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在旁邊看的著急。
“鬼哥,公主這是怎么了?她受傷了嗎?”
“我怎么知道!你假裝去扶她起來,接觸到她以后我看看?!?p> 秦路眼睛看著索爾多,往黛麗絲那邊挪了兩步。
對索爾多來說,像秦路這樣的小孩子完全構(gòu)不成威脅,黛麗絲也問過了,他根本不在乎秦路想干嘛。
秦路趕緊把黛麗絲扶起來,順便偷偷地握住黛麗絲的小手。
入手軟軟的,秦路感覺自己的手熱起來了。
嗯,應(yīng)該是鬼哥的緣故,他在給公主做檢查。
嘶……怎么臉也有點熱……
片刻,鬼哥檢查完了:“不妙?!?p> 秦路緊張起來:“公主怎么不妙?”
“我試著聯(lián)系她的意識,但她現(xiàn)在靈魂的狀態(tài)是散亂的,根本無法凝聚?!?p> 秦路表示,沒聽懂。
鬼哥只能解釋得更形象一點:“我舉個例子,就像剛剛,你在那種靈魂狀態(tài)下,可以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形態(tài),不管是像煙也好還是像水也好,總歸是凝聚在一起的。而黛麗絲的靈魂現(xiàn)在就散開了,同時也沒了自主的意識?!?p> 秦路大概明白這有多嚴重了。
要是不能凝聚,那不就只剩下軀殼了?這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秦路趕緊問:“鬼哥你能不能救她?”
鬼哥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盤算了好久,最后才說:“能!我可以幫她把靈魂慢慢聚攏起來,但最少需要三天的時間?!?p> 秦路沒話說了。
不用鬼哥提醒也知道,眼前這關(guān)過不了,大家立馬都得死,還哪有什么三天不三天的。
秦路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鬼哥,你不是能感應(yīng)到周圍人的想法嗎,你快感應(yīng)一下,如果那些海族人問不出他們想要的消息,是會殺了我們,還是放了我們?”
“不行,我感應(yīng)不到?!惫砀绶駴Q,隨后解釋了原因,“我能感應(yīng)到你母親、你外公這些人的想法,是因為他們沒到圣域,靈魂之力都是出于自然放養(yǎng)的狀態(tài),會不自覺地往外逸散。”
“我捕捉到這些逸散的靈魂之力,就可以解析出他們當(dāng)時的想法?!?p> “而索爾多,杰羅嘉這樣踏足圣域的,意志凝練,靈魂之力不再逸散,我自然就捕捉不到,不能知道他們的想法?!?p> 神秘的鬼哥無法依靠。
難道只能聽天由命了嗎?
秦路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
索爾多舉起權(quán)杖,準(zhǔn)備對藍月施展秘法了。
藍月怕極了。
面對生死(黛麗絲看上去已經(jīng)沒命了),有幾個人能無畏無懼?
她此刻站在那里,倉皇,無助,像一只離巢的孤鳥,在風(fēng)雨雷電中獨自顫抖。
有一滴淚水,在她明亮的眼眸中積蓄。
隨后掠過臉頰,下落,直至落在秦路心上……
恍惚間,好像許多年前,也曾有一個女子,落下這樣一滴淚水……
一種奇異的悲傷淹沒了秦路,讓他不顧一切地大喊了一聲:
“不!”
所有人都被他驚動,看向這個明明也在害怕,明明也在顫抖,卻眼神里滿是瘋狂的少年。
索爾多放下權(quán)杖,杰羅嘉也向秦路走來,站到了秦路面前。
那雄壯的身軀,每一步,都能讓甲板咯吱作響。
“怎么,你有別的話要說?”
秦路抬頭望向他。
此時,紅日已變成了金黃,秦路整個人都被杰羅嘉投下的陰影籠罩。
他鼓起了所有勇氣,用盡了一身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顫抖:“我……我……”
……
片刻之前,在秦路喊出那一聲“不”的時候,腦海中,鬼哥也沉浸在一種異樣的情緒里。
然后他開了口,深沉的語氣中滿是悲傷和嘶?。骸澳悖憧吹搅??看到了多少?”
秦路沉默了一下。
雖然和鬼哥接觸的不多,但鬼哥總是給他一種強烈的“不正經(jīng)”的感覺,這還是第一次從鬼哥嘴里聽到這樣的語氣。
最后秦路老實答道:“我確實看到了?!?p> 秦路處在靈魂狀態(tài),被鬼哥包圍逃出索爾多秘法的時候,不可避免的,秦路也接觸到了鬼哥一部分靈魂,“看”到了鬼哥的一些記憶。
“我看到,十年前,你為了讓我父母擁有一個真正的孩子,選擇放棄復(fù)活,靈魂藏在角落。”
“我看到,十年前,你發(fā)現(xiàn)我新生長的靈魂竟然會被你影響,長成你的‘復(fù)刻體’。為了讓我的靈魂能夠真正獨立,你一直壓抑自己,甚至主動逸散自己增長的靈魂之力,一直持續(xù)了十年?!?p> “我看到,你并不如我想的那般強大。”
“你為了救我,把恐懼情緒傳給妖狼,將他嚇走,然而你卻虛弱到陷入沉睡?!?p> “你為了幫我,為了讓母親放心,把信任的情緒傳給母親,然后你又陷入沉睡。”
“現(xiàn)在,面對索爾多他們,你其實毫無辦法,甚至也會泯滅?!?p> 鬼哥一直沉默著聽秦路說完。
這些事,他是準(zhǔn)備藏在心里,不需要別人知道的。
如果不是為了從亨利劍下救出秦路,他連自己的存在都不需要別人知道的。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自己本來就是孤獨而來,最終何不孤獨而去?
叔本華不是說過么,一個人只有在獨處時才是真正自由的,你看,我多么喜歡自由!
只是有些問題,還是要問:“只看到這些嗎?”
“是,只有這些?!睂χ砀?,他是不會撒謊的。
“那你為什么想要救藍月?你救得了她嗎?你可知道,也許你就是拼了命,結(jié)果也是一樣?”鬼哥繼續(xù)問著。
既是在問秦路,也是在問自己。
秦路不知道該怎么說,有些復(fù)雜的情感是無法形容的:“我,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想救她?!?p> “想好了回答,這樣做值得嗎?”鬼哥又問了一遍,似乎在他的心里,這個問題非常重要。
秦路還是無法描述,他只能喊出自己心里僅有的想法:“我真的不知道!我沒想過值不值,沒想過能不能成,我只是想去救她,所以我就要救她?!?p> 老鬼聽懂了。
想做,便去做嗎?
記憶中,也有那么一個少年,在大雨中喊著:
“想做的事,就要去做。哪怕遍體鱗傷,哪怕萬山險阻?!?p> ……
杰羅嘉皺起了眉頭。
眼前這個叫做秦路的人族少年,恐懼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少年,似乎并沒有新的線索提供。
簡直浪費時間。
他給索爾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繼續(xù)。
然而下一刻,這個少年變了。
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再恐懼,不再顫抖。
他甚至還笑了起來,語氣輕佻而灑脫:
“我剛才想說,我也是可愛的孩子,而且可喜歡聽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