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早晨,她仍在那里。
天空霎時被烏云遮蔽,然而卻擋不住她向海面陽光憧憬的面容。她身旁的狗不停叫喚,如同夢初驚喜,她有些許著急。
“怎么了?霍格爾,有壞人么?”她妖嬈的柳眉輕繞彎曲,如波濤輕輕翻起的漣漪。
今天,我曾想借由周末的時間去彌補以前所選學好的課程,也不免因為陰天而更改計劃。我剛從白橋返程,見她獨自一人有些慌亂,便拿出背包中的雨傘,跑去給她。
“小姐,請不要慌張,我是昨天向你搭話的人...請問小姐在找雨傘嗎?”我像原先一樣低著頭,怕被洞察。
“不!不!不!那個...你能幫我一下嗎?”她伸出纖細的雙手,示意我去牽撫。
“小姐這是怎么了?哪里扭傷了么?”眼界總是這么狹窄,只能欣賞她的手指,是我的無用!
“嗯!謝謝,我往這邊走!”她順著我的手臂站起,從牧羊犬身上的背包里拿出了雨傘,便指了指前方所要去的方向。不巧,正與我所租的公寓樓恰恰相反。
瞬時的氣氛便在此分別,我緊緊握著手中的傘,久久無法釋懷,看著她的背影,手牽著犬,在雨中小徑中消失視野,這一刻的風景只怪自己太過狹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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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過后,迎來了另一個清爽的早晨。此刻我給自己定了新的目標——完成一部作品。
有這樣一個目標是因為從前的一次黃昏邂逅,一個女孩,我不知她的姓名,卻在記憶中為她折服。印象里,只有漫天散落的紙張和在榕樹下哭泣的面容,她清純美麗的臉蛋被眼淚遮掩。我本能撿起壓在腳下的紙張。其上寫著故事,我心懷觸動閱讀,雖然是一段節(jié)選,但卻深入人心,不禁打動了我,使我不覺中坦言“好厲害!”
再次去回憶,也只能模糊記起她停止哭泣,側(cè)臉紅暈,抱有期盼的樣子了。
想要寫出動人心魄的作品,只是這樣罷了。
在萬眾鳥鳴中我苦苦思索如何下筆。當我再次抬頭眺望風景時,時辰已是傍晚,太陽也漸漸下沉。于是便決定暫時休息,順道去購買晚餐。
超市歸來,我突然有一個想法,白橋宛如存在魔力,去那里,說不定可以尋得新的靈感。
不出所料,她在白橋中央的石椅,在海風的洗禮下,一幅和藹的畫面映入我的眼簾。
“你好,小姐,請問今天如何呢?”我往她的側(cè)身靠近,但此刻她的臉上滿是憂郁,眉頭微微下壓,隨后又經(jīng)起伏,額頭的波紋平息了,濃郁的睫毛下按,猜不出她的心思。
“又是那個少年嗎?今天如何...那我問你,夕陽美嗎?”我頓惑了,抬頭遙望那遍落日之景。落日已被陰暗的厚云遮蓋,毫無一絲印日風情,我尋思之下回道,“當然?。∵@可是落日!”
我不敢看她,因為我撒了個像白癡一樣的慌。
“騙人的吧!你在騙我吧!”她緊接上我的落音。
我異常慌張,因為此刻自以為能討好女性的話,在她面前破碎。
“你是因為我,才故意如此說的嗎?是吧?一定是的!”她打斷了我內(nèi)心深痛的自責,回頭朝向我,梳理著她細膩清質(zhì)的留發(fā),展現(xiàn)出那雙已經(jīng)失去了色澤的黑珍珠。
整個時空就此凝住,那雙早已失色的眼睛令我不禁驚愕。我一時悔于現(xiàn)在的發(fā)現(xiàn),自責自己狹隘的心靈,久久才開口。
“你...你失明了...嗎?”
她勃然一笑,又扭回頭去。牧羊犬用舌頭安撫著她,她始終不再開口,烏云也密集于海平面的上空。
一輛車從雨路靠近。她撐著傘與乖巧的狗,坐在原位。我站立在她旁邊,只有一絲微力把持著手中的雨傘。車的司機下來了,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人,他急忙撐開傘,不顧自己早已被雨水打濕的西服,朝著這邊跑來。
“小莞,怎么不接我的電話呢?真讓人擔心!我又找不到和你聯(lián)系的其他方式?!蹦腥舜謿猓执羁吭谛〗愕募缟?。
“我...我不想回去!你先走吧!”小姐輕輕挪開了搭在她肩上的手,轉(zhuǎn)身面向大海。
“不能這樣任性!好嗎?我知道了,是我加班遲到了!對不起啦!錯過了接你回家的時間,跟我走吧!如果你著涼了,那我可是會很心疼的!”男人低下頭,面部表情溫和。
因為他的到來,我不得不移開位置,裝作一個雨天漫步的過客。我只能說很見效,那男人對著她當面認錯,效果顯著。失明的小姐如同小孩,兩人輕嘻便隨之而去,他們的手牽在一起,那男人可能是她的男友吧!
離去,她也不忘朝我招招手。
她怎會知道我所處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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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郁過后是晴朗,我又返回公寓,開始著寫一段美妙故事的草稿。
“那宛若蝴蝶般美麗的少女,追隨著一個美如天子的男人,他們牽手起舞,然而聰明的蜜蜂看破了所有美妙背后的謊言,因為...”因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如此描寫,也不知該怎樣繼續(xù)承接,于是乎,活該被堵死。對了,我還沒想好該給他們起怎樣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p> 我埋于書中睡著,現(xiàn)于書中起身,已是正午,陽光炎熱的照射在書桌上,窗外是一棵成年老樹,枝干都伸進了半截來我的桌前,遙望遠處是看得見的海,但我的腦中卻浮現(xiàn)她的面容。
我迎著炎日跑去白橋海岸,她依舊坐在石椅,但身邊缺少了一只萌物。
我踮步走去,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氣息。
“是你嗎?少年,今天又有何事呢?”她面不改舊的笑容,真是絕世的容顏。缺失了那兩顆閃耀的明珠,真是讓人惋惜。
她挪開了一邊石椅,我順勢坐下,不得不說,真的好美,那一角度的天空與海是一體的,水天一色,如同明鏡一般映射左右。
“我...能請問你的名字嗎?”我借此秀麗壯景說出,但她卻笑了起來。
“這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當然可以告知你,不過想起你來的第一次,連姓名都忘了交談就走了,你真是奇怪!”她用于半掩雙唇的微笑,確實像是古代的清秀女子,含羞而不失雅觀。
“真的嗎?太好了,還能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嗎?”我面羞耳赤,低頭避于美景。
“可以是可以,你把耳朵靠近些我告訴你?!彼^,調(diào)皮一刻,童貞仿佛浮現(xiàn),當然,我只能言計順從。
耳語中的每一個字音都包含著她有力的喘息,早已陶醉這一切的我,怎能記得一串毫無樂趣的數(shù)字呢。
話音間斷,她突然朝我站起,“你低著頭對吧!”
反應(yīng)間,我瞬時抬頭望向她,“我沒有!”。
她輕輕扭動裙擺,在海風中如浪花隨浪頭拍岸,“那,我問你,你覺得太陽美嗎?”我起身,很嚴肅的對著她回答道“不美!但很溫暖?!?p> “那你覺得大海美嗎?”
我繼續(xù)回道“不美!但很澎湃?!?p> “那,你覺得這個世界美嗎?”
“不美!但很想去依存?!?p> 我真切實際,說出內(nèi)心所想。她摸索著爬上限制人行走的石欄,“我真希望能看見你所說的,但我只能去想象,最可怕的是,眼中的黑暗使我對這一切只能去感受,感受到的多少只會在心中留下印象,而不敢去觸碰,所以,要能讓我選擇,那么請求我奉獻上生命,去換回所有流逝的眼淚吧!”
我急忙摟住她的腰,“你可不能想不開??!”
她疑惑中歪斜身體,然后露出笑容,“我在和大海傾訴啦!”
我抱下她,將她安撫到石椅上。誰不愿與大海聊聊心事呢,我遞給她一件飾品,那是一只由紙折成的蝴蝶,不知道何時,紙蝴蝶就一直在我身上。我憶不起是何時得到了它,既然如此,又到了合適的機會,就該拱手相讓。
紙蝴蝶或許會陪伴她,成為另一生靈。即使往后聽不清大海的聲音,它也能無時無刻傾聽哀怨。
不巧,就在我剛送去的時間。蝴蝶落入她掌,我的手機響了,不出所料,是催事的朋友打來的。
在急忙中告別,我跑經(jīng)向外十步,猛然想起未完成的事情。
“我叫林夕,記得電話!”我向她大聲喊道。
我背離,向著炎陽出發(fā),也向著那未知的光明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