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木屑
“劍元兄,本官已經收到了從開琉而來的飛鴿傳書,你還要喬裝打扮地藏在這人群當中到什么時候呢?”
一聽這話,不論是太九劍清,還是融枂和那一眾的凈火洞弟子,甚至便連融陽也不例外,客棧這一頭的人全都驚了。
在場的眾人只聽到在那被警戒線給擠出的人群之中,傳來了一聲嘆息。
“唉...”
但見從中所剩無幾的江湖人里頭,走出了一位毫無任何特別的氣息,便是連太九在之前與那些江湖俠客械斗時所張開的銀白絲線,也完全無法感知察覺到,喬裝打扮過的兜帽之人。
將這兜帽給脫下,里頭鶴發(fā)童顏——不是竹劍又還是會是誰!
先前在聽到那位知府的話時,融陽也只是有些將信將疑,可直到現(xiàn)在...當看見了自己的這位師兄之后,原本一直都胸有成竹勝券在握,臉上不曾有過意外表情的他,這才有些變了神色。
他皺著眉頭從這客棧四樓的茶桌邊上站了起來,甚是不解地和竹劍對望著...完全想不明白,既然他的這位師兄已經到了徐蘇,為什么不到這客棧里邊來找他。
而看著自己的這位師弟那開始皺起的眉頭,竹劍只是輕輕地對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這一切的經緯,都要說回到前一天,也就是在劍清和太九雙雙離開了那開琉城的范圍,不斷施展輕功趕往這江南的徐蘇途中之時。
在竹劍這一邊的爭端,也已經來到了尾聲。
傍晚時分,追了竹劍整整大半天的斷魂館終于在一處深山老林之中摸到了他的痕跡。
雖說這竹劍逃亡的方向有些超出了無金陰云的想象...深山老林,確有蹊蹺,難免里頭不會有什么意外發(fā)生。
但在思慮到了任務失敗的下場之后,又再考量了一下兩邊的戰(zhàn)損和實力差,他咬了咬牙還是和吊命庖屠帶著為數眾多的黑衣人一頭沖了進去。
接著在他那無情的命令之下,一眾又一眾的殘魂級殺手在付出了他們性命之后,總算是在夜半時分將竹劍的身影給完全逼了出來。
月光照在這片深山老林的陰渠之中,幽靜卻令人緊張。
月光之下,竹劍在血流滿地的一眾尸體中間,面無表情又有氣無力地依靠在一顆樹前,等待著這前來的兩人。
無金陰云和吊命庖屠,終于是和他再一次地碰面了。
并且這些倒地不起的殘魂級殺手也不是說毫無建樹,縱然在硬實力上有不小的差距,但架不住黑衣人數量眾多,而竹劍本人更是逃竄了一整天,氣力也因此耗損了不少——按常理來說,如此才對。
可在三人之間的這場二打一的戰(zhàn)斗,卻是結束得出乎意料之外地早...出乎無金陰云的意料之外。
竹劍當然是在示人以弱。
他除了在某些特別的情況下,否則從未顯露過他真實的實力。
同門、世間、殺手,自是被騙了過去。
在竹劍手中的拿一把以竹所削的劍...裂開了。
每一片裂開的木屑在這皎潔的月光之下,竟然都好似一把完整的劍!
小歸小,但數不勝數...而且,它們的劍身竟是沒有了木頭的綠色,反而在這月光下看著有些像是閃著金器一般的光亮。
無金陰云在承受了竹劍這一記不再有所留手,很明顯是飽含著某種劍意的劍招之后,并沒有對著竹劍露出震驚的表情來...因為,有更令他震驚的事情發(fā)生了。
身前是無數的微小木屑之劍直插心扉,身后更有一記解牛之刀朝著他飛來!
解牛之刀,外刀內劍!
劃在無金陰云的背上,呈現(xiàn)出來的卻是劍傷!
“該死!吊命庖屠,居然是你!”
無金陰云轉過了頭去,瞠目結舌地瞪著在他身后的吊命庖屠,憤恨地如此叫罵道。
“我原本還以為館中的叛徒會是悲歡挽歌那只騷狐貍!”
身前的那些木屑之劍,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在乎了。
“沒想到會是你這該死的!”
劍意迸發(fā),鮮血流得他渾身都是。
“館主不會放過你的!”
聽著這話,吊命庖屠卻是冷哼一聲。
“哼,他是不會知道的!”
說著,吊命庖屠更是伸出了一掌來,將這奄奄一息的無金陰云給吸附到了這掌上。
“劍元,直接穿透他給我來一劍!”
竹劍聞言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又再是一劍朝向無金陰云徑直刺去。
一道劍光瞬間在這深山老林的陰渠之中閃耀了起來...比之月光,還要來得更加明亮。
這道劍光一往無前地貫穿了無金陰云,同時也貫穿了在他后頭的吊命庖屠。
至此,那一把竹劍...便徹底報廢了。
竹劍的手中,再無一物。
而無金陰云,也就此徹底斷魂了。
吊命庖屠在這一劍之下同樣倒在了血泊之中,不過好在他至少有拿著無金陰云將其當作是肉盾抗住了最大波的傷害...看著慘,但事實上倒是還好。
“悲歡挽歌好像去追你那徒弟還有那有些妖異的小子去了?!?p> 血泊之中的吊命庖屠閉上眼睛,對著竹劍開口說道。
“從斷魂館那些眼線傳過來的信息來看,他們的目的地應該是在徐蘇。”
竹劍聽著吊命庖屠的話,想了想便點了一下頭。
“嗯...倒是跟我想得沒有差太遠?!?p> 接著,他沉默了一下。
“悲歡挽歌...她究竟是想干什么?”
吊命庖屠,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在斷魂館中這么多年,其他的殺魂我或多或少都摸清了一些底細,唯有她...仍舊是處在一團迷霧之中?!?p> 頓了一下。
“可能,只是那位館主才知道一二吧...”
然后,他竟然又搖了搖頭。
“甚至于...我本能地覺得,便是那位館主搞不好也不堪了解多少。”
吐了一口血后,他繼續(xù)說道。
“她那身份本就特殊,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稱她是斷魂館的人也并非十分貼切?!?p> 竹劍聞言,抬起頭來望著那在夜空之上甚是皎白的圓月,不由得瞇起了雙眼。
“煙雨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