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問世間 情為何物
“李無妄!”
見李無妄身上一道尺余的劍傷,口中吐著鮮血,妖妖眼淚如洪水開閘般涌出,道:“渣男,你怎么了,誰把你傷得這么重?”
李無妄連咳帶血,氣息虛弱,道:“一世人……兩……兩兄弟,大哥,你還叫我渣……渣男呢?不叫我……賢弟了?我都快死了,你……”
“一世人兩兄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毖兆±顭o妄的手,哭道,“你不會死的,你死了我還得陪葬,我可不想!”
她四目望去,哭喊道:“你們誰來救救他?嗚嗚嗚嗚……”
“可惜龍髓湯剛剛被我喝光了,不然興許龍髓能救這小孩兒一命!”鐵瘸子嘆息道,“唉!小孩兒二十二重天法力,本來無人可以傷他,偏偏要卸掉護(hù)體法力,受二人一劍一掌。
我這老頭性情雖然古怪,但也沒他這么古怪。
想不通,小孩兒,你這是為何?”
是啊,自己為什么要作死呢?
大概就是因?yàn)閻矍榘桑?p>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李無妄口中沒了那么多臟話,含淚吟誦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妖妖哭聲附和:“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yīng)有語,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李無妄露出被血液染得鮮紅的牙齒,笑道:“大哥,你語文可真好!改天教我這首詩……讓我也可以裝……裝裝逼……”
妖妖哭道:“那你一定要活下去!”
“主人身上的外傷已經(jīng)復(fù)原,但體內(nèi)元?dú)獯髠蠓ㄒ褧和?,目前需要大量新鮮的龍血為引子重啟血元大法?!笔妊Φ?,“妖妖姑娘,你將主人移到那條青龍旁邊,那青龍雖死,體內(nèi)的血液、骨髓還能物盡其用。若再劈開龍頭,從里面取出腦髓給主人吸食,主人定能活命?!?p> 李無妄在心里想了個理由,道:“不行!那青龍也是龍人,讓我喝死人的腦髓,我咽不下去!”
心想本來與敖寶瑜的誤會已經(jīng)解釋不清了,再去吸龍血,喝龍髓,這樣豈不是火上澆油?
敖寶瑜伏在青龍身上哭泣了半晌,眼淚幾乎流干。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往空中發(fā)射一道信號。
“那妖女在發(fā)信號!”鐘月如心頭一凜,持劍刺去,又與敖寶瑜打成一團(tuán)。
“敖洪是東海龍王的侄子??磥?,人龍兩族又難免一戰(zhàn)了!”鐵瘸子道,“我們趕緊先離開這兒,快,先上愿道山避一避?!?p> 樊大壯道:“可是三天之內(nèi)沒找回祝融之炬,無極祖師不讓我們道家弟子回愿道山?!?p> 鐵瘸子沒好氣道:“只有你是道家弟子,那你別回了。
回去了無極也饒不了你,敖洪是你殺死的,你在這等著龍族的人發(fā)落吧!
上山反而連累道家教派,屆時引得龍族和道家交戰(zhàn)。
龍族相對于整個人族確實(shí)有所式微,但滅掉區(qū)區(qū)一個教派還是輕而易舉的。
你在這等著吧,不如把身上的道袍脫了,殺敖洪的罪也認(rèn)了。
你一條命,換道家數(shù)百條命,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
樊大壯脫去道袍,丟往一旁,劍刃橫于自己的脖子處,耿直道:“既然這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鐵瘸子一掌法力將樊大壯的劍刃打落,道:“你是不是腦子缺根筋?趕緊走!”
嗜血魔劍道:“那主人怎么辦?”
鐵瘸子旋手施法,往李無妄身上輸送一道法力,道:“暫時續(xù)他一命。先上愿道山,無極圈養(yǎng)了許多奇珍異獸,定有東西可以替代龍血、龍髓?!?p> 嗜血魔劍肯定道:“主人的傷勢我最清楚,非龍血龍髓不可!”
鐵瘸子道:“這也并非難尋之物,先回愿道山再想辦法找龍血龍髓來給小孩兒療傷。不然龍族過來了,我們當(dāng)中最能打的這個小孩兒都倒下了,還有誰能抵擋?”
妖妖哭著攙扶李無妄坐在劍上,向還在與那龍女纏斗的鐘月如喊道:“月如姐姐,別打了,走了!”
“好!”鐘月如施法擺脫敖寶瑜,道,“你這妖女,暫且饒你一命!”御劍追隨,往愿道山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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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道山。
愿道修仙閣。
二位女子正盤坐在閣內(nèi)的蓮花臺上閉目冥想。
“希兒,你說你昨天下山看見相公了?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姐姐,這么久了,你還沒改口呢?”
晴兒道:“師尊現(xiàn)在仁芻殿,她總不可能聽見我們在說什么吧?”
希兒低聲道:“姐姐,我是怕你以后在師尊面前也叫李無妄作相公,到時候又少不了挨罰了?!?p> 晴兒睜開眼,嬌嘆道:“希兒,我好想相公。”
希兒亦睜開眼,道:“姐姐,別想他了。
他都不想我們,也不來找我們。
他現(xiàn)在身邊花叢環(huán)繞,早把我們給忘了?!?p> 晴兒道:“花叢環(huán)繞?”
希兒道:“他現(xiàn)在是墨家的巨子,一百二十九名墨家女弟子圍在她身邊呢!”
晴兒站起身,怒道:“這個臭相公!拈花惹草!希兒,你怎么不教訓(xùn)他?”
希兒道:“師尊派我下山暗中監(jiān)視李無妄和姜伯鶴父子,我如果出面教訓(xùn)他不就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晴兒黯然心傷,道:“那你就任由相公……”
希兒不悅道:“姐姐,他不是我們相公。
我們沒和他拜完堂,他后面也沒來找過我們。
他每天只和那些墨家女弟子在一起,哪里還會記得我們?”
晴兒道:“可是,我們與相公分手那晚,是我們沒有遵守承諾在妓院一直等他!”
希兒潸然落淚,道:“他如果真拿我們當(dāng)娘子,就不會讓我們在妓院等他了。
你忘了那晚嗎?
我們在妓院門口等他的時候,被多少醉漢、嫖客欺負(fù)?
那個時候他在哪?
還好當(dāng)時無極師尊救下我們,否則我們早就被惡人賣為娼妓了!
若不是他的皇子身份,趙家也不會飛來橫禍,爹爹也不會……嗚嗚嗚嗚……”
晴兒亦哭了起來,道:“希兒,我相信相公有找過我們的,他不是負(fù)心漢。
只是我們上了愿道山一個多月,肯定不知道他是怎么找我們的。”
“姐姐,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希兒抽泣了幾聲,道,“快擦干眼淚,別哭,有人上山來了?!?p> .
鐵瘸子領(lǐng)著幾人飛到愿道山半腰處停了下來,道:“從這里開始,步行上山?!?p> 鐘月如與妖妖相視一眼,不明所以。
樊大壯道:“這里有一座修仙閣,外人上山必須先在此通報(bào),否則以擅闖道家教派論處,遭舉派弟子亂劍砍殺?!?p> 鐵瘸子點(diǎn)頭,道:“胖子,你先去修仙閣通報(bào)一聲。”
樊大壯走進(jìn)修仙閣。
晴兒問道:“你是何人?”
樊大壯拱手作揖,道:“二位仙女,在下是大護(hù)法姜伯鶴的弟子樊大壯,與你們同為道家弟子。”
希兒道:“大護(hù)法姜伯鶴的徒弟?不去找神器,上山來干嘛?”
樊大壯正要如數(shù)細(xì)說,鐵瘸子走了進(jìn)來,道:“二位仙女,我等上山前來給道家打造法器,煩請通報(bào)無極祖師。”
晴兒道:“鐵瘸子,是你啊!來過幾次了,我認(rèn)得你,你上去吧!”
“慢著!”希兒朗聲道,又與晴兒交頭接耳,“姐姐,你怎么還沒盤查清楚直接讓他們上去?無極師尊定要怪罪我們把守不嚴(yán)。”
晴兒輕聲道:“這老頭你也認(rèn)識?。磉^幾次,你忘啦?打鐵的?!?p> “那也不行。”希兒往修仙閣外面瞧了一眼,道,“外面還有二女扶著一個滿身鮮血的男子。得盤問清楚了?!?p> “好吧!”晴兒點(diǎn)頭,道,“鐵瘸子,后面那三個人是誰?”
鐵瘸子道:“他們是老朽鋪?zhàn)永锏娜齻€伙計(jì)。”
晴兒笑道:“你那個鋪?zhàn)舆€有伙計(jì)呢?”
“偽君子,受死!”
敖寶瑜追了過來,喊道。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追過來,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非得殺了偽君子不可。
她的心碎得很亂。
昨夜在海灣渡口,她對這個少年產(chǎn)生了某種說不清的情愫,今天,自己的親哥哥卻死在他手里。
她一定要看見他死,卻又不想看見他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矛盾。
“敖寶瑜,李無妄快被你害死了,你還想要他怎么樣?”妖妖大哭。
“李無妄?相公?”晴兒急忙跑出修仙閣,詢問道,“李無妄?李無妄在哪?”
妖妖兀自哭泣。
晴兒的視線聚焦眼前這個女子扶著的滿身是血看不清相貌的英俊少年,愕然落淚,哭道:“相公。你怎么了?”
李無妄本已昏睡,聽見有人喊他相公,醒了過來,道:“希兒?”
晴兒哭得愈加大聲,道:“相公,我是晴兒!”
李無妄尬笑道:“不好意思,腦殼有點(diǎn)昏,沒看清?!?p> 晴兒哭道:“希兒,是相公,相公來找我們了?!?p> 希兒一股刀絞之痛涌上心頭,猶在閣內(nèi)不肯走出,落淚道:“我沒有相公!”
敖寶瑜本就心煩意亂,精神不定,見那偽君子處處留情,立時火冒七丈,使出數(shù)道法力便往女子們打去,喊道:“我要替我哥哥報(bào)仇!”
“何人竟敢在我愿道山撒潑?”
一道強(qiáng)光射來,將敖寶瑜的法力如數(shù)抵擋。
“參見無極祖師!”樊大壯、晴兒、希兒一齊下跪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