城主府已經展露出獠牙,但葉天雄貌似還沒有張嘴咬人,家族的修士在和誰戰(zhàn)斗?”
他邊走邊想,很快就走到顧洪毅的書房。
“承風,你來干什么?”
“爹,我想去任務堂買一些氣血丸,路過這里就順便看看?!?p> “嗯,修行是好事,你快去吧?!?p> “爹,我還想問一件事?!?p> “什么事?”顧洪毅正忙著看手中的案牘,頭也不抬地隨口問道。
顧承風困惑道:“我最近沒看到大哥,他快消失一個月了,大哥他到底去哪里了?:”
顧洪毅突然停下了手中動作。
他抬起頭,臉上依然是嚴肅的族長范:“澤兒領了家族任務,會外出很長一段時間,你不用擔心他?!?p> “原來如此?!鳖櫝酗L沒有繼續(xù)追問,向老爹道別一聲,轉頭走了出去。
當他跨出門檻,剛巧碰上他二叔。
顧洪山在這個時間找顧洪毅,一般都是有重要事情向族長匯報,所以顧承風僅僅向他二叔點頭問候,沒有寒暄浪費時間。
顧洪山走入書房,開門見山地問道:“大哥,顧澤已經撤離了,但承風什么都不知道,你難道不能提醒他一下嗎?”
“一個新晉的九品小修士,用一張符箓就會力竭,告訴他有用嗎?”
“顧澤和承風都是你兒子,大哥,你這么偏心真的好嗎?”
“我對兩個兒子的愛是同樣多的,澤兒之所以能走,是因為他是少族長,承擔著家族的期望,并非我偏心?!?p> 顧洪山不滿道:“承風十八歲突破九品,三十歲之前有希望晉入七品,除了顧澤,他比家族同輩的任何人都厲害。按照規(guī)矩,他應該有一個撤離名額?!?p> 顧洪毅沉默片刻,然后澀聲道:“二弟,家族的人不是傻子,有些人已經猜到形勢不妙,但你知道他們?yōu)楹螞]有怯戰(zhàn)嗎?”
他沒有等顧洪山開口,自問自答道:“因為我在這里,因為承風也在這里,所以他們知道族長及其家人沒有臨陣脫逃,所以他們知道家族沒有放棄自己,所以他們必須戰(zhàn)到最后一刻?!?p> “……這樣對承風不公平。”
“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家族需要親情,不需要絕對的公平?!鳖櫤橐泐D了片刻道,“讓承風選擇,他也會同意我的做法?!?p> 顧洪山攥緊了拳頭,然后又松開,他沉聲道:“承風也是你兒子,大哥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你有什么想說的?”
“我只能保證,如果有萬一,我一定會死在承風的前面?!?p> 這個話題,以承諾為終結。
隨后,顧洪毅問道:“二弟,情況如何?”
“不太妙?!鳖櫤樯窖a充道,“葉天雄沒有主動出手,但他煉法境的修為已經傳開了,所以許多家族偏向他。反觀支持咱們的煉法境,他只是躲在暗處牽制葉天雄,卻不敢亮明身份,作用不大?!?p> 宛城三大家族采取的粗略很簡單,誰敢依附城主府,三家就聯(lián)手滅誰,力求將葉天雄的影響范圍鎖死在城主府。
只可惜,三族正在節(jié)節(jié)敗退。
“二弟,你直接說,家族最多還能堅持多久?”
“三個月?!?p> 顧洪山面色很難看,他說道:“族長,如果單打獨斗,三族聯(lián)手不懼任何小勢力,但螻蟻太多能吃象,家族消耗很大?!?p> 更具體的事情,顧洪山沒說,因為他相信族長能料到。
比如三家如果沒有七品修士坐鎮(zhèn),底下的人會被人海戰(zhàn)術消耗掉更多;比如城主府已經蠢蠢欲動,他好幾次看見官府的捕快在暗中窺伺;比如有些小勢力膽大包天,已經有取代宛城三大家族的想法……
顧洪毅揉了揉眉心,嘆息道:“我知道了,但官府的人盡量別動,除非他們率先出手?!?p> 目前為止,三族將進攻的主要目標放在反叛勢力上,因為柿子要挑軟的捏。
很顯然,葉天雄穩(wěn)居不敗之地,否則青靈郡大族派來的幫手不會躲在暗中。
官府是硬茬子,不能碰。
憋屈嗎?肯定的,因為誰都知道葉天雄才是始作俑者。
這是弱者的悲哀。
最后,顧洪毅命令道:“顧洪山,你可以離開了,之后不用再回來。”
“大哥,保重?!?p> 顧洪山眼眶通紅,咬了咬牙,毅然轉身。
顧洪山是七品修士,如果有萬一,他便是負責輔助顧澤東山再起的最大底氣,這是提前商量好的事情。
假如顧澤踏入煉法境,就算宛城顧家沒了,照樣能有白陽城顧家,甚至青靈郡顧家。
過了片刻,書房恢復了平靜。
書房寂靜,顧洪毅依然埋首在案牘中,處理家族事務,只余下“沙沙”的書寫聲在房間內輕響。
另一邊。
顧承風的兜里揣著所有積蓄,一臉肉疼地望著家族的任務堂,神情很微妙。
‘該死,我又來這個吃人不眨眼的地方了,比他娘的黑店還黑!’
顧承風狠狠地咬了一下牙,直接走進去。
有意思的是,負責接待顧承風的人仍然是上次的懶散老頭,熟人啊,顧承風心里剛剛升起一絲暖意,便聽到一聲很不友好的問候。
“喲,你是上次的小菜雞?”
顧承風黑著臉說道:“族爺爺說話真‘好聽’,您老居然能活到現(xiàn)在,真是一個奇跡啊?!?p> 換我的話,有實力肯定弄死你,某人心中吐槽道。
“出爐不到一個月的小菜雞,別墨跡了,想買什么東西趕緊說?!?p> “兩月份額的氣血丸以及十天的妖獸肉?!?p> “嘖嘖,有錢人啊?!睉猩⒗项^饒有興趣道,“聽你的架勢,要不是妖獸肉最多保存十天,你可能連兩個月的妖獸肉都要一塊兒買?!?p> “族爺爺,自信點,把‘可能’倆字去掉。你是了解我的,沒辦法,有錢任性?!鳖櫝酗L用最嘚瑟的語氣說道。
“這樣啊,其實你可以預訂兩個月的妖獸肉,每隔十天就有仆人將東西送到你家?!?p> 顧承風詫異道:“還能這樣?行,給我弄兩個月的妖獸肉?!?p> 生意談妥,懶散老頭打了一個哈欠,惺忪睡眼總算提起一絲精神。
“兩月份額的氣血丸價值七百二十兩,妖獸肉價值五百四十兩,總共一千二百六十兩?!?p> 顧承風摸了摸錢袋子,心中默算道:“我在管理商會的兩年里存下六百兩,朱府的暴富行動又存下七百兩,總共一千三百兩銀子。
扣掉這次的花銷,剛好剩下八十兩,我這是一下回到解放前?”
懶散老頭準備好東西,卻看到顧承風沒動靜,頓時沒好氣地催促道:“新鮮出爐沒幾天的小菜雞啊,別愣著了,趕緊掏錢吧?!?p> “催什么催,我不差你那點銀子!”
顧承風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句話,然后掏出一沓銀票,干脆利落地遞給對方,同時將氣血丸和妖獸肉拿回來。
他剛剛轉身想要離開,背后突然傳來懶散老頭的話:“小菜雞,我勸你最好多買幾張符箓,以防萬一?!?p> ‘我買符箓干嘛?’
顧承風心里升起荒謬的感覺,但他環(huán)視一周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往日買修行資源的修士最多,今天最暢銷的東西卻是符箓和療傷藥。
他看見一個最夸張的家伙,直接買了三張血藤符。
血藤符的用處很窄的,純粹是敵我不分、同歸于盡的東西。
顧承風的臉色冷了下來,轉身朝懶散老頭說道:“給我五張符箓,再拿三十兩銀子的療傷藥。”
“承惠,一百三十兩銀子?!?p> 顧承風先是一愣,然后問道:“一張符箓難道不是賣十兩銀子嗎?莫非漲價了?”
“十兩是以前的價格,現(xiàn)在每張符箓要二十兩銀子,過段時間可能更貴?!?p> “兩張土盾符,一張冰錐符,另外再拿二十兩銀子的療傷藥?!闭f完,顧承風掏出最后的八十兩銀子。
懶散老頭瞥了他一眼,“嗯”了一聲,平靜地接過銀子,然后將符箓和藥物遞過去。
拿好東西,顧承風原本應該直接離開。
但他猶豫片刻,彎腰感謝道:“族爺爺,多謝提醒?!?p> “小菜雞,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p> 懶散老頭不想承認,顧承風自然不會強迫他,只見顧承風再次行了一禮,干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符箓和療傷藥如此暢銷,這是一個信號——危險即將來臨。
顧承風不傻,當然聽懂了老者的言外之意。
當他離開之后,懶散老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嘖嘖,現(xiàn)在的小菜雞不簡單啊,顧家還有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