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有什么主意?
當然沒有。
但是作為一個穿越者,自然不會被兩個惡霸親戚所困擾。
如果連兩個叔父這種小角色的問題都解決不了,豈不是丟了穿越者的臉?
他現(xiàn)在在想的問題,并非是如何解決兩個叔父,保住父親留下的家產(chǎn),而是在思考自己所在的這個時代。
成化二十二年?
作為一名專業(yè)的歷史老師,方毅對于“成化”這個年號自然不會陌生。
成化,是大明第八位皇帝明憲宗朱見深的年號。
明憲宗朱見深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正統(tǒng)皇帝朱祁鎮(zhèn),一手締造了“土木堡之變”、“奪門之變”、冤殺了于謙的皇帝。
而這位明憲宗朱見深,雖然事業(yè)在歷史上聲名不彰,不為大眾熟悉,但是有一樁傳奇,卻堪稱是歷史愛好者人盡皆知。
那便是這位皇帝和大他十七歲的寵妃——萬貴妃的故事。
成化皇帝作為中國歷史上最知名的熟女控,也因此名留青史。
至于留的是好名還是惡名,便只能見仁見智了。
在諸多當朝大臣和后世人的眼里,成化皇帝專寵萬貴妃是對國家、對祖宗的極端不負責任。
但在另一部分人看來,這也是一段忠貞不渝的感人愛情故事。
方毅并不關(guān)心皇帝陛下和他的熟女貴妃之間的故事。
他只知道,自己來到的這個時代,正是大明由盛轉(zhuǎn)衰的轉(zhuǎn)折點!
成化皇帝,也就是明憲宗朱見深,雖然口味有點奇葩,在用人上也不太行,但他執(zhí)政二十三年,倒也沒出過什么大問題。
他的兒子,弘治皇帝朱祐樘,更是難得的大明中興之主。
可惜的是,這位中興之君,在位十八年后,便因過度勞累而英年早逝,他的繼承人,卻是一個熊孩子般的君主。
從熊孩子朱厚照開始,大明便開始走下坡路,到嘉靖、萬歷兩人的時候,大明已經(jīng)病入膏肓,藥石難醫(yī)了。
雖然有高拱、張居正等人前赴后繼為大明動刀,但終究是無力回天,張居正更是落得一個抄家的下場。
最終,不過短短數(shù)十年后,大好河山淪陷敵手,崇禎在歪脖子樹上自縊,大明這個最后一個傳承華夏衣冠的大一統(tǒng)王朝走向滅亡。
上一世,每當給學(xué)生們講到清軍入關(guān)、大明覆滅的時候,方毅總是難以自已。
他也曾一次又一次的想,若是成化犁庭能夠再徹底一點,若是大明的皇帝能再賢明一點,若是朝堂上張居正般的人物再多一點。
會不會便能避免1840年后長達一百多年的國仇家恨、民族恥辱?
會不會就不再有圓明園的沖天大火、黃海上的甲午海戰(zhàn)、獅子大開口的庚子賠款?
可惜的是,歷史沒有如果。
然而卻不曾想,上天能給他這個機會,讓他重生在這個大明最后的輝煌時代。
或許便是華夏先祖有靈,讓他去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于將傾,去拯救這個名為中國的國家、這個名為華夏的民族吧。
無論如何,既然已經(jīng)身在此處,作為一個有良心的炎黃子孫,作為一個激進的歷史老師,方毅便不可能再坐視歷史的重演。
他要在這最后的落日余暉里,改變這個大明!
他不想再看到倭寇異族對神州大地年復(fù)一年的襲擾,他想讓犁庭更徹底一些!
他不想再看到大明在滅亡之際還陷于黨爭之中,他希望有朝一日能真正“眾正盈朝”。
他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中國的旗幟插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當然,目前的他離這個愿望還太過遙遠。
但連這些愿望都沒有的穿越者,也配得上自稱穿越者?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儒家四境,如今的方毅,連齊家都做不到。
兩個無恥的叔父,就能逼得前身和妹妹差點走投無路。
“那便從你們開始吧?!狈揭爿p輕一笑,心中道。
“哥,你在想什么呢?”詩晴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方毅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道:“詩晴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再也不敢上門,不會嚇到你了。”
方詩晴搖了搖頭道:“詩晴不怕他們。但是他們?nèi)硕?,我怕哥哥和他們打起來,我們只有忠叔和勇叔,打不過他們的。”
忠叔叫方忠,勇叔叫林勇,都是跟著方昀超過二十年的老仆。
方忠當年為方昀所救,為報救命之恩委身方家為仆,方昀不在的時候,就是他在照料兄妹倆。
林勇則是跟著兄妹倆母親來到方家的仆人,也是方家的大管家。
方毅臉上略紅,他突然想到之前和二叔三叔的人對峙時,妹妹倒不見幾分慌亂,倒是他的前身,直接氣得暈了過去。
不過作為兄長,他自然不會提到這一茬,他擺了擺手:“從今日起,便當沒有這兩個叔父和方家了。上門之仇,來日必報?!?p> “嗯,反正我相信哥哥。”詩晴趴在桌子上,揉著眼睛。今日哥哥暈倒,她心里焦急,哭了很久,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倦了。
方毅起身,走到她身旁,輕輕抱起她,走進她的房間,把她扔到自己的床上,笑道:“詩晴今天累了一天了,且休息罷?!?p> 看到詩晴臉上掛著笑容,輕輕閉上眼睛,方毅心中的膽子終于消了一些。
“方兄放心,我會照顧好詩晴的”。他心中暗道。
感覺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心中的一股執(zhí)念終于完全消散。
他知道,前身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相依為命的妹妹。方毅許下誓言后,前身最后的執(zhí)念,終于徹底消失了。
輕輕搖了搖頭,方毅小心地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廳中。
房間里,詩晴突然睜開了眼睛,淺淺一笑。
……
寧海一處房間的長案旁,幾個人正在密談。
“那小子不肯就范。不過大人放心,再讓那小子過最后一個好年,一個月之內(nèi)必然將東西完整交到大人手里。”
坐在下首左邊的一個中年人神態(tài)恭敬。
坐在主位的人輕輕頷首,面色古井無波。
“抓緊時間。”幽幽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