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切照舊
魯尼一個人回到酒館的時候，莉莉安正坐在鋼琴前，演奏著美妙的音樂，不知道為什么，魯尼突然聯(lián)想起了那個夜晚。他愈發(fā)的思念安娜，在一片昏暗之中，他朝著樓上走去，坐在那張柔軟的小床上，他似乎還能聞見安娜的香氣。莉莉安走上樓來，她看著魯尼失魂落魄的樣子，她也感覺到淡淡的憂傷。這就是愛情的味道，總是在喜悅背后，讓人覺得若有所失。
“你是不是不再愛我？”莉莉安看著他，魯尼也轉(zhuǎn)過頭看著那個可憐巴巴的女人，對著她微笑著搖頭。
“不是，只是我總愛懷念過去的事情。”魯尼的眼睛里盡是淚光，但莉莉安卻仍然沒有責(zé)備的意思，她坐在了魯尼的身邊，像是那天一樣，靠在心愛的男人身邊。
“過去的永遠(yuǎn)是遺憾的，但那卻是負(fù)面的情緒，我們?yōu)槭裁匆敲幢瘋?。”莉莉安親吻著自己的愛人，似乎在那么一瞬，魯尼確實(shí)感覺到了一種美到窒息的感覺。第二天早上，魯尼起床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莉莉安已經(jīng)離開，房間里空空蕩蕩的，只在桌上留下了一張字條：我知道，你有件大事要做，等一切結(jié)束之后，我們再見。
但還沒等魯尼回過神來，卻從外面?zhèn)鱽砹饲瞄T的聲音，當(dāng)他打開房門的時候，卻看見杰克站在門口。他滿臉歉意的看著魯尼，然后伸出自己的右手，魯尼的臉上微帶笑意，兩只手終于緊緊的握在一起。魯尼讓杰克坐在桌前，給他泡了一大杯的紅茶，就在魯尼泡茶的時候，杰克還是看見了桌上的字條。魯尼坐在杰克面前的時候，他幾乎沒有任何的異樣，這讓杰克覺得，這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男人。
“你為什么回來？”魯尼還是疑惑的問道，但杰克卻從錢包里拿出了妻子的照片，那是一張黑白照片，上面的那個女人笑得如同秋季的陽光一般燦爛。
“和你一樣，我也深深的愛著某個人，我要向全世界宣戰(zhàn)?！痹谀莻€上午，魯尼給杰克安排了一間房間，就在走道的盡頭，打開窗就能看見遠(yuǎn)處的中央大道。
“無論怎樣，我都希望你原諒我昨晚的無禮?！苯芸四敲凑f著，但魯尼卻平靜的搖了搖頭，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好好睡一覺，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闭f完，魯尼便關(guān)上了房門，他一個人坐在大廳里，一直到當(dāng)天傍晚的時候。
酒館又一次活了過來，大廳里到處都聚滿了酒客，他們?nèi)齼蓛傻淖谝黄?，談?wù)撝惶彀l(fā)生的事情。那架鋼琴空在那里，仿佛是魯尼空著的心，只有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擁有的可貴。杰克從樓上走下來，他似乎察覺到他的傷心，坐在了魯尼的身邊，倒了兩大杯的啤酒。兩個人坐在一起，仿佛是一對認(rèn)識了很久的老朋友。
“放心，你還有我，我會一直追隨。”杰克說著喝了一大口的啤酒，魯尼依舊看著遠(yuǎn)方，酒館里燈紅酒綠，他也喝了一口啤酒，只有這樣，才能讓人暫時忘記那些煩惱。
“等一切結(jié)束之后，你想干什么？”那些記憶總是讓魯尼覺得沉重，茫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將何去何從。
“也許會在街角開一家花店，找一個合得來的人共度余生?！濒斈嵝χc(diǎn)了點(diǎn)頭，他覺得那樣的生活其實(shí)也不錯。他又喝了一口啤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外面走去。莫斯科的街頭燈影迷離，到處一副繁華的景象。
不知道什么時候，魯尼開始迷戀這座城市的夜空，當(dāng)一片萬籟俱靜之際，整個城市都安靜了下來，只要你抬起頭，準(zhǔn)能看見那耀眼的星空。但就在那一晚，法蘭克卻回來了，在這段時間里，魯尼以為他們兩人早就斷了聯(lián)系，可能從此再也不會相見?？僧?dāng)他那天出現(xiàn)在門口的時候，魯尼還是覺得驚訝，心里漸漸升起一種久違的溫暖。法蘭克微笑著走進(jìn)酒館，坐在了靠窗的那個座位。魯尼趕緊為他準(zhǔn)備了豐盛的食物，當(dāng)然，也少不了當(dāng)?shù)氐暮镁啤?p> “你怎么來了？我一直很想你?！濒斈嶙谒膶γ妫恢朗裁磿r候，法蘭克的臉上也開始浮現(xiàn)歲月的痕跡，和不久之前的少年已經(jīng)判若兩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謝謝你的款待，現(xiàn)在局里的日子可不好過啊?！狈ㄌm克一邊吃著面前的食物，一邊嘟囔著，似乎在那里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他們現(xiàn)在都在干什么？訓(xùn)練手下的人當(dāng)童子軍嗎？”法蘭克抬起頭，放下手里的刀叉，看著法蘭克，一邊咀嚼著食物，一邊哭泣著。
“議會委任了一位新局長，簡直太可怕了，他讓我們拿新兵當(dāng)活靶子，誰要是不聽命，就要槍斃誰?！濒斈岙?dāng)然無法理解，在超自然力量研究局里，究竟發(fā)生了多少可怕的事情。這段時間，魯尼都在努力適應(yīng)人類的生活。
“沒關(guān)系，你可以留下來，我還有幾間空房?！濒斈崮敲凑f著，但法蘭克卻搖了搖頭，他吃完最后一塊面包，默默的抬起了頭。
“這會給你帶來麻煩的，放心，我還頂著住?！闭f著，法蘭克匆匆的離開了，他離去的背影讓魯尼感到無比心酸，但當(dāng)他沖出去的時候，他卻已經(jīng)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渾身癱軟的坐在沙發(fā)里，杰克站在二樓傷心的看著魯尼，也許，在杰克的眼里，那是他這輩子最悲傷的時刻，讓人無法接近，無法觸碰。那一天，他沒有打擾那個悲傷的人，魯尼一直喝到午夜，在大廳的沙發(fā)上度過那并不平靜的夜晚。清晨，當(dāng)杰克走出房間，卻看見魯尼像是滿血復(fù)活的一般。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早餐，而且把自己打扮的如同一個玩偶一般精致，不知道是不是要去赴一個重要的約會。
他看了杰克一眼，對著讓禮貌微笑，沉默的走出了酒館，頭也不回的朝著街道對面走去。自從莉莉安離開之后，他的能力便開始恢復(fù)，他必須前往陌生的領(lǐng)域，去尋找如何打開結(jié)節(jié)的方法。他又一次來到了那片冰天雪地之中，在那廣闊的平原中，漫無目的的搜尋著。他從口袋里拿出三張牌，將他們丟向空中。一轉(zhuǎn)眼的功夫，隨著卡片一片白光，雪橇犬，北極熊，火鳩鳥陸續(xù)從牌出一躍而出。伴隨著巨大的爆破聲，還有刺眼的白光，它們?nèi)砍霈F(xiàn)在了魯尼的面前。
在荒野中，他們朝著世界盡頭狂奔而去，那是世界的最北邊，比冰雪城堡更加遙遠(yuǎn)，更加很冷與黑暗，直到眼前都是漫天星空，再也沒有大陸可以前進(jìn)，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在那里，任何的魔法都發(fā)揮不了任何的作用，召喚物被強(qiáng)大的魔法壓制，在黑暗邊緣化作了五彩的光影，慢慢消失不見。魯尼站在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邊緣，根據(jù)傳說，只要他縱身一躍，便可以完成獻(xiàn)祭，見到黑暗之神。
魯尼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祈禱，身體向前一傾，墜入了那無盡的星空之中，下落的速度慢慢變換，當(dāng)魯尼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懸浮在半空中。周圍的繁星慢慢暗淡，繼續(xù)往下，他落在了黑暗大廳的大理石地面上。周圍是一片讓人安詳?shù)撵o默，他朝著前方走去，直到看見死神坐在寶座之上，那個男人撐著腦袋坐在那里，仿佛是睡著了一般。
“你終于開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出現(xiàn)了?！彼郎衤奶痤^，眼睛直盯著魯尼，充滿了可怕的力量，讓人覺得無比恐懼。
“我是來尋求你的幫助的，希望能夠打破守護(hù)者之間的結(jié)節(jié)?！濒斈嶂苯亓水?dāng)?shù)恼f道，似乎并不懼怕那強(qiáng)大的力量。
“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我本來就是要清除這個世界的?！濒斈峥粗郎窠^情的樣子，不屑轉(zhuǎn)過頭，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傳說中的死神。
“別這樣對我，你以為我做不到嗎？”似乎突然像是變了一個面孔，露出里尖銳的獠牙，背后也升起了熊熊烈火，在火光之中，他的身體開始膨脹，仿佛一個巨大的陰影。
“既然你是萬能的，那么你為什么拒絕呢？”魯尼的問題似乎是觸碰到了死神的痛點(diǎn)，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但又沒有辦法將魯尼完全吞噬。
“按照常理，你應(yīng)該用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和我交換?！彼郎襁€沒有說完，魯尼就打斷了他的話，他繼續(xù)用自己的方式逼近死神最后的防線。
“對于我來說，沒有什么是重要的，你盡管拿去就是了。”魯尼閉上眼睛，心里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準(zhǔn)備，死神終于平靜下來，對于這樣的人，就連死神也無可奈何。
“你會為你今天的選擇付出代價的，不過，暫時就按你說的辦吧?！彼郎裉鹗?，隨著那只手在空中揮動，黑暗大廳最后的光芒也消失不見，好像世間萬物都陷入了黑暗。
當(dāng)魯尼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世界邊緣的沙灘上，遠(yuǎn)處依舊星光閃爍，整個世界依舊平靜。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死神還是解除了那多年以來的結(jié)節(jié)，魯尼感覺自己渾身輕松，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力量的牽扯。下一步，他就要去尋找莉莉安，和自己最愛的人，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黑暗。他已經(jīng)想好了之后的生活，等到一切過去之后，他會帶著莉莉安，來到世界邊緣，在這里建造一座小木屋，兩個人在這里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