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的智商是沒有下限的

　　“干杯！”

　　臨時指揮部里，絡(luò)腮胡站在屏幕前，肆意揮灑著手中的香檳，仿佛這次成功捕獲天啟族人的行動是他指揮的。

　　“我指揮的行動實在是太成功了！這一次，我們寶塔事務(wù)局一定會得到上頭的嘉獎?！?p>　　整個指揮部里，只有兩個人融不進(jìn)這歡樂中。

　　“是得到他爹的嘉獎吧?！蓖鹾２├淅涞?。“這次行動明明是韓姐你的功勞最大，他怎么有臉裝得一副救世主的樣子。”

　　韓一諾卻不像王海博那樣一臉怨恨：“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就是這樣，牛逼爹的兒子永遠(yuǎn)覺得牛逼的其實是自己，我們既然沒有牛逼的爹，只能跟牛逼爹的兒子好好相處了。”

　　“司徒白帝不也是牛逼爹的孩子，怎么不見她這幅德行，抓到莉莉絲后，她立刻動身回總部，連慶功宴都不參加?！?p>　　韓一諾聳了聳肩：“這個嘛，林子大了，偶爾總還是有幾只怪鳥的?！?p>　　“也對，不管怎么說，抓到了莉莉絲，咱們市算是安全了。”王海博奇怪地發(fā)現(xiàn)韓一諾并沒有點頭認(rèn)同自己的話。

　　“韓姐...有什么問題嗎？”

　　韓一諾不答反問道：“莉莉絲呢？”

　　王海博冷哼一聲：“戴著魂拷在牢里呆著呢，醒來后她一句話都不說，我們安排了醫(yī)生給她檢察傷口和胎兒情況，卻被她一腳踢出牢房，哎，典型的殺人狂瘋婆子，雖然長得確實漂亮。”

　　韓一諾微微搖頭道：“不，這不是瘋狂，她只是在遵守天啟族的族規(guī)而已?！?p>　　“隨便吧，反正結(jié)局都一樣，死刑?！蓖鹾２┞柫寺柤?，“她已經(jīng)殺了七人，這數(shù)字正好觸發(fā)魂律中的死刑條款，只要證據(jù)充足就無需開庭，三天后就地槍決?！?p>　　聽了這話，韓一諾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韓姐，要是有什么疑慮就說出來，我?guī)湍惴治龇治?。?p>　　韓一諾微微皺眉：“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p>　　“不對勁？司徒白帝可是親眼看到她在行兇，那個江寒的口供也足以證明莉莉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p>　　在萬魂書屋的倉庫里，江寒親口對司徒白帝說，莉莉絲是天啟族人，正要出去殺人，這句話成了給莉莉絲定罪的鐵證。

　　韓一諾又問：“江寒呢？”

　　“這倒是個怪事，他不僅沒照司徒白帝的話報警，甚至人都不見了，我昨天去萬魂書屋找了一圈，離開時還幫他把門閘拉了，不過有沒有他這個人證已經(jīng)沒關(guān)系了，畢竟證據(jù)確鑿?！?p>　　“嗯...借你自己研發(fā)的系統(tǒng)給我用用，我要看看江寒這些天的行動軌跡。”

　　“好的?！蓖鹾２┠眠^平板調(diào)出系統(tǒng)后，交到韓一諾手里。

　　韓一將江寒這幾天的行動和購物記錄調(diào)出來，一條一條仔細(xì)查看著，她是個直覺很準(zhǔn)的人，很快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一張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購物單上，緊接著，臉?biāo)⒌囊幌掳琢恕?p>　　“局長！”

　　韓一諾拿著平板朝局長辦公室全速沖去，卻被絡(luò)腮胡一把拉住。

　　“局長在跟市長聊咱們局的榮譽(yù)、獎金，還有我轉(zhuǎn)正副局長的事呢，你瞎闖個啥？”

　　“我們抓錯人了！”

　　絡(luò)腮胡面色一沉，立刻將韓一諾帶到角落里：“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看！”韓一諾將平板按在絡(luò)腮胡的鼻子上，“這是江寒一個月前的購物清單?！?p>　　“睡衣、雪糕、薯片、啤酒...怎么了？”

　　“看最后一行！”

　　“嗯...這個這個...是有點奇怪，不過能說明什么呢？”

　　“說明莉莉絲根本沒有懷孕！”

　　絡(luò)腮胡輕蔑道：“你怎么知道，說不定是江寒自己用的呢？”

　　“他一個大男人用這個干什么？”

　　“擦屁股...擦鼻涕...哦！擦鼻血！”

　　“放屁！”韓一諾懶得再跟絡(luò)腮胡糾纏，邁開步子往局長辦公室走，卻再一次被絡(luò)腮胡拉了回來。

　　“我說，有江寒的證詞，這件事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你就別為了一張購物清單攪黃了大家的獎金還有我的升職好不好?！?p>　　“人命關(guān)天！我們總不能錯殺無辜吧！”

　　“我們沒有錯殺，這張清單說明不了什么！”絡(luò)腮胡狠狠道，“現(xiàn)在我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閉上嘴巴！”

　　“這事輪不到你拿主意！”

　　“輪得到，因為我是副局長！”

　　韓一諾無名火起：“你要是不姓司馬，別說副局長，就是去掃廁所雇主都嫌你懶?！?p>　　這話狠狠戳進(jìn)了絡(luò)腮胡的軟肋，他緊握雙拳，似乎隨時會出手打人。

　　“你有種再說一次！”

　　“說一百次都行，別耽誤我辦正事，司馬承！”

　　司馬承氣的胡子都一根根倒豎了起來，可韓一諾毫不示弱，就這么死死地與司馬承對望，直到他心虛地低下了頭。

　　“好吧，把平板給我，我去通知局長?！?p>　　韓一諾猶豫了一會后，將平板交給司馬承，看著他快步走進(jìn)局長辦公室。

　　自懂事以來，韓一諾極少看錯一個人，但這一次，她看錯了。

　　她以為司馬承只是想搶走發(fā)現(xiàn)新線索的功勞而已！

　　不一會后，六個武裝大漢突然走進(jìn)指揮部，二話不說將韓一諾拷住。

　　“韓一諾，接副局長令，現(xiàn)對你實施行政拘禁！請安靜跟我離開！”

　　…………………

　　…………………

　　江寒從最深的昏厥中猛然抽醒，睜開眼后，赫然看到一個老大爺正跟自己臉對臉，鼻對鼻。

　　“我擦，你搞哪樣？”

　　老大爺艱難地從江寒身上爬下來，一臉敬畏地問道：“后生，你的碰瓷技術(shù)太牛逼了，教教大爺唄！”

　　江寒雙手護(hù)胸，怯怯問道：“?。渴裁匆馑?？”

　　“不瞞你說，大爺我也是碰瓷界的一把好手，可行碰幾十年，卻從沒見你這樣憑空出現(xiàn)把人絆倒的，哦，先說明，大爺沒錢給你訛?！?p>　　江寒仍舊一頭霧水，幸虧六娃從胸前鉆了出來。

　　“你得謝謝這大爺，他晨跑的時候正巧把套在你腳踝上的魂拷踢飛了，否則你會一直隱形著暈厥下去，直到變成一具隱形的尸體，我和書屋里的同僚們也得跟著陪葬?！?p>　　“原來是這樣啊。”江寒撐著石板路站起來，還將大爺親切拉起，并感激地跟他道了一聲：

　　“滾！”

　　“莉莉絲呢？司徒白帝呢？還有那裝扮成老太婆的夏娃呢？”江寒一邊奔向萬魂書屋一邊問，手里還拿著莉莉絲的魂拷。

　　六娃邊跑邊答：“莉莉絲被司徒白帝抓回魂契者事務(wù)局了，夏娃假裝成老太太，錄完口供后上了輛救護(hù)車，現(xiàn)在嘛...怕是已經(jīng)沒蹤影了?！?p>　　“靠，我罪過大了?！苯没诘?，一邊將書屋的門閘拉開。

　　他已大半天沒進(jìn)過書屋，一屋子神仙鬼怪各個面黃肌瘦，看著離魂飛魄散沒剩幾口氣了。

　　柜臺旁邊，小倩軟倒在地，看到江寒后，勉強(qiáng)擠出一個柔弱的微笑。

　　“沒事吧？”江寒奔到小倩旁邊將她扶起。

　　小倩軟綿綿地點了點頭：“你進(jìn)來后就好多了，再過一會我們都能恢復(fù)，莉莉絲怎么樣？”

　　江寒心里一沉，將昨晚的經(jīng)過細(xì)細(xì)說了出來。

　　一屋子神仙鬼怪聚精會神地聽著，當(dāng)江寒說到莉莉絲到最后都沒有下手殺死夏娃時，林妹妹都哭了起來。

　　“莉莉絲好可憐?！?p>　　“放心吧，我這就去救她！”江寒拍拍胸脯道。

　　“怎么救？”

　　江寒循著聲音望去，看到一個頭戴高筒氈帽，嘴叼煙斗的英國人。

　　“當(dāng)然是直沖魂契者事務(wù)局，把真相說出來了，我的大偵探閣下。”

　　大偵探輕輕道：“莉莉絲自己有嘴巴，為什么要你說？”

　　江寒微微一愣：“你的意思是...她已經(jīng)說過了？”

　　“那也不是，如果她說了，恢復(fù)自由了，肯定會來書屋找你的?！?p>　　莉莉絲臨別前確實說過，如果順利，會回來找江寒的。

　　“額...或許她在協(xié)助事務(wù)局追捕夏娃呢?！?p>　　“這確實是一種可能性，但并不是唯一的可能性?！?p>　　“麻煩你說話直接點?！苯荒蜔┑?，“再這么拐彎抹角，就換狄仁杰來分析?！?p>　　“行，我再給你說幾種可能性?！贝髠商教统龌鸩?，開始吞云吐霧。

　　“莉莉絲還沒醒，但她殺人證據(jù)充足，又滿足死刑條件，已經(jīng)死了?！?p>　　“莉莉絲醒了，但殺人證據(jù)充足，百口莫辯，已經(jīng)死了?！?p>　　“莉莉絲說的那個天啟族有嚴(yán)格的族規(guī)，不允許她跟事務(wù)局說族內(nèi)的事情，她寧愿被冤枉也要遵守族規(guī)，已經(jīng)死了?！?p>　　“莉莉絲選擇自己把夏娃的罪頂下來，已經(jīng)死了?！?p>　　“莉莉絲中了那一劍，傷勢過重，已經(jīng)死了?！?p>　　一旁的林妹妹聽著聽著，直接暈菜了過去。

　　大偵探蹲到江寒面前，用煙斗敲了敲他的腦袋：“你說，我這些可能性是不是比你那個更大一點。”

　　被大偵探理性分析了這么一番后，江寒自己都覺得莉莉絲香消玉殞了。

　　小倩握著江寒的手輕輕問道：“大偵探，不管怎么樣，江寒去一趟事務(wù)局總是有用的，哪怕莉莉絲...至少可以還她個清白，不讓她含冤而死啊。”

　　“嗯...如果江寒去替莉莉絲伸冤，會不會被當(dāng)成莉莉絲的同謀一起被抓起來呢？畢竟他讓莉莉絲在家里住了整整兩個月，這是鐵錚錚的事實?！?p>　　“喂喂喂...不會吧？”六娃皺起長方形眉毛，搖頭道，“我見過那個司徒白帝，似乎是個講道理的人，只要江寒把事情原原本本講清楚，她應(yīng)該會相信的?！?p>　　大偵探斷然搖頭：“這件事巧合太多，說不清的點也太多，就算我們說的是事實，也沒有證據(jù)來證明，事務(wù)局半信半疑下，至少會把江寒扣下來慢慢審查，你們敢冒這個險嗎？”

　　一屋子神仙鬼怪立刻哆嗦起來，江寒今天只晚來了兩個小時他們就差點斷氣，要是江寒被關(guān)個十天八天，那還得了。

　　“那你說怎么辦嘛？”

　　大偵探沉吟道：“事務(wù)局還是要去的，但是先別急著澄清，而是去探口風(fēng)，順便帶點東西回來?！?p>　　“探口風(fēng)？怎么探？”

　　大偵探指了指門口，江寒這才發(fā)現(xiàn)地板上放著一張小卡片，拿起來一看，原來是王海博留下的：

　　江寒先生，關(guān)于天啟族莉莉絲的事情，請速到魂契者事務(wù)局做個筆錄。