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異變者

　　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

　　就好像考試成績終究會發(fā)布一樣，魔力的暴動終于還是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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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貴的格拉摩根伯爵，漢弗萊·阿普比爵士持有不止一座祖?zhèn)鞯某潜ぁ?p>　　現(xiàn)在，他正領著兒子身處自己在約克郡的城堡，享受假期。

　　作為常務次官，忙碌的漢弗萊爵士很少能夠獲得一段假期。

　　不僅如此，一旦出了任何大事兒，他還必須回到倫敦主持工作。

　　此時，他正和兒子悠閑的曬著太陽。

　　對于任何純血貴族家庭來說，一個不能夠使用魔法的啞炮都是家族的恥辱。

　　不過對于漢弗萊·阿普比爵士來說，顯然他并不在意這些，甚至還感到有些慶幸。

　　為了不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傷心，他特意將房屋的小精靈關在地下，以免這些死腦瓜骨刺激到自己的寶貝兒子。萬一說什么啞炮之類的話，讓艾倫生氣了，恐怕他一怒之下就要讓小精靈克里斯普滾蛋了。那樣重視榮譽勝于生命的小精靈毫無疑問會死，所以讓他在地下待著對誰都好。

　　不過，漢弗萊爵士認為，自己的孩子有一萬個優(yōu)點，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艾倫太溫柔了。

　　就像他的媽媽一樣。

　　在刀光劍影的魔法世界里，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世界太殘酷，任何的婦人之仁都是自尋死路，一路走來，除了因為愚蠢而完蛋的人之外，

　　最多的人由于心軟而遇害。

　　為此，他苦心孤詣的為自己的孩子準備了一條“鯰魚”，稍微刺激一下自己的孩子，讓他一點點改變，一點點學會笑容背后的冷酷與仇恨，學會勇敢的站出來反抗，這樣才是對他真正的負責任。

　　迪亞里·布蘭度，他正是自己準備好的優(yōu)秀鯰魚。

　　貧困家庭出身，性格刁鉆魯莽無恥，除了聰明之外一無是處。正好是祭品的優(yōu)秀人選。

　　算算時間，他也快到了吧？漢弗萊爵士面帶微笑，心底卻帶著危險的盤算，打量著遠方和自己的兒子艾倫。

　　此時，艾倫正悠閑的躺在躺椅上，體會著吹拂的輕風，意味悠然。

　　“汪汪！”丹尼爾歡快的叫喚著，從墻角跑了過來，在這里跑來跑去，又跑到艾倫的面前躺下，露出白白的肚皮撒嬌，想讓自己最親近的小主人呼嚕呼嚕毛。

　　“乖乖?！卑瑐悡沃つ釥柕碾p臂，一把抄起了大狗狗的肚皮，一下子高興地跳了起來。

　　漢弗萊看著他們的嬉戲，輕輕為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

　　丹尼爾是他媽媽帶過來的，那個時候，艾倫剛生下來沒多久，還是個黑乎乎的小幼狗呢，真沒想到一轉(zhuǎn)眼就這么大了。

　　漢弗萊輕輕抿了一口。

　　也對，難怪他這么想，丹尼爾是他媽媽給艾倫僅剩的念想之一了。

　　想到這里，爵士嘆了一口氣。

　　一切來得太突然，但是他對她發(fā)過誓，就算沒有保護好她，也一定要保護好他們的孩子。

　　前幾天又夢見了她，她問漢弗萊為什么沒有把艾倫剝出這個名利場。

　　這次，就算要面對揪心的痛，就算要假裝成一個壞父親，這出戲他漢弗萊也一定要演好！

　　漢弗萊堅定了決心。

　　至于迪亞里·布蘭度？給他個EEC專員，或者跨國公司顧問銜兒，

　　愉快送走，把他高高興興的送出局就完事兒。

　　相信他肯定會樂意的，畢竟就連司長政治顧問都喜歡這種職位，他沒有理由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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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天，孩兒的臉，說變就變。

　　之前還陽光滿天，沒一會兒就陰云密布。夏天的天氣變得就是如此的迅猛。

　　天陰沉沉的，帶著暴風雨來臨前氣壓降低那種獨有的悶熱感覺。

　　仿佛白天都變成了黑夜。

　　一輛古色古香的馬車載著迪亞里來到了城堡前。

　　為了呼吸新鮮的空氣，阿普比莊園不允許任何機動車進入，只有無污染的馬車才有資格載人進入這里。不過其實在倫敦父子兩人沒少吃灰，之所以莊園不讓車輛進來也是為了圖個安靜。準確來說，就是有錢閑的。

　　無論如何，這些都聽自己老爸的。他愛咋整咋整。

　　艾倫百無聊賴的想到。

　　城堡門前，艾倫已經(jīng)穿好了自己的正裝，好整以暇的等候在那里。

　　有電話提醒，準備的時間自然是足夠充分的。

　　“這天氣就離譜。溫帶海洋氣候的英國，這種預見眼看要下大雨的情況可太少見了。”

　　艾倫偷偷打了個哈欠，自己家的馬車他也見過好多次了。第一次還會驚嘆于“自己家竟然這么闊”，后來習以為常，那也就是那么回事兒了。沒什么特別的，其實聽說自己這邊規(guī)矩都算少的了，很多老牌純血魔法貴族家里規(guī)矩更多。

　　看著馬車一點點走近，艾倫則露出了完美無瑕卻又無比虛偽的笑容。

　　此時，馬車的大門卻“砰”一下打開，行李箱也被甩飛出來落在地上。

　　一個金發(fā)碧眼，身穿西服的看起來比他年紀大點的男孩兒從馬車中跳了出來！

　　他拼盡全力，而又張揚恣肆的落在地上，看起來動靜不小，卻落得穩(wěn)穩(wěn)當當。

　　“？”

　　艾倫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父親只叫他出來迎接客人，卻沒說是誰。

　　男孩兒驕傲的茬起了雙手，如同國王來到了他的領地。

　　“你好，我是艾倫·阿諾德·阿普比。”

　　如果不知道他叫什么，那就只能先介紹自己嘍。

　　“迪亞里·布蘭度?！?p>　　艾倫并沒有聽清，但是隱隱約約覺得不太對勁。“布蘭度？”

　　正在這時，丹尼爾看見來了客人，艾倫也笑容可鞠，就明白了來的是個可以親近的人。

　　丹尼爾歡脫的跑了過來，準備要抱抱，要撒嬌，要撓癢癢。

　　“請不要擔心，丹尼爾是我家的老狗了，不方便拴起來，他絕對不會咬人的。”

　　艾倫笑意盈盈的向迪亞里解釋著，盡管他并沒有聽清迪亞里的名字。

　　丹尼爾繞著迪亞里和艾倫跑來跑去，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正在此時，迪亞里卻一膝蓋頂?shù)搅说つ釥柕哪樕希〉蟻喞锩婺开b獰，神色駭人。

　　艾倫握緊了拳頭，瞇了瞇眼睛，卻沒有作聲。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艾倫慈祥的看著迪亞里，輕聲詢問。

　　“哼。這就是阿普比家的大少爺嗎？金錢地位什么都有，就讓我迪亞里徹底粉碎你的理智，然后取而代之吧?！?p>　　迪亞里心里惡狠狠的想著。

　　“別以為我住進了你家，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耍架子?！?p>　　“我喜歡第一，我要當NO.1，你聽懂了嗎？”

　　“我不會讓任何人在我面前逞威風?！?p>　　迪亞里看著艾倫怯懦的假笑，走到艾倫耳邊輕聲說道。

　　“還有，我討厭狗?！?p>　　迪亞里嘲諷的笑著，兇蠻之意毫不掩飾。

　　“并不是怕狗，而是一看見它們討好人的樣子，我就想吐。”

　　“以后別叫丹尼那條笨狗靠近我迪亞里·布蘭度。否則我就要他死！”

　　迪亞里惡狠狠的威脅著，因為語速過快，“迪亞里”說成了“迪奧”。

　　這下子艾倫終于聽清了，這個野蠻的男孩兒，名字叫做“迪奧·布蘭度”。

　　迪亞里并沒有看清艾倫的表情，早在他背對艾倫的一瞬間，艾倫的臉就青筋暴露，已經(jīng)在奮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怒火了。當聽見“迪奧·布蘭度”這一名字的時候，艾倫眼睛翻白，徹底失去了理智。他只能聽見，耳邊回響著這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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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放射狀、膠狀、扭曲的液體惡性腫瘤；

　　那是潰爛，滴水，嚎叫的偽足；

　　那是不可名狀的，偷竊狂的，雜草叢生的哭聲。

　　“THE RADIANT， GELATINOUS， WARPED， FLUID MALIGNANCY...”

　　“THAT FESTERING， DRIPPING， HOWLING PSEUDOPOD...”

　　“THE NAMELESS， KLEPTOMANIACAL， OVERGROWN W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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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憤怒沖昏了他的頭腦。

　　僅存的理智也在思考著這樣的問題：

　　如果說他是“迪奧·布蘭度”的話，他難道是“喬納森·喬斯達”？

　　那么老爸就是“喬治·喬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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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狗。

　　你惹到了我頭上了？

　　艾倫能夠感覺到扭曲的異變正在發(fā)生！

　　但是他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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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天空中劃下一道閃電！電閃雷鳴，聲音震耳欲聾！

　　“你們在做什么呢？快下雨了，回來避雨吃飯吧！”

　　漢弗萊·阿普比關切的聲音傳了過來。

　　“喂！你沒聽見嗎？快走了！”

　　迪亞里·布蘭度不耐煩的催促道，耗盡耐心的他，抓著艾倫的衣服就往回拉。

　　然而，艾倫的身體如同磐石般一動不動。

　　此時，丹尼爾恐懼的狂叫起來！仿佛發(fā)現(xiàn)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超越了它能理解的極限！

　　只幾秒，甚至開始口吐白沫，抽搐癲狂起來。

　　“你知道，丹尼爾是我媽媽留給我的珍貴的遺物嗎？”

　　艾倫說完最后一句話，意識就陷入了無窮的黑暗。

　　此時，迪亞里感覺有點不對勁了，一點點抬起頭，看向背對莊園的艾倫。

　　此時，艾倫正口眼歪斜，口流涎水。表情既好像在壓抑著極端的痛苦，又如同發(fā)現(xiàn)了世界上最美妙的事物。眼睛翻白，嚴重的仰上天去。他的臉上開始浮現(xiàn)非歐幾里得幾何的，有鱗片的，陰森的，幽暗的，突起的腫瘤，散發(fā)著惡臭！本來可愛乖巧的臉上，卻顯得如此的丑陋駭人！看起來，他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僅僅看了一眼，迪亞里本能的直覺感受到，那是古老的，無名的，瘋狂的，反常的，褻瀆的，可憎的，鬼魅惡魔般的，超越了人類一切言論的恐怖物種的威壓！

　　第二眼，迪亞里卻已經(jīng)無法看清艾倫的臉，也無法捕捉到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怖感覺了。

　　此時，只有詭異的，模糊的，一看就充滿輻射，有損健康的，難以言表的，令人語無倫次的茫茫煙霧。

　　“熒光閃爍！”

　　漢弗萊·阿普比爵士暴喝道！

　　“守護神咒！”

　　一只奔馳的大兔子猛地跳了出來，躍向異變的艾倫。但是已經(jīng)晚了！

　　艾倫那可愛的臉龐迅速潰爛，變大，遍布真菌，最后變成了一張長著鰓的陰森恐怖的臉！

　　他的手臂長出了鱗片，肚子上長出了腹肌，所有的體脂在一瞬間化為了肌肉！

　　周圍彌漫著腐臭味兒和魚的腥味兒！

　　“怪物！”

　　迪亞里·布蘭度害怕到了極點，驚恐的說出了那個單詞！

　　“不！”

　　漢弗萊·阿普比絕望的吶喊著！

　　他最不想看見的一幕還是發(fā)生了！

　　無論怎么避免！無論付出什么樣的努力！還是發(fā)生了！

　　難道這就是他的命，他們一家的悲慘命運嗎？！

　　大雨滂沱，迪亞里卻因為恐懼軟了腳。

　　此時，他才想起父親死前叮囑他的話。

　　“孩子啊，我們這類人最重要的其實是眼力。有的人將來可能會稱你為‘惡人的救世主’，但是永遠不要忘記謙卑。在真正的漫無邊際的邪惡面前，我們只是待宰的羔羊和可憐蟲?！?p>　　那冒著幽幽藍光的眼睛，毫無感情，看起來卻包含著宇宙的一切污穢。

　　迪亞里知道，

　　異變者，是人類歷史上威脅最大，卻離人類最近的物種。

　　他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出現(xiàn)，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消失。

　　他們沒有理智。

　　他們的能力千奇百怪。

　　正常人類追尋超凡，能夠?qū)⒆约旱漠愖兗{入掌控之中。

　　而只有他們，是徹底放棄了人性，成為了另一種物種。

　　他們與人類完全不同。

　　也不遵守人類的社會規(guī)則和倫理道德。

　　他們是一種全新的物種，僅僅是看著與人類相似。

　　人們只知道他們每次出現(xiàn)都帶來危機，瘋狂，戰(zhàn)亂，饑餓，瘟疫。一切不祥如影隨形。

　　他們是真正的邪惡，他們是人類真正的敵人。

　　威壓壓的他一動都動不了，迪亞里往下一看，連褲子都被嚇的濕透了。

　　“異變者”一手拎起迪亞里的腦袋，一手拎起迪亞里的腳。

　　這惡魔看起來要直接撕碎這可憐的男孩兒。

　　面對這樣的可怕存在，迪亞里能做的也只是如同羔羊肉豬一般等待。

　　漢弗萊絕望的看著自己可愛的兒子變成怪物，自己卻無能為力，絕望的跪在地上。

　　正在此時，“異變者”卻放開了迪亞里。

　　迪亞里這時才拿回了余力，連滾帶爬的要跑開，卻被“深潛者”抓住了脖子。

　　一指，戳進迪亞里的腦干，沒有痛苦，干脆利落，甚至都不會感覺到，就結(jié)束了。

　　天上下著滂沱大雨，如同拿水盆潑下來一樣。

　　漢弗萊絕望的跪在地上，看著“深潛者”慢慢走過來，閉上了眼睛。。。

　　他準備引頸就戮，反正他在意的人都死了。就算繼續(xù)活著也只是充當卑微的社會公仆。

　　其實，剛才變身的過程中，用“四分五裂”或者“阿瓦達索命”，是可以殺掉艾倫的。

　　但是他始終不忍心對自己的最后一個親人動手，還不如死在他的手里呢。

　　“異變者”一步步走過來，帶著滔天威壓，來到漢弗萊面前。

　　最后，給漢弗萊一個擁抱，就這樣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異變者”皮毛消散，只留下昏迷不醒的艾倫，倒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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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亞里·布蘭度死了。

　　但是就像死了一條狗一樣。

　　艾倫，

　　作為漢弗萊爵士的兒子。

　　就算殺了人，

　　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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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種程度上，

　　艾倫，漢弗萊，和被殺的迪亞里布蘭度，

　　也是兩種物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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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漢弗萊爵士一直以為那是艾倫的初次魔力暴動。

　　但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那時變身殺人，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的故意行為。

　　他沒有注意到，有些時候，他溫柔的兒子的眼中會閃著瘋狂地火焰。

　　好狗，別惹我！

　　否則我要你死！

　　這才是艾倫當時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