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好人不長命
齊源躺在椅子里，看著空蕩蕩的書店，有些無奈。
自己費了大力氣做的“偽·命運石之門”居然大半天了，一個人都沒給自己帶過來。
自己在上面施加了一些篩選條件，可全世界這么多人，怎么一個符合條件的都沒有？
眼看著時間快到中午了，保留了人類習慣的齊源還是站了起來。
“太麻煩了，還是去吃點拉面吧，隔壁的馬老板好像開張了，就吃西北拉面吧。”
推開書店的大門，隨手取消了幾個類似“長得漂亮”、“長得可愛”、“長得帥氣可以入眼”等條件，齊源轉(zhuǎn)頭走了不到十米，來到了隔壁的西北拉面店。
狹窄的西北拉面店里，一個老舊的電視播放著當天的新聞。
廚房里，頭上戴著白色帽子的年輕老板正在忙碌著。
“喲！齊老板，好久不見??！”
齊源聽到老板的話，點了點頭：“?。●R老板，好久不見，生意興隆啊?！?p> 被稱作馬老板的年輕人名叫馬衛(wèi)，是這家小小拉面店的老板，此時的馬老板臉上，充滿了苦色。
“興隆什么?。 笨嘈α藘陕?，馬老板繼續(xù)說道，“前幾天那狗日的災(zāi)難，今天別說生意了，連個鬼都沒有，你已經(jīng)算是我重新開業(yè)以來第一個顧客了?！?p> “是嗎，既然如此，我又是熟客，今天的拉面能多放點肉嗎？”
頓時，年輕的拉面店老板看了看齊源，有些疑惑地皺著眉頭：“咦？你是誰？我怎么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聽到這話，齊源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拉面店，這下馬老板急了：“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別著急??！坐坐坐，吃什么？還是和往常一樣嗎？”
“唉，雖然我是張大眾臉，但是老板你這么說我還是會傷心的，而且同樣的套路，你已經(jīng)用了好多次了！還是大碗拉面吧！”
“嘿嘿！好嘞，馬上就好！”
說著，馬老板扶了扶自己額頭上的白色帽子，開始了自己在廚房的操作。
一邊做，馬老板一邊聊著天：“齊老板，最近生意還行嗎？”
齊源頓時想起了今天一早上空蕩蕩的書店，臉頰抽搐了兩下：“非常糟糕，最近我重新裝修了一下，誰知道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頓時，馬老板有些同病相憐地望了一眼齊源：“堅持住啊，堅持就是勝利，總會有轉(zhuǎn)運的一天的，就像是隔壁的奶茶店?！?p> “隔壁的奶茶店已經(jīng)倒閉了?！?p> “??？倒閉了？”馬老板揉面的手頓了頓，面色有些尷尬，“啊哈哈哈，我看那邊每天有工人進進出出，還以為就是裝修而已?！?p> 齊源嘆了口氣，對于馬老板這個大條的神經(jīng)，他是真的佩服無比。
說起來，奶茶店倒閉也有他的一份責任，如果這家奶茶店不是開在自己書店旁邊，說不定對方還能再開一段時間。
可惜，在之前買完最后一杯奶茶之后，湖城災(zāi)難的時候，那飛行器的爆炸波及到了那家可憐的門店，再加上這附近糟糕的地段，得了，直接關(guān)門大吉了。
命運之書所說的因果纏身，可不單單影響自己，周圍的人也跑不掉，也就彭可和小以沫氣運充足不說，還有齊源護著，這才能逃過一劫。
不過這個馬老板，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齊源看了看拉面店老板那約莫二十多歲的臉，還有暴露在空氣之中的腱子肉，他的手臂跟普通人的小腿差不多粗。
可能……是因為他是個單身鐵憨憨吧。
“歡迎收看江東新聞廣播電視臺，希望廣大家長能夠小心看管自己的孩子，最近，湖城出現(xiàn)了幾起兒童走失案件……”
破舊的電視機里播放著新聞，有些無聊的齊源看了幾秒，忍不住眼睛到處游離起來。
門外一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力，這個年輕人穿著奇怪的衣服，在門口左右徘徊著。
齊源眼睛之中出現(xiàn)了些許光芒，無數(shù)畫面在他面前飛逝而去。
搖了搖頭，他講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拋到腦后，對著年輕人招了招手。
對方左右看了看，確定是叫自己的時候，這才緩緩走了進來。
年輕人坐到了齊源的對面，看上去，似乎有些拘束，就愣愣的坐在那，齊源勉強從年輕人的衣服上看到了一個臂章，這才分辨出對方的身份。
“你是……消防員嗎？”
年輕人點了點頭：“我是湖城濱湖區(qū)的消防員，我叫錢安穩(wěn)。”
“是嗎，原來是消防員啊，你們可不得了啊，在和平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都是真正的英雄啊！我也沒什么別的能款待的，請你吃拉面吧?！?p> 說完，齊源回過頭對著馬老板開口道。
“馬老板，再來份大碗拉面！”
“喲！齊老板大氣！馬上就來！”
頓時，馬老板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年輕的小消防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坐在凳子上屁股左右挪動：“這，這怎么好意思？而且什么比肩神明，我們不過是做了分內(nèi)的事，那些災(zāi)難里大顯身手的超人們，他們才是真正的神明?！?p> 齊源搖了搖頭：“這不一樣，他們是有超能力的，你們是普通的人，像你們這樣的人，更具有勇氣，也更難能可貴。”
“而且沒什么不好意思的，這幾天湖城這么亂，你們實在是太辛苦了，我只是想要彌補一下我的過錯，吃吧，沒幾個錢?！?p> 錢安穩(wěn)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眼睛左右看著，不敢和齊源直視。
齊源手輕輕一晃，一包全新的煙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上，打開了香煙盒子，對著小消防員示意了一下。
齊源不抽煙，這是他憑空變出來的。
對面的小消防員似乎也不抽煙，皺著眉頭對齊源說道：“先生，抽煙不太好，在這種公共場所抽煙容易引起火災(zāi)呢！”
“嗯，是我的錯。”
齊源拿著煙塞入口袋之中，瞬間香煙化作飛回，表面上卻不露聲色地點了點頭。
“看你年紀輕輕的，結(jié)婚了嗎？”
齊源這樣探家底的談話并沒有引起對方的反感，反而像是讓他想起了什么，頓時神色有些黯然。
“沒，還沒談過戀愛?！?p> “喲，還是個小處男啊。我告訴你啊，談戀愛的時候可要好好看清楚了，結(jié)婚了就沒有后悔的機會了，一旦結(jié)婚，男人就要負起責任，要走一輩子的?！?p> 小消防員似乎沒有想到齊源會說這樣的話，頓時臉有些紅。
“喝酒嗎？”
這次，錢安穩(wěn)沒有拒絕。
齊源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打開了之后，拿了一個杯子放在小消防員面前。
“你不喝嗎？”
齊源搖了搖頭：“啊，我不喝，這是給你喝的。算是我的小小賠償吧，這幾天給你們添的麻煩可不小了。”
錢安穩(wěn)沒有問到底什么事，反正能有什么事，最近這場湖城災(zāi)難引起的連鎖反應(yīng)可不小，消防員估計忙的不輕。
換做在那無窮輪回的時候，內(nèi)心凍結(jié)成冰的齊源壓根就不會有任何波瀾，唯一的執(zhí)念也只有找回彭可和小以沫。
現(xiàn)在妻女雙全之后，他的心也回來了，可惜，這些事已經(jīng)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不完美的設(shè)定只能是不完美。
“對了，你家里還有什么人嗎？”
“父母還在，還有個哥哥?！?p> “是嗎……那，還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嗎？”
“沒，沒有了吧？你已經(jīng)很好了，請我吃了飯，又喝了酒，如果不是今天我不出任務(wù)，我絕對是不會喝酒的?！?p> 齊源看了一眼小消防員，輕笑了兩聲：“今天休息嗎？”
小消防員的眼睛里似乎有些迷茫：“我，好像，好像休息吧……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聽到這，齊源頓時坐直了身體：“你說，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小消防員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個，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跟自己周圍的人說一下，我們最近任務(wù)真的很重很重，請他們小心一些，耐心一些，多給我們點時間，我們真的在盡全力！我真的很不擅長處理現(xiàn)場和人溝通的工作，我更擅長處理火情。”
“是嗎……”
齊源沉默了，他不知該說什么，面前的年輕人也沉默了，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悶酒，兩個人就這樣坐在那。
終于，馬老板的拉面做好了，兩碗拉面放到齊源的面前。
“咦，齊老板，你怎么開了酒不喝啊？”
“我不喝酒的?！饼R源對著馬老板搖了搖頭，笑了笑：“這是請我的小朋友喝的。”
馬老板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齊源：“行，您說怎么樣就怎么樣，付錢就行?！?p> 說完，扭了扭身體，轉(zhuǎn)身回去了后廚。
齊源將一碗拉面推到小消防員面前，接著不知為何，他突然沒胃口了，坐在那，一動不動。
身后的電視上出現(xiàn)了一則插播新聞，一個混亂的畫面占據(jù)了整個老舊的電視機。
“大家可以看到，這個火情已經(jīng)非常嚴重，因為燃氣泄漏引發(fā)的火災(zāi)困住了整個大樓的客人，還好消防員們及時趕到，救出了絕大部分被困人員。根據(jù)我們剛剛得到消息，僅剩一個客人沒有出來，兩名消防官兵還在火場之內(nèi)搜尋，但是目前還未有……”
“糟糕，有火情，劉隊長該找我了，我要走了！抱歉，來不及吃面了！謝謝你！”小消防員連忙站了起來，對著齊源點了點頭，接著沖了出去。
仿佛一陣風一般，消失在小小的拉面店里。
后廚的馬老板扶了扶自己額頭上的帽子，瞪大了眼睛：“這是本地新聞？我的天，怎么會出現(xiàn)這么糟糕的情況！”
“如果你不想出現(xiàn)同樣的情況，最好關(guān)一下灶臺的火?！?p> “臥槽！”
齊源回過頭去，面前的小消防員已經(jīng)不見了。
頓時，齊源忍不住笑了兩聲，聲音有些嘶?。骸榜R老板，你的話還真準?！?p> “啊？什么話準？”
“今天連個鬼都沒有啊！”
馬老板看著空蕩蕩的店鋪，有些欲哭無淚，回頭對著墻上的菩薩拜了拜：“我寧愿我說的話不那么準！佛祖保佑，讓我生意興隆，生意興隆?！?p> 齊源嘆了口氣，隨手對著失去光澤的佛像揮了揮，頓時，神像恢復了原樣。
接著從一旁筷子盒里抓了一小把筷子，給自己放了一雙在碗上，再將另外一雙插在對面的面上。
齊源攪動了一下自己的面，熱氣將他的眼鏡給糊上了，也讓他內(nèi)心沉重了幾分。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嗎？
自己這真是，作孽啊！
對面的酒杯里的酒一滴未動，椅子也沒有人坐過的痕跡，不過此時也只剩下齊源了。
也不知怎么了，一向不喝酒的齊源對著酒瓶猛喝了兩口，啤酒苦澀的味道涌入他的胸膛，此時他卻像是醉了一樣，眼睛里朦朧一片。
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面，身后的電視傳來著喧囂的聲音，他不用回頭也能知道最新的情況。
他的精神力，已經(jīng)擴散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低著的腦袋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唉！真的是，好人不長命啊?！?p> “根據(jù)最新消息，幾名消防員……啊??！”
電視里的畫面出現(xiàn)了劇烈的晃動，一團肉眼可見的火焰在著火的建筑上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