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紀(jì)堯抱著她一路到了華金殿,他的寢宮。
入了內(nèi)室將她放下,她乖巧地站好,望著他的眼神里似含了罌粟,令他上癮,不可自拔。
“再說一遍,你叫什么名字?”他抬手將她的衣領(lǐng)解開,脫下了那件毛茸茸的斗篷。
“臣女名為九兒。”她回道,聲音輕極了,又與他挨得極進,氣氛頓時曖昧起來。
“九兒······”他語氣沉沉,眼底漸漸染上了幽暗。
冰涼的嘴唇在她頸間游蕩,她合上了雙眼,雙手覆上了他的后背,聲音有些迷離:“陛下怎如此著急?”
他停下了動作,粗喘著,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龐邊。
著急嗎?
明知不可能是她,他還是失控了。
眼底的欲火燃燒的更旺,只是替身又如何?
就算是自欺欺人,他那顆如枯木死灰般的心臟也會劇烈地跳動著活了起來。
他將她壓在床榻之上有些粗魯?shù)爻堕_她的衣襟:“還有別的男人這樣對你嗎?”
躺在床上的九兒柔弱無骨,乖巧極了,任憑他肆虐,聽見他的話挑了一下眉道:“九兒還未曾尋到可托付終身之人?!?p> 他抬起頭來看她,大拇指摩挲著她的臉頰,那個他日思夜想的容顏:“可托付終身之人,朕算得上一個?”
“自然,僅陛下一人?!彼笭栆恍?,雙手鉤住了他的脖子。
他輕笑一聲,撕開了她身上最后一層束縛,目光下移,觸及到一道猙獰的傷疤。
高大的身軀猛地怔住,半響沒有動靜。
九兒臉色微變,伸手去遮擋胸口那道可怖的印記,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怎么會···有這樣的傷痕?”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小時候從高處摔下來傷到了?!彼穆曇艏?xì)小,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
“小時候傷到的......”他語氣漸冷,表情晦暗不明,似乎不相信她說的話。
寧紀(jì)堯?qū)⑺囊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站了起來。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失落,不明白為什么他突然變得這么冷淡。
是嫌棄她身上有那樣丑陋的傷痕嗎?
“你不喜歡我嗎,陛下。”她聲音低低的傳來。
‘你不喜歡我嗎?’
曾有人在深夜里這樣問過他。
‘我們是夫妻,寧紀(jì)堯?!?p> 心臟不知道被什么尖銳的東西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不受控制地蔓延開來,疼得他只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坐到她身旁將她緊緊摟在懷里:“喜歡,我喜歡?!焙唵蔚膸讉€字,說出來卻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從此涼國宮廷多了一位寵妃,僅一位。
不顧黎怡云的反對,他遣散了其他剛剛選上秀女的官家女子。
只納了王氏養(yǎng)女王九兒為妃,賜瑾玉殿,榮寵不斷。
這些足以叫黎怡云的眼里容不下九兒,但她卻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做出了更瘋狂的事。
他傳了當(dāng)年收斂整理年瑾尸身的高太醫(yī)。
高太醫(yī)領(lǐng)著一個大概十歲的拎著木藥箱的小醫(yī)童進了太明殿內(nèi)。
高坐上的人氣息有些沉悶,整個殿內(nèi)充斥著壓抑無比的氣氛。
“微臣,參見陛下?!?p> 望著不遠(yuǎn)處跪著的身影,他淡道:“高太醫(yī)不必多禮?!?p> 高太醫(yī)站了起來仰望著他,語氣誠懇:“陛下可是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
高坐上的人沒有回應(yīng),片刻站了起來,緩緩走了下來。
“高老可知···人死如何復(fù)生?”
蒼老的身影佝僂,低啞的聲音響起:“陛下,死了的人是永不可能復(fù)生的?!?p> “阿瑾還活著?!?p> “這不可能,當(dāng)初是老身親自為安平收斂的尸身,人早已死透了,不可能生還的······”
“世上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陛下莫要被奸人所惑,傷人傷己?!备咛t(yī)的語氣里夾雜了些許悲涼,不知道是在心疼死去的安平,還是一直沉溺過去的帝王。
那次會面后不久,寧紀(jì)堯便命人掘了皇陵的墳?zāi)埂?p> 安平公主之墓在一個白雪漫天的日子被挖了出來。
付文彥的下屬親手開棺。
早已被黃土侵蝕的木棺,在寒冷的雪天顯得越發(fā)陰冷。
‘咯咯······’
木棺被打開。
那棺材里面……
是空的。
那日,九兒像往常一樣擺弄著桌上的胭脂水粉和金銀首飾。
他身上掛滿了雪花,進到溫暖的室內(nèi)瞬間化為水浸濕了他的頭發(fā)和衣襟。
九兒站起身愣愣地看著滿身寒意的寧紀(jì)堯滿臉皆是淚水地凝視著她。
那么像,就連舉手投足間的動作都那么像。
世間怎會有兩個如此相像的人......
竟是如此。
九兒就是阿瑾,阿瑾沒有死。
當(dāng)晚,百花樓莫名起了一場大火,火舌舔亮了一角天空,濃濃的黑煙被夜色隱藏,無一人生還。
九兒知此事后,只輕嘆了一口氣,似乎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他很好奇,因為作為九兒的阿瑾,按理說打小記事起就被百花樓的媽媽養(yǎng)在身邊,若是如此,不該只是這樣簡單的反應(yīng)。
于是他便問了。
九兒回答說:“臣妾雖自小在百花樓長大,但媽媽也從來只當(dāng)臣妾是個能賺錢的工具,從未有過真心。
陛下知道臣妾為什么叫九兒嗎?因為臣妾是百花樓里第九名頭妓。
陛下用了一塊不能買賣的白玉,就命人將臣妾領(lǐng)進了宮,媽媽怕是覺得我就是一個賠錢貨。
煙花柳巷里,臣妾身邊的姐妹換來換去,從沒有過一個知心人,如今聞此噩耗,倒只覺得唏噓?!?p> 百花樓的大火也是寧紀(jì)堯始料不及的,他已連夜遣人去百花樓抓人,沒想到有人更早一步斷了這條路。
過去的事情埋在了塵埃里,而阿瑾似乎只記得自己是九兒,對曾經(jīng)的一切沒有絲毫印象。
不久后,年過半百的高太醫(yī)也離開了人世。
一時間只剩下他和少數(shù)幾個心腹知曉阿瑾的事。
塵封的真相像是被時光掩埋的秘密,藏得深深的,他人根本無從觸及,而當(dāng)事人忘卻了前塵往事,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