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就尷尬了
潘斌是個跑長途的貨車司機(j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往黑風(fēng)要塞運送物資。
一開始,他覺得這項工作很危險,畢竟要塞的另一邊就是兇猛可怕的妖獸,每次從黑風(fēng)要塞離開,他都像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渾身濕透,整個人都虛脫了。
后來,去的次數(shù)多了,就沒有那么敏感了,變得習(xí)以為常,甚至還有一點麻、木……
黑風(fēng)要塞是一座無法攻破的堡壘,親眼見過這座要塞的人都會產(chǎn)生這種想法。
潘斌甚至覺得黑風(fēng)要塞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他打算把物質(zhì)空間位置轉(zhuǎn)移這項枯燥乏味的工作重復(fù)幾十年,直到退休,然而,半個月前發(fā)生的一件大事讓他墜入深淵,他的生命即將因此終結(jié)。
那晚,他一路高速前進(jìn),意外撞“死”了一個孕婦。
看到路上沒有監(jiān)控,他惡向膽邊生,將孕婦扔進(jìn)車廂,踩死油門把車開到了亂葬崗……
他挖好坑,陷入昏迷的孕婦清醒了。
可是,她傷的太重,進(jìn)醫(yī)院花銷太大,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貨車司機(jī),根本負(fù)擔(dān)不起。
因此,他一不做二不休,把孕婦活埋了。
后悔嗎?
肯定是后悔的。
一旦查到他的頭上,就要被判處死刑。
是的,他與大多數(shù)罪犯一樣,后悔的是即將遭受的處罰,而不是犯罪的本身。
為了茍延殘喘,他去了一趟黑市,從那里買到了一瓶妖獸基因藥劑。
注射進(jìn)心臟,就能擁有無法想象的力量。
副作用是……他有可能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并且僅有25%的成功率。
……
花山小區(qū)。
地處老城區(qū)和新城區(qū)的中間地帶,所有房子都是對外出租的,到處亂搭亂建,混亂不堪。
高飛等人徒步走進(jìn)小區(qū),來到一棟出租樓的樓下。
“與大多數(shù)罪犯一樣,這個犯罪嫌疑人犯罪之后,第一時間選擇了搬家,他以為用這種粗陋的手段就能逃脫法律的制裁,真是可笑!”
張鵬冷笑一聲,“8樓801,上去抓人!”
警員們神色一肅,端起手槍緩慢上樓。
到了801門外,門縫里沒有光透出來,耳朵貼到門上,寂靜無聲,仿佛無人居住。
張鵬把目光投向一名警員,查到犯罪嫌疑人的住址之后,這名警員一直在花山小區(qū)盯梢,留意著犯罪嫌疑人的風(fēng)吹草動。
“鵬哥,他就在里面,5點多鐘他去買了菜,就再沒出門?!?p> “好?!?p> 張鵬點點頭,然后敲門道:“你好,我是順通快遞的快遞員,這里有你的包裹,你中了遠(yuǎn)傳智能儀表科技有限公司的幸運大獎,是價值兩千元的智能水表?!?p> “嗯?”
高飛忍不住看過去。
張鵬非常清楚,用這種方法是叫不開門的,他就是開個玩笑,這是他抓捕犯人的習(xí)慣,簡單粗暴的撞門才是他最常用的手段。
“張猛,你來撞門?!?p> “是。”
一個身材壯碩的警員后退兩步,步聲隆隆地向門撞過去,一聲巨響,灰塵簌簌而落,防盜門沒有被撞開。
警局里的工作人員都是沒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他們的職責(zé)是約束像他們一樣的普通人。
連撞了五次,門都紋絲不動,門后應(yīng)該是用什么東西頂住了。
高飛看得捉急,走上前道:“讓我來吧。”
張鵬怔了兩秒,使勁拍了一下腦門,明明有個人形兇獸,怎么就沒想到用呢?
“麻煩你了?!?p> “小事,不用客氣?!?p> 高飛笑笑,抓住門把手,輕輕往外一拽,整個門從墻里脫離了出來。
門后堆著衣柜、沙發(fā)、床、冰箱、電視機(jī)……
“你們還是找到我了?!?p> 潘斌坐在屋子中央的一張椅子上,低垂著頭,整個人被黑暗覆蓋。
眾人合力移開家具電器,張鵬走上前道:“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從你犯罪的那一刻開始,就應(yīng)該想到這一天的到來!”
“我有什么錯?
如果不是醫(yī)療費用太貴,我怎么會做出那種事?
是這個社會出了問題!
是這個社會出了問題啊??!”
說到激動的時候,潘斌還站起來揮舞著雙手,面容猙獰扭曲。
張鵬皺起眉頭,犯人他見得多了,這樣令人厭惡的犯人永遠(yuǎn)層出不窮。
“我來,不是聽你拙劣的為自己申辯,而是讓你認(rèn)罪伏法?!?p> “把他抓起來!”
張鵬手一揮,眾警員端槍接近。
潘斌的頭猛地轉(zhuǎn)向張鵬,血紅的眼睛透露著瘋狂。
“我沒有錯!是這個社會!是這個社會把我逼上了絕路??!”
他狠狠地把金屬注射器扎進(jìn)自己的心臟,將血紅色的液體推了進(jìn)去。
“啊??!”
潘斌仰天發(fā)出野獸般的吼叫,根根血管暴起,滿臉扭曲痛苦。
他很幸運,沒有爆體而亡,成功獲得了基因藥劑的力量。
那瘦弱的身軀在剎那間急劇膨脹,長出了濃密的黑色毛發(fā),嘴巴撕裂到耳根,滿嘴的尖牙利齒,雙手指甲也變得非常尖銳,成了可怕的怪物。
“開槍!快開槍??!”
張鵬大喊,灼熱的彈雨便向潘斌傾瀉而去。
大片大片的血花在潘斌身上迸濺,他怒吼連連,被打得連連后退。
然而,子彈給他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不足以致命,僅是看起來凄慘。
張鵬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巨大的絕望襲上心頭。
他們是普通人,不是超能局的修行者,遇到超凡力量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他凄然一笑,對高飛道:“對不起,我們沒有調(diào)查清楚,把你卷進(jìn)來了,趁我們現(xiàn)在還能壓制住它,你快逃吧?!?p> 在他看來,高飛是對付不了眼前這個怪物的。
一個連自身力量都掌控不了的修行者,能指望他有多大的本事?
“吼??!”
驚天動地的咆哮,整棟樓都仿佛在顫抖。
潘斌不顧槍林彈雨,向警員們沖了過來,那高舉的利爪閃爍鋒銳的寒光,狠狠揮下。
張鵬痛苦的閉上眼睛,不忍看到悲慘的一幕。
“嘭!”
血腥味在房間里漫散,張鵬隱約覺得有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
他頹然跌坐在地,深深的無力感在心底蔓延。
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個修行者,這樣就不會有人被怪物殺害。
臨死之際,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張鵬腦中浮現(xiàn),這一生有很多快樂,也有太多太多的遺憾,都到此為止了。
“來吧!”
“想要我哭著離開這個世界是不可能的,我只會笑著迎接死亡的到來!!”
張鵬張開雙臂,臉上滿是快意的笑容。
只是……
他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撕裂身軀的利爪。
好奇怪。
他慢慢睜開眼睛,看到眾人歪著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那可怕的怪物腦袋炸碎,像個紅酒瓶一樣倒在地上汨汨流血。
“……”
英勇就義的笑容凝固在了張鵬的臉上,張開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該放下。
“鵬哥,你剛才的表演太精彩了,以一種英勇無畏的姿態(tài),充分展現(xiàn)出了你的勇氣與力量。”
“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鵬哥一直閉著眼睛,這說明什么?
說明他的內(nèi)心一定是矛盾重重!
但是。
他沒有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而是始終面帶笑容。
他采用一種思潮起伏的表演手法,明明很害怕死亡,卻絕不向邪惡勢力屈服,從內(nèi)而外表現(xiàn)出他的堅貞不屈,真是自然渾成而不露痕跡?!?p> 房間里響起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
張鵬一張老臉越來越紅……
“我艸你媽!”
他猛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