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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多一秒

聚會

三分多一秒 wiccc 3660 2021-07-13 18:03:16

  后面的故事,就和其他所有普通的愛情故事一樣,兩人相識,相知,相愛。

  在相處的過程中,陳蕭慢慢發(fā)現(xiàn),張昭儀不僅僅只有長相與江穎神似,就連生活上的習(xí)慣都很相似。在同居后的無數(shù)個瞬間,陳蕭都以為眼前的女人就是長大后的江穎。

  夜里,陳蕭躺在床上收到了宋安安的好友申請。通過之后,宋安安問道:“陳先生,這周六是初中同學(xué)聚會,你要來嗎?”

  陳蕭想了想,輕輕在鍵盤上敲下“好”,點(diǎn)了發(fā)送。他的手指和年少時的一樣,白皙而又修長,就連敲打鍵盤的動作都像在演奏樂器一般。

  宋安安發(fā)來同學(xué)聚會的地址和具體時間,隨后便道了回見。

  周六,xx飯店包間內(nèi)。

  桌旁的男人忙著推杯換盞,也不乏有人在抽煙,將整間屋子熏的烏煙瘴氣。陳蕭看向一旁的宋安安,她皺著眉,看上去十分厭惡煙的味道。她今天穿了一件深紅色的禮服,襯得身材十分姣好,皮膚白里透紅,淺棕色的頭發(fā)依舊盤起,幾絲碎發(fā)別在耳后,她畫了淡妝,但也掩不住她出眾的氣質(zhì),不少男人向她獻(xiàn)殷勤,她卻一一回絕。陳蕭這才發(fā)現(xiàn)宋安安左手無名指上的鉆戒,他愣了愣,低頭抿了一口酒。

  “蕭哥?”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陳蕭扭頭,看到了一張陌生中透著熟悉的面孔。他想了想,問道:“你是謝開誠?”

  “對啊,蕭哥你還記得我呀?!?p>  陳蕭細(xì)細(xì)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他就是當(dāng)初那個聲稱要靠在陳蕭肩膀上睡覺的守門員,他的西服很合身,身材保持得也很好,長相雖然和原來有些不一樣了,但絕對算得上風(fēng)流倜儻。

  謝開誠搬來一把椅子,坐在陳蕭旁邊,和他聊了起來。

  “蕭哥,你現(xiàn)在是做什么的呀?”謝開誠問道。

  “外科醫(yī)生,”陳蕭放下手中的手機(jī)答道。

  “天吶,蕭哥,你以前學(xué)習(xí)這么差,現(xiàn)在都能當(dāng)外科醫(yī)生啦?”謝開誠的語氣中充滿了驚訝。

  也是,十多年沒見的老同學(xué),再見時總會發(fā)現(xiàn)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那江穎會變成什么樣呢?

  “誒,那你現(xiàn)在有女朋友了嗎?”謝開誠搖了搖手中的酒杯,笑著問道。

  “嗯,”陳蕭點(diǎn)了點(diǎn)頭。

  謝開誠一下子有了精神,“誰???我認(rèn)識嗎?有照片嗎?”

  陳蕭笑了笑,打開手機(jī),翻找起自己和張昭儀的合照。這次聚會,張昭儀并沒有來,她給的理由是:“你初中同學(xué)我又不認(rèn)識,去了也掃興,還不如在家癱著?!?p>  這也確實是她的一貫作風(fēng)。

  也是江穎的一貫作風(fēng)。

  陳蕭最后點(diǎn)開一張和張昭儀最近一起去游樂園拍的的照片。

  謝開誠接過手機(jī),原本笑逐顏開的臉一點(diǎn)點(diǎn)陰沉下來,露出害怕的神色,“哥......我......我是不是見鬼了?這姑娘怎么這么像江穎呢?”

  陳蕭看到他的表情,差點(diǎn)笑出聲來,“怎么可能嗎,只是兩個人長得比較像而已?!?p>  謝開誠的臉色微微好轉(zhuǎn),他想了想,又問道:“哥,你和她談戀愛,不會是因為江穎吧?”

  陳蕭被問住了,遲遲沒有回答。

  謝開誠眼見問錯了問題,連忙轉(zhuǎn)移話題,“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哥,你現(xiàn)在和她發(fā)展到哪一步了?”

  “我現(xiàn)在和她同居了?!?p>  “哇,這么好?我那個女朋友死活不答應(yīng)和我一起住,還說什么等關(guān)系再好一點(diǎn),我看她就是......”

  話音未落,班長敲了敲杯子,站起身,發(fā)表了一番演講,依舊是老套的發(fā)言,陳蕭一個字也聽不進(jìn)去。直到班長說出“江穎”兩個字。

  “同時,我們也要悼念已經(jīng)離世的江穎同學(xué),”場下瞬間靜默。

  陳蕭敲著桌面的手也停下,不管何時何地,一聽到這個名字,他的心中都會抽疼。陳蕭想起班長原先也是江穎的摯友,當(dāng)年在江穎的葬禮上,他看見班長也在場。

  不過很快,房間內(nèi)的氣氛又回歸熱鬧,也不乏有女生來問陳蕭和謝開誠兩個帥哥要聯(lián)系方式,兩人都以有女朋友的理由回絕了。

  宋安安不知何時來到了二人的身邊,“兩位大帥哥,不知道能不能請二位喝一杯呢?”

  眼前的女人有些微醺,比起平時多了幾分魅惑之感。

  謝開誠盯著宋安安呆住了,直到陳蕭咳了兩聲,他才回過神來。

  陳蕭道:“介紹一下,這是宋安安,就是七年級轉(zhuǎn)走的那個舞蹈生。這是謝開誠......”

  話音未落,謝開誠整理好西裝的領(lǐng)子,又緊了緊領(lǐng)帶,伸出手說:“宋小姐你好,我是謝開誠,現(xiàn)在是xx小學(xué)的體育老師,以后請多多關(guān)照?!?p>  宋安安晃了晃酒杯,將碎發(fā)別在耳后,露出幾乎完美的下顎線,謝開誠又一次呆住了。宋安安挑逗似地問道:“謝先生,那以后我要是有體育方面的問題,能來請教您嗎?”

  謝開誠笑開了花,連連點(diǎn)頭,陳蕭看著眼前犯花癡的謝開誠,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將他從宋安安身邊扒開,又來了好幾個人敬酒,他們都是陳蕭以前的足球隊隊友。

  酒到濃時,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起來。萬物的輪廓都不再清晰,腦海中回想過千遍萬遍的情景又浮現(xiàn)在眼前。陳蕭趴在桌上,回憶起九年級時的事。

  那天,是周五,也是江穎的十五歲生日。

  江穎和陳蕭是同一組值日生,江穎不愛掃地,所以關(guān)窗擦黑板一類的活都是她來做。那天,江穎撐著窗臺,在窗邊站了好久,遲遲沒有離開。

  陳蕭看到站在床邊的江穎,她的皮膚在夕陽的照耀下透出些許紅光,頭發(fā)也映成了淺棕色,碎發(fā)被撩起,滿是少女的氣息。她的雙眼緊緊盯著窗外,出了神。

  陳蕭悄悄走到她背后,隨著她的目光看向遠(yuǎn)方。

  夕陽,絕美的夕陽。

  A市的天空很少這么干凈,幾絲殘云漂浮在天空的盡頭,慢慢飄向遠(yuǎn)方。城市依舊吵吵嚷嚷,但在余暉的照耀下,車水馬龍的A市今天卻有了不一樣的風(fēng)采,萬物身上都披著一層淡淡的金光閃耀著,多了一絲溫柔。

  江穎似是察覺到陳蕭在自己身后,嘴角彎了彎,說了句:“好漂亮?!?p>  陳蕭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p>  但在少年的眼里,漂亮的究竟是窗外的美景,還是眼前的少女?

  答案不得而知。

  “江穎,”陳蕭拍了拍江穎的肩,“你有喜歡的人嗎?”

  江穎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又用笑容掩蓋,扭過頭問陳蕭:“怎么問這個?”

  “隨口問的?!?p>  “這樣啊......”

  “所以是有嗎?”

  江穎搖頭,“不過以前有過。”

  “誰???”

  江穎沒回答。

  “那......你覺得我怎么樣?”陳蕭又支支吾吾地問道。

  江穎抿了抿唇,“什么叫你怎么樣啊,你不就一大帥哥,性格也開朗,一堆女生排隊追你嘛......”

  “江穎,我喜歡你。”

  江穎立在原地,身體重重地抖了一下,“陳蕭,你別這樣......”

  陳蕭拽住江穎的手腕,語氣有些激動地問道:“江穎,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江穎沒回答,眼中底一片晶瑩,她掙脫陳蕭的手,拎起窗邊的書包,向門口走去,只留下陳蕭一個人在原地發(fā)愣。

  “江穎,生日快樂?!标愂捳驹谠兀ゎ^看向門口的江穎。

  江穎愣了一下,沒回頭,輕聲道了句:“謝謝?!?p>  為什么要選在這一天告白呢......

  為什么......

  晚上,10點(diǎn)30分。

  陳蕭被手機(jī)的提示音吵醒,是江穎發(fā)來的消息。

  “陳蕭,我也喜歡你?!?p>  “謝謝你,出現(xiàn)在我的青春里。”

  “如果可以,我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你?!?p>  陳蕭呆住了,他第一次讀不懂江穎的消息。

  為什么要在下輩子遇見呢?

  心中升起一絲不安的感覺。

  11點(diǎn),A市醫(yī)院打來一通電話,“您好,請問是陳蕭先生嗎?”

  “是這樣的,江穎女士現(xiàn)在的情況有些危險,她說想再見您一面,您看現(xiàn)在方不方便來一趟?”

  后面的話,陳蕭一個字都沒有聽進(jìn)去,記憶中似乎只剩下黑夜里電話掛斷后“嘟嘟嘟”的響聲了。

  陳蕭急匆匆換上床頭的運(yùn)動服,沖出家門。和別的故事中所描述的不一樣,那晚不是雨夜,沒有堵車,A市的馬路出乎意料得空曠。可越是人煙稀少,陳蕭的心中就越是慌張。

  江穎,你一定要等我。

  江穎,我要見你最后一面。

  我不希望長大后忘記你的樣貌,忘記你的聲音,忘記你第一次差點(diǎn)摔在我身上的場景,忘記你因為體寒而冰涼的手,忘記你在日落時和我談起未來的樣子。

  我不想忘記你,也不能忘記你。

  因為常年的足球訓(xùn)練,陳蕭跑得飛快,一公里多的距離,他十幾分鐘就到了。

  醫(yī)院里也沒有想象中一樣人滿為患,走到急診室室門口,能看到牽著母親的手在床邊睡著的中年女人,能看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為妻子祈禱平安的男人,再往里,有一群人圍著一張病床。人群的最外邊,陳蕭看到了一件熟悉的外套,那是江母的外套。

  他沒敢進(jìn)去,倚著墻癱坐在門邊,雙手合十,祈求佛祖的保佑。

  陳蕭從來不信佛,就連當(dāng)初江穎從寺廟給他求來保平安的手鏈他都沒怎么帶過,只是一直放在抽屜里。

  可這一次,他卻低下頭,嘴里喃喃道:“佛祖啊,保佑她吧,我求求你......我還有好多事沒和她說,讓她醒過來,別讓她就這么離開啊,我求求你了......”

  眼淚不知何時從陳蕭的眼角溢出了。

  半個小時后,急診室的門被推開,里面隱隱傳來女人的哭泣聲,以及男人哽咽安慰的聲音。醫(yī)生和護(hù)士將病床推出,上面蓋了一張白布。

  “護(hù)士......想問一下......這是江穎小姐嗎?”陳蕭的聲音是沙啞的,他的眼睛有些紅腫,連平時最愛惜不過的頭發(fā),現(xiàn)在都顯得有些凌亂。他問這句話時,心仿佛放在刀尖上,兩只手握拳放在腿邊,身體以肉眼可見的程度顫抖。

  拜托,搖頭,一定要搖頭。

  護(hù)士頓了頓,“請問你是陳蕭嗎?”

  陳蕭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沒抬頭,只聽到面前傳來重重的一聲嘆息,“請節(jié)哀,江穎小姐她......”

  那晚的記憶到此結(jié)束,接下來的一切,他一點(diǎn)都不記得了。

  中考前,他再沒上過課,也沒再去訓(xùn)練。中考結(jié)束后,他不出意料地復(fù)讀了。下一段清晰的記憶,就是在第二年江穎生日,也可以說是忌日,那天去為她掃墓的場景了。

  其實這也談不上記憶,只是一個清晰的場景。

  灰色的墓碑,蔓延向遠(yuǎn)方,和灰蒙蒙的天空連成一片。沒下雨,刮著微風(fēng),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音,旁邊沒有什么來掃墓的人,只能依稀看到一些貢品放在碑前,孤獨(dú)又凄涼。江穎的墓前放了一大束白玫瑰,陳蕭蹲在墓前,沒言語,沒哭泣,只是雙目無神地看著前方。

  最后一點(diǎn)記憶,是一句話。

  “江穎,能來我的夢里看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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