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經(jīng)驗

　　“...”

　　回過神來的太九，在一片的黑暗之中閉目看了看自己的這一對雙手...一言不發(fā)地沉默著。

　　“嘀嗒”、“嘀嗒”、“嘀嗒”。

　　只有那石鐘乳上的水滴，還在樂此不疲地不停滴落到那如今消耗一空的小坑之中，在這密閉的石室內(nèi)徘徊作響。

　　說實話，一開始太九他還是有所猶豫的——要將這雙手直接伸進那一灘的死水之中。

　　雖然他已經(jīng)喝過不少這鐘乳之水了，但對于這鐘乳之水也不敢有任何地定性...是福是禍，兩眼一蒙黑，只是瞎猜罷了。

　　只不過，惟有一點是太九能確定的，那便是這鐘乳之水里邊確實有非同尋常的能量，比之武功和內(nèi)力甚至都還要更為玄奇。

　　“這水...看來比我想象中還要來得更為麻煩才是。”

　　然而太九卻是搖了搖頭，有些苦笑地如此自語道。

　　“...天材地寶？”

　　他有些無奈地笑了一聲。

　　“呵。”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這雙手。

　　“只是說得好聽些罷了?！?p>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實際上到底是什么玩意兒，又有誰知道呢...”

　　不知為何，他先前竟是將那猶豫給完全拋之腦后，全然不顧可能的后果就將一切都賭了進去，要知道，這可不是他平常的性格——直到這時候，太九還依舊尚未意識到他這不知深藏在內(nèi)心何處的“瘋狂”。

　　不知為何...

　　不知為何？

　　不知為何！

　　一邊想著，太九的眉頭轉(zhuǎn)而深皺了起來，緊接著他卻是在這黑暗中重重地?fù)u了搖頭。

　　“不...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像是在告誡自己一般，轉(zhuǎn)瞬就將腦海中的思緒給放空了。

　　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后，他將纏繞在手腕上的極彩絲線給一根又一根地緩慢轉(zhuǎn)移到這十指指尖之上。

　　“至少，這引線指也是真的有了長足的進步...突破到了靈動境了?！?p>　　當(dāng)然了，他這引線指也不是什么無根浮萍徒影明月，只是如同在前世的游戲中打怪獲得到的經(jīng)驗值一般滿了就能升級，沒有任何的積累，只是在弄死了那只膠體狀的觸手一蹴而就便到靈動境。

　　經(jīng)驗，從來就不是什么具體的數(shù)值，它可抽象得很...實際的經(jīng)歷，從中得到的驗證才算得上是所謂經(jīng)驗。

　　那觸手有沒有落到現(xiàn)今這下場實際上一點兒都不重要，同時也跟太九這引線指的突破也沒有半分的關(guān)系...它的死，根本就不是重點。

　　重點而是它對于這引線指的掙扎，讓本就在小成境上積累多年的引線指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經(jīng)驗”，經(jīng)歷驗證一番之后突破了自我...在太九有些神游天外的情況下。

　　“未曾想，雖說這過程有些一波三折，可最后的結(jié)果卻是順利得很。”

　　重新和小楓連上的指尖，復(fù)而輕扯了幾下。

　　小楓頓時便將恨梅劍收了起來，推著這在輪椅上搖頭自語的太九從那正逐漸溶解的觸手邊上推走了——除了太九之外，就沒有人能在這一片的黑暗中看到，小楓這幾下極為簡單的動作卻遠比之前“靈動”多了！

　　就像是因為這絲玉訣和引線指兩門墨閣不傳絕學(xué)一并突破到了靈動境后，小楓這具機關(guān)木人也像是這兩門絕學(xué)一般，同樣突破到了這靈動境了一樣。

　　當(dāng)然了，這只是比喻而已。

　　只有武功才有境界的劃分...人，卻是復(fù)雜得很，輕易劃分不來。

　　小楓雖是機關(guān)木人，但倒也同樣歸屬于“人”這一范疇之中。

　　畢竟，它可也會幾門不同的武功...其中的徹骨寒梅劍和未銷雪心經(jīng)就算在境界上還上不了臺面，可也不是尋常武學(xué)所能忽視的。

　　“接著，便是該去重新研究研究那被八姐她改良過的機關(guān)木人了?！?p>　　想著小楓，太九自然也就想到了太八的手筆。

　　“只是，那還算是機關(guān)木人么...”

　　搖了搖頭，他又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或許該把其中的木字給去掉，才符合事實吧?！?p>　　而且，就算太九此時話是這么說...但那兩具他所捕獲到的半身機關(guān)凡人，已然是在搭建完畢之后就被他給銷毀了。

　　甚至于，在此時此刻太九都不知道...那時候的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于本心，才將其給銷毀。

　　別誤會，太九還不至于無聊到對自己甩鍋。

　　他當(dāng)然有那時候的記憶以及當(dāng)下考慮這銷毀一事利弊之類的想法...但，正如尋常人在怒極之時所作的行為一樣，就算他們有當(dāng)下的記憶和想法，但在事后冷靜下來時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為是有如何脫序。

　　而憤怒只是情緒中的一種罷了...當(dāng)這類情緒到了高昂或是低沉到了兩邊極端頂點時，想必鮮少有誰敢說還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吧？

　　太九固然因為兩世為人，有一套極為特殊的行為準(zhǔn)則...但當(dāng)時候的他也確實是出于這類似的極端情緒之中。

　　只不過，跟尋常人不一樣的是...此刻他再回想起那些情緒來，他卻是很難能夠說服自己，對于這機關(guān)凡人的抗拒，真的就這是情緒的問題。

　　不知為何，他是不允許，這機關(guān)凡人的存在！

　　天理、人理、道理皆是不允！

　　“呵...不知為何?！?p>　　太九再次重重地?fù)u了搖頭，輕聲地笑著吐了這么一句話出來。

　　尤其，他方才更是經(jīng)歷了一次，這難得的“經(jīng)驗”...真的沒有辦法輕易說服自己，那只是情緒到了極點上的問題，而跟別的事物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

　　比如...他這一朝頓悟從而觸手化的絲玉訣。

　　比如...他這浸潤牽引過鐘乳死水的引線指。

　　又比如...大概是在昏迷期間被悲歡挽歌她動過了手腳，方才在這額頭上所留下的一道極彩印記。

　　“當(dāng)是如此...”

　　或者說...他希望是如此。

　　“當(dāng)是如此！”

　　希望他的一切不合邏輯的決斷都是被這些“外物”所影響到了情緒上的波動，而非出自本心理智上的考量！

　　只是，這些在這時候還能被太九定義為“外物”的東西。

　　從今而后...

　　也還能跟他劃分彼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